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远眺爸爸

韩小铁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没有坐公交车，因为他兜里只剩下了5角钱，他舍不得再花一角5分钱去坐公交。

于是沿着另外的一条不是回家的路，慢慢地跑了起来。这条路，是去往他爸爸晚上打零工烧锅炉的一个工厂方向。

韩小铁的父亲前些年受过工伤，没法再做体力活，自己也没有其他的手艺，所以现在只能找了这么一个晚上给工厂看大门同时也烧锅炉的临时工。

韩小铁才跑了六七分钟，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双肩背包随着他的跑动左右摇摆，手里的饭盒也有一个横向甩动的力，所以让他跑起来尤其地难受，左右两只胳膊都开始有点麻木了。

他现在的身体素质的确是很差劲，几分钟就让他的双腿有了灌铅的沉重感觉，这让他稍微有点恼火。

正跑着，斜刺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三十几岁的男人，满口的酒气，他猝不及防，只能尽量侧过身子想从那个男人的身边绕过去，结果躲闪不及，那个男人还是撞上了韩小铁。

“小兔崽子，你眼睛瞎了是么？”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用手去抓韩小铁的胳膊。韩小铁往旁边一闪，那男人没抓到韩小铁的胳膊，却抓住了饭盒兜子，用力一扯，想把饭盒抢过来。

韩小铁另一只手也伸过去紧紧地抓住饭盒兜子，两只手死死地不肯松手，同时嘴里喊着：“是你突然出现撞了我，怎么还骂我呢？”

那个男人因为喝了酒，下盘不稳，那一扯没有拽动之后，饭盒兜子反而从他手里滑脱，他自己失去了重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韩小铁刚想去把他扶起来，那个男人却自己爬