第二十章 棒打鸳鸯

一转眼，桑和平都可以满院子跑了。

桑仁宇和夫人坐在葡萄架下，看着桑仁珠像个小孩子似的，和孙子一起绕着枣树，桑树，还有榆树追逐玩耍。

“仁宇，以前这个院子里面多热闹啊！好多的小孩子。现在就和平一个小孩子。”

“嗯，也不知道这么多年，二叔一家人都去了哪里？”

“还有我娘和春风客栈的伙计们，这么多年，一点音信都没有。”

“前几天，我带着和平出去。正好在路上看到有官兵经过，我就上前和他们打听，以前在我们家院子里住过的那个连的人，现在去了哪里？人家和我说，在战场上一个都没有回来。我说，不是都解放了吗？怎么还打仗？人家说，是一个连的人都没有活着回来。唉！他们还都那么年轻！”

蓓儿听完，心里很难受，她心里明白，也许她娘和伙计们，还有二叔他们也已经不在了，只是她们一直都不愿意相信，期待着有一天能有奇迹发生！

“子全也走了有一段时间了，也不知道给家里来个信！”夫人想到了自己的小儿子。

“没事的，你就放心吧！他是去外地学习，回来更好的工作。现在想一想，他以前总是往外面跑，也没有胡闹，是在站岗放哨。”

“嗯，等他学成回来，再给他娶一个合适人家的小姐，也就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事了。”

桑仁宇的三个女儿，本来不想嫁的太远，打算在红昭城里找个合适的人家就嫁了。

没想到，前两年，桑仁宇远嫁的妹妹们回来，说是亲上加亲，婆婆就是亲姑姑，女儿嫁过去就是享福了，远一点也没有关系的。就这样，把三个女儿娶走了。

如今，这么大的院子，就只剩下几个人，显得格外的冷清。

要不是，桑仁珠和桑和平这一老一小两个人，每天都在院子里面跑来跑去的，整个院子都没有什么动静。

面馆里的生意也不太好做，来吃烧饼的人越来越少。

以前院子里的葡萄树，大枣树，桑树结的果子，孩子们吃够了，都烂在树上没人摘下来吃。

现在都摘下来，拿到集市上卖些钱，用来贴补家用。

桑仁宇看着摘下来的一筐筐的果子，总是会感慨，没想到爹娘他们种下的这几棵果树，关键时刻，居然还可以养家糊口。

桑仁珠的头脑有时清醒，有时糊涂。看起来清醒的时候，她就会摸着蓓儿夫人的腿，一脸认真地询问：这条腿怎么没有了？

听到蓓儿夫人的回答，她就会很心疼地搂着蓓儿夫人，轻声细语地安慰她。

蓓儿夫人也曾经在这个时候，小心翼翼地询问她以前的一些事情。

可是听到问她以前的事情，蓓儿夫人明显地感觉到她的情绪一下就不好了。

所以，桑仁宇和蓓儿夫人就再也没有问起过她以前经历过什么事情。

在陪伴了桑和平兄弟三人六年的时光后，桑家姑奶奶桑仁珠安静地走了。

没有人了解她曾经历了什么，她就像谜一样地出现在桑家人面前，带着谜一样的过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桑仁宇和蓓儿夫人商量好了，就把她安葬在了桑田的墓地旁边。

桑和平进入了离家不远的小学校学习。两个弟弟还小，就在家里面让桑仁宇和蓓儿夫人看着。

一次，桑仁宇带着上小学的大孙子出去，在胡同口遇到熟人，问：“桑老爷，这是带着孙子出去遛弯啊？”

桑仁宇还没有说什么，孙子就着急了，说：“什么老爷，不能再这样叫了，他是我爷爷，不是什么桑老爷。”

“那我以后要怎么称呼你爷爷？难道要叫他桑举人？”

桑仁宇赶紧摆摆手，拉着孙子走了。

“子安，为什么不让人家喊我桑老爷？”

“那是旧社会的叫法，现在是新社会，当然不能再这样叫了。”

桑仁宇陷入了困境，那以后见面，应该怎么称呼呢？

不久，一直在外地学习的桑子全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洋学生。

桑仁宇看着站在面前的她，梳着齐耳的短发，一身洋气的服装，不禁皱起了眉头。

再看到她，毫不顾忌地挽着儿子桑子全的胳膊，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大爷，大妈，你们好！我叫任金枝，是桑子全的同学。”

桑仁宇和蓓儿夫人互相看了一眼，对这新称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爹，娘，我先带着她四处转转。”桑子全在旁边一看，赶紧一边说，一边把同学拉走了。

看着儿子和同学手拉着手，说说笑笑地去屋子里面到处参观。桑仁宇眉头紧锁，一脸的不高兴。

“仁宇，不要这样。这么久没有见到儿子了，没回来时，天天念叨。现在回来了，怎么还板着个脸？”

“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在外面都学了些什么？还带回来这么一个人。哪儿有个女孩子的样子？”

“嗯，这女孩子是不太稳重。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跑到别人家里来了。”

桑仁宇叹口气，带着两个小孙子来到院子里面的枣树下，伸手给他们摘了几颗枣。

又来到榆树下，伸开双臂抱了一下树干，榆树已经长的又粗又高，一个人环抱不过来。

小孙子看到他又在环抱大树，两个孩子嬉笑着也学着张开双臂来拥抱大树。

祖孙三人围着几棵大树一起玩耍。蓓儿夫人坐在窗下的葡萄架下，微笑着看着他们。

一天，桑子全和女孩子手拉着手从外面回来，高兴地向桑仁宇和蓓儿夫人宣布：他们已经成为了小学校的教员。

从那天起，他们俩就一起出去上班，下班再一起回来。

紧接着，他们就在全家人面前，宣布了一个消息：他们要举行婚礼，正式成为夫妻。

桑仁宇听到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非常气愤。他当场表态，坚决不同意！

桑子全一看，也态度坚决地表示：今生非任金枝不娶。

看到父子俩态度都很坚决，所有的人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本来桑仁宇和夫人都已经看好一位姑娘，就等着桑子全回来，去人家提亲，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样子。

现在的问题是，第一，和看好的姑娘家没法交代，不讲信用。第二，桑仁宇打心眼里就不喜欢那个任金枝。

虽说任金枝是从省城大地方来的，有文化，可无论桑子全怎么劝说，桑仁宇就是不点头。

为了给桑子全施加压力，桑仁宇说：“你如果执意要娶她，以后就不要再进这个家门了。”

说完，桑仁宇生气地甩袖而去。

夫人和大儿子桑子全，还有儿媳，看着桑仁宇离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同样倔强的桑子全，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解决问题的办法。

任金枝看到这种情况，终于忍不住，冲着桑子全大声地喊：“你不要再为难了，我一个人走就是了。你就留在这里吧！我现在就回省城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