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一生一世一双人
“为何不愿嫁我?”
我正在看着面前的麦苗,慢慢的舒缓着心情,就听到李东煦低沉富有磁性声音在耳边响起,本能的转头看向他。
这还是我第一次如此近的看他,一张棱角分明的面庞,线条凌厉,剑眉飞拔,双目如潭,鼻梁挺傲,精致险峻的唇形,轻启着……
同时,李东煦也饶有兴致的看着我,唉~~感叹到这小丫头又神游去了,心下不觉好笑,掩嘴轻咳出声,语气中带出了狡黠,
“咳~姗儿妹妹~~回神了!”
“啊?”
意识到自己看着他的脸出神,瞬间面色绯红,忙别开视线,余光却看到他捏在手里的帕子。
“我的帕子怎么在你手里?还有你怎么坐这了?”
“呵呵,我都坐到你身边了,你不是也没有听到我说话吗?我要是坐远些,恐怕你就要无视我的存在了。”
“怎么会呢,你这么大的一个人在我面前,我还能无视。先把帕子还我。”
我向他伸出手讨要,结果手里却被放了一颗红得发紫的李子果,
“哪里来的?”
他看着我灵动的大眼睛里透出的惊喜,唇角微翘,稍稍一侧身指了指身旁的那个青石上,明晃晃的放着一个水果篮,里面有李子果,苹果,桔子,还有几个粒脆枣……
“哎?这是你买的?我怎么没看到,你什么时候提过来的?”
“徐三婶和你去杂货铺子时,我在一旁的水果小贩手里买的,就一直放在马车里,兴许是东西多你没有看到吧,至于我什么时候提过来的,呵呵,你那时正生我气,哪里还会注意到我手上提着什么。”
看着我表情丰富的样子,不自觉的摇头轻笑出声。
“原来你知道我在生气啊!”
想起刚刚桌上发生的事,这气就不打一处来。
“自是知道的,不过我也是无可奈何。”
“嗯?怎么就无可奈何了?本来就是你故意为之,那碗里堆放得像个小山似的,任谁也吃不完啊,我同你说了,已经够吃了,你还是一个劲的夹菜过来,我是真的吃不下了啊。”
“嗯,我知道,你吃不下的,我不是已经都吃了么。”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又看看我手里的果子。
“你,你,你答非所问,强词夺理,你……你盯着我的果子干嘛?不是给我吃的吗?”
我真是要被他气傻掉了,自认还是个口齿伶俐的,怎么一遇到他就好像是被猫叼了舌头一般,话都说不清楚了,而且他还看着我手里果子,难不成我吃不下的,他都可以吃完吗?不自觉的把手里的李子果攥紧些。
“我不抢你的,你慢慢吃,权当消食了,我说,你听。”
愤恨的使劲咬了一口,心里已经把这个果子当成他了,咬死他。
边咬边瞪着他,看他如何舌绽莲花……
“你也知答非所问,我的问题你可曾答了?我说无可奈何,不也是因你而起嘛。”
“我……”
嘴里正嚼着果子,含糊不清的就要分辨。
“让你慢慢吃,听着就好,有你必须回答的时候,别急。”
他又拿了一个桔子在手里扒开,低眸慢慢的择着桔络,他的眼睫毛十分浓密,遮住了如深潭般眸子,然后一字一句说着,语气颇有些感叹道:
“从镇上回来时,我的心情很好,但,我爹却告诉我,徐三叔同他说你不愿这门亲事,却没有说任何因由,我当时只觉得是你已有心上人了,可是徐三婶告诉我没有,我想……我还是想听你自己和我说一说原因。
是我过于急燥了,不知你出神想事情,与你说话,结果弄巧成拙,害得你难为情,虽说是应承了我,可是我知怕是你心里不舒坦,也不会谈出个好结果,就在桌上找机会补救一下我的过失,不想,表现过了,最后竟惹恼了你。
我心知,那些菜你是吃不下的,我也打算好了帮你吃完的,没成想妹妹与我倒是心有灵犀,可当你说出来时,我便晓得是吃也不对,不吃也不对,吃了就拂了你要整治我的心思,怕是会更加恼我了,不吃那可就会让你爹娘要对我失望了,我这好不容易争取的机会就要彻底失去了。心里计较一番,也只能让你先恼我,再向你赔不是了。”
他择桔络细致,动作优雅,抬眸看到我已经将李子果吃完了,就把帕子递过来示意我擦手,我将果核一抛,一个漂亮的弧线出去就落到了田里。
接过帕子擦手,看我擦完他就伸手拿回去,我竟也给他了,完全忘记刚才向他讨要帕子的事了,一门心思认真的听着他说的每一句话,细嚼每一个字,这么一个优秀的男人,是在向我解释吗?心湖荡起了圈圈涟漪,又有暖风吹过……
他将择好的桔子放在我的手里,拍了拍手,就起身略整理了一下长衫,微施一礼,再抬眸看着我,表情严肃道:
“今日是在下做事不顾姗儿妹妹的周全,惹恼了妹妹,还望妹妹念在我求娶心切,莫要再气了,气坏了身子可就是在下的罪过了。”
“咳咳咳,你,你,咳咳……”
我正吃着桔子,看着他一连串的动作和歉意,一口桔子当时就呛的连连咳嗽,还不忘想回他句话,可是咳嗽的厉害,结果语不成句,呛得面红耳赤。
看我这个样子,他忙过来想伸手抚我的背,帮我顺顺气,可是手停在空中,又放下,无奈的说道:
“唉,我这是又犯错了,害得姗儿妹妹呛到,罪过罪过。”
边说边坐回去,嘴里还念念有词的,面上有着些许自责。
我脸上赧然,咳声也稍稍停了,没有说话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不能与他再口舌之争了,先缓一缓。
我二人沉默了片刻,李东煦又开口道:
“没人能强迫我做不愿之事,我亲生父母不会,我爹更是不会,所以无论是吃你那碗菜,还是娶你,都是我自愿的。”
“自愿的?”
