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艺不轻授
七月中旬,洛阳城内热浪滚滚,有如蒸笼,含光剑馆前院大槐树枝叶打着卷,在阳光下一动不动,墙角野草无精打采地蔫着,借着树叶的荫凉喘息。
剑馆内静悄悄的,学员吃罢午饭各自归家,史阿几人也在屋中歇息。后院的高楼上,王越背手站在窗前,从这里可以看到前院的情形。
刘宇光着膀子、赤着脚,穿着条犊鼻裤站在树荫下,时不时地挥舞一下手中的木剑。劈砍挑刺、撩圈搅拨,有如龙蛇飞舞,王越拈须点头,正是上午教习剑术的精要所在。刘宇练剑很刻苦,除了练习剑势之外,每天晚间都会练习腕、臂、腰之力,从不懈怠,论起刻苦只有宋真能与他相比。
三年前,王越携无敌之名来到京都洛阳,公卿贵戚竞相招揽,他有心入仕,在广英亭开设含光剑馆,洛阳子弟争先拜到门下,为一时之盛。
开设剑馆的本意是想引得天子注意,搏个一官半职为朝庭效力,可是天子耽于玩乐,信宠宦官,根本没有注意到出身平民的他,更不用说招他为官。
由于授课严格,那些豪门子弟受不了苦纷纷离去,同行趁机败坏自己的声名,含光剑馆每况愈下,不得不从大宅院迁到这个小院,勉强维持。
三年来拜在门下的弟子多达数百人,除了三个亲传弟子,少有人能与刘宇相提并论。史阿跟随他十二年,幻风剑法学到七成;宋真修练极为刻苦,用心最诚,但性情与剑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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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耗时七年只得五分真传;顾明天赋最高,得剑法迅捷之精要,四年光阴便能与宋真齐肩,可惜他生性跳脱、好耍小聪明,根基不稳将来成就怕也有限。
刘宇不知道王越在高楼中观察自己,他沉浸在体会剑意中,胸口处的红痣逐渐变淡,像是渗入皮肤之下,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那日回到屋中,刘宇扒开衣服细看,发现心口处多了颗黄豆大的红痣,艳红如血。这颗痣绝不是原有,刘宇猛然想起玉牌上的那点红斑,连忙进屋到枕下将碎了的玉牌摸了出来。
玉牌从小挂在脖上,刘宇对于玉牌上的每道刻痕都了如指掌,这块玉牌寸许见方,青色,刻着云纹,一条苍龙在云间若隐若现,那点红色恰如苍龙吐珠,十分生动,此时玉牌上的那点红色不见了。
莫不是玉牌上的龙珠附体,才有楼中怪异,不明觉厉,刘宇又惊又喜,此事绝不能对人言。
未时将尽,刘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将手中木剑放回兵器架上,该回厨房准备晚饭了。看到刘宇回后院从井中打水冲洗,王越微微点头,他看重刘宇的不光是悟性和刻苦,刘宇每日三餐没有因为练剑耽误,这份心性最难得。
王越动了收徒的念头,师择徒徒亦择师,像刘宇这样勤奋、悟性过人的弟子少有。顾明没少在王越面前替刘宇说好话,他巴不得能多个脾味相投的小师弟,大师兄严厉、二师兄木讷,都玩不到一处,有个师弟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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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也能过过师兄的瘾了。
“这个刘宇才十四岁,行事老练稳健,比顾明还要老成,怕是心机深沉之辈,师傅不可不防”。史阿的话在王越脑中响过,让他心生不安,艺不轻授,王越离开窗,回到席上盘腿调息。收徒之事不急,还需多看看,等过完年再说吧。
刘宇很急,紧迫感来自对将来的预知,再过几年天将大变,等到董卓迁都长安,洛阳付之一炬,眼前的繁华将化为焦土。如果不能在这之前保身立命,将会和百万普通百姓一样在兵祸中丧命。
乱世必争,时不我待,自己已经落后众人许多了。不说出身门阀的袁绍、曹操等人蓄势待发,便是刘备也与他的两个兄弟借助平定黄巾之乱崭露头角,踏上争霸的征程。
黄巾之乱让汉将失其鹿,能早一步加入到逐鹿的行列自然占据先机,可惜自己还只能指挥厨房的锅碗瓢盆,哦,多了个帮厨孙婶。
孙婶已经将粟米放上了甑锅,蔬菜洗净择好放在桌上,鱼也打理好了,四斤重的老母鸡午后便进了釜中烹煮,厨房内散发出浓烈的香味。
习剑之人体力消耗大,剑馆的菜肴荤素各半,在吃的方面,王越向来不肯亏待自己,刘宇跟着享福。
今日晚餐四荤四素,蘑菇炖鸡、煎鱼、米粉肉、炒猪心、灼菘菜、炒芜菁、炒芸薹、煮芥菜。伙食不错,加上锻炼,刘宇的个头窜了一截,要是对上程老六,攻守之势异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