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前儿才爬了一座山,现在又要爬一座山。
时之贻觉得,他们是和山杠上了。
看着眼前巨高无比、连绵起伏的山,许云德认真的读着山脚下的那块石碑:“日寸山。”
他的头发从来都没有整齐的梳理过,歪在一边,嘴里叼着一根狗尾巴草,眼里含着笑:“真是有趣,时之逸,你有没有发现,若是两个字连着读,便成了时山。”
听他这话,凤无洛惊奇的道:“真的啊,之逸,日和寸放一起,便是时。”
就连一旁的郑云不免笑着说:“怕不是你家的山?”
此刻距离离开京城半月有余,天气也逐渐的热了起来,大太阳高高悬挂在头顶,万里无云。
好在马上就要上山,不必受这太阳光的照射。
她单手扇了扇,眯起眼睛瞧石碑:“时家产业屈指可数,又不是家大业大,许是重了。”
不过这好端端的山,叫日寸,的确有些古怪。
这几日走的,腿都有些酸痛。
她抬眼看山,满目绿色,层峰累累,山路从面前蜿蜒,直入云霄,山上雾霭泛起,看不太清到底有多高,似乎都入了天一般。
看样子,要走上两三天。
擦了额头沁出的汗,她单手拉着包裹,再看许云德怡然自得的样子,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气来。
若不是他把地图丢了,又随意指了条路,他们至于落到如今天天爬山的场面嘛。
再加上这厮,路上的时候告诉他们,等这次游历完,每人居然要写上二十篇游后心得。
众人顿时哀嚎连连,美景没看上,美食没吃上,一路上他们光披荆斩棘勇斗当地恶官,又在死亡阴影笼罩下好不容易活了过来,没想到居然要写二十篇心得。
这下众人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还不如选了规矩的严先生,带着他们一路平安过日子,吃的差些住的差些无所谓,最起码不用经历这等血雨腥风,还要废笔。
许云德知道后,嗤笑道,这都是国子监规定的,不然你们以为干嘛要大费周章的带你们出来游历?
大家哀声怨道的勉强接受。
这许是大家第一次在野外露宿,当得知后,还有几人很是兴奋。
当然,最兴奋的,属实是许云德。
这个是先生,但从来不把自己当先生看的人,知道后,不免提起他以前独自一人在野外生活的经历。
说是以天为被,以地为床,月明星稀,微风徐徐,头枕着,还能欣赏美景。
队伍里还有楚晏安和秦少泽在,他们可以去狩猎,然后抓兔子或者是野鸡,用火烤了吃,最原始的味道,香的让人流口水。
估计是这句话安慰到了大家,一个个便不再抱怨,擦了汗继续往上走。
五月出头的天,骄阳虽不似酷暑般烈,但因为人的走动,难免沁出薄薄的汗。
好在山被树木掩埋,头顶片片树叶偶尔夹带风,吹着脸颊,很舒服。
幽静的山路,两边是高高的灌木丛,脚下的路依稀可见是先前别人踩出的,但许是最近上山的人少,能看见才长出来的草。
之前爬了一座山,没这个高。
日寸山又陡又高,有些地方还很难走。
估摸着没走到一半,大家都累得瘫倒在地上,此时已是黄昏时刻,夕阳残云下,偶有不知名的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过。
把包裹丢在地上,许云德吐掉嘴巴里的狗尾巴草,伸了个懒腰:“抓兔子的抓兔子,记得要抓肥一点的,为师要吃兔腿。”
众人面面相觑,看着已经躺好了的许云德。
这里要论武功,自然是楚晏安和秦少泽受命狩猎,毕竟其他人都没这本事。
大家都是同窗,自然没有许云德这般坐等享福的思想,纷纷揽起自己该干的活计。
有人去拾柴火,有人帮忙去找有没有类似瓦罐一样的石头,兴许能煮上一口蘑菇汤,沿着山路上来的时候,瞧见许多蘑菇,看得人口水都流了出来。
剩下的人,则是把这边的杂草清理清理,供大家晚上睡的舒服一些。
时之贻和凤无洛还有席孟容打算去那边的树林里去摘野果。
暗处,几双眼睛打探着周围。
其中一人压低了声音道:“头儿,咱都盯了那么久了,那九殿下什么时候来?”
黑衣人道:“去邬洲的路就这一条,错不了,再等等就会来了。”
他抓了抓被虫咬的胳膊:“都等了好几天了,你说他们怎么一开始就走错路,跑到这里去了,都是山不说,走的我腿都快断了。”
旁边人道:“走错路还不好,就这一条,死守着,把人逮了好交差。”
黑衣人想了片刻:“老二他们还没回来?”
“头儿,这山忒邪门了,当时老二不见了,我去找他们,做了标记都差点迷路,跟鬼打墙似的。”
听到下面的人抱怨,黑衣人也没有反驳。
这山,的确邪。
越往上走,路越窄。
一不小心,还会兜圈子。
旁边人的人正欲说话,被黑衣人止住:“有人来了。”
几人顿时止住呼吸,盯着来得人是谁。
恰巧,很不幸的是。
来得正是时之贻他们三人。
这时候的果子,只有些许熟透,摘下来放在嘴中,甜滋滋的。
外面的野果长得没有里面的可口,于是他们就越走越里面,就落到了黑衣人的包围中了。
可这三人一个都不会武功,自然没有察觉到,依然愣头青似的往里面走,边走边摘还边吃。
凤无洛摘了一个果子放进嘴巴里,尝了后顿时脸皱成了一团,随意的一扔,直接砸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黑衣人的头上。
看着老大头上的果子,旁边的忍俊不禁,差点憋不住笑。
“这个长得好看,太酸了。”
“别吃那么多,不然晚上肚子疼。”时之贻道。
凤无洛嘿嘿一笑,抱着果子道:“之逸,这么多够了吧。”
“够了,每人分个两三个,吃太多果子晚上睡觉难受。”
他点点头,用衣摆抱着果子打算往回走。
黑衣人身旁的人悄摸摸的道:“头儿,那个人,就最矮的那个,她不是九殿下身边的伴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