“当然。”
“我爹真的没有说什么理由?”
“没。”
又是片刻的沉默,他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我,微风轻轻的拂过我的发丝,仿佛吹起阵阵涟漪,我望向前方,给他一个恬静的侧脸,嘴角旁的一浅窝更衬出了我的俏皮.,突然朱唇微启,含辞未吐,气若幽兰间心思尽出口中,
“为何娶我?”
“心悦于你。”
“只两面。”
“足矣。”
“门当户对,可知否?”
“出身商贾,何来高门。”
“恩重如山,可知否?”
“父辈恩情,与我何干。”
转头看他,面上带笑,言词恳切,眼中坚定,没有怠慢之意。
此时,我不再羞怯,心中微暖,本有千言万语,却已化作母亲的话在耳畔回荡,‘问问自己的心’。
李东煦最喜的就我那双明澈灵动的杏眼,干干净净的,没有一丝杂质,见我不再发问,他微微舒了口气,便道:
“正如我所想,你不愿的根本就是你的心结,倘若解不开,怕是我如何做你都不会情愿的。”
我并没有接他的话,其实他答得,说的,我懂得,可是心有芥蒂也是真的。
看着眼前的麦田,想起他刚刚说的话中有些许隐藏,怕是他早就知道我心里所想所怕的吧,于是自顾自的悠悠的说道:
“你看,面前的三亩田,是我们分家时分出来的,下等田,还有身后那两间土屋一个院子,这几年除了爹打猎卖些银钱,就只有这些口粮,每年还要给爷奶奉上三两银子,而且时不时的还要给他们送银子,日子过得很是艰难,今日去镇上采买的都是些吃食,这就是家境。”
我又说道:
“我爹年轻时打猎救了一个张姓秀才的命,为了报恩,他将女儿嫁与我爹,可是,从我记事起,全家人都在欺负娘,我娘知书达理,本应是要招婿的,结果以终身报了救命之恩,如果我爹没有保护,维护,爱护她,也许早就三尺白绫,尘归尘,土归土了。”
我继续道:
“你今日已有成就,他日想必会飞黄腾达,你的夫人应是名门闺秀,于家中主持内宅,于商场左右逢源,对你事业有所助益,我虽已十六却不曾出过这方圆间,见识短浅,不是你的上选,不要因其它原由束缚于我。”
这些话说完,我的心中豁然开朗,好似拨云见日,面上再不见别扭之色,反而更显落落大方,似有人淡如菊之姿。
“你想要的答案我给了,你我两家现已为世交,日后再见,只当做兄妹可好?”
他眉头微蹙,眼神微冷,声音略有些低沉:
“不好,即是谈就要有来有往,我说你听,你问我答,还不能表明我的心意吗?徐三叔只求女儿终身有靠,能够幸福,护其周全,我可以做到,而且我会努力做到最好,我是诚意满满来求娶你,不是等你用这些无聊的理由来搪塞我的。”
听他说‘不好’,我也稳不住心境,略有些恼,声音不觉高些:
“怎么就是无聊的理由?我说的你是听不懂?我家境贫寒,我不想你为了报恩来娶我,我不能对你事业有所帮助,最重要的就是,我不喜我的相公身边莺燕成群,我没有本事也不屑于掌管妾氏,我可不想最后以妒妇之名被休弃。这无聊吗?”
当我说完后,他却似轻松的笑了,而后伸手拿从篮子里拿出一颗脆枣,在衣服上擦了擦,放进嘴里吃了起来,边吃还边点着头,看似很满意,又拿出一个在衣服上擦好放到我手里,
“我尝了,很甜。”
我看看手里的脆枣,又看看他那张吃得很满意的笑脸,瞠目结舌,刚才他周身散发的气息明明寒意突袭,他说出的话我也是不高兴的,这怎么就变脸变得这么快,
“你,你……”
“我,我,我什么?你早这样和我说,我就不用费这么半天劲儿了,我看中的是你直爽的性格,实话实说多好,我与人谈生意,每每都是这样弯弯绕绕的,累得慌,我现在就是要娶个媳妇,不是谈生意。”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清冷的眼神全无,学着我结巴的说话,然后又道:
“生父就是个酿酒卖酒的小生意人,我的出身又好过哪里了,恩情是父辈之义,我不会拿我的一生去还,再者,你无事时问问徐三婶,恩情对她而言有多重要,至于对我有帮助就不用说了,我自己有能力有本事做生意,不需要媳妇帮衬,你最看重的,也是我最看重的,誓言不可信,但是世人最重承诺:我,只想一生一世一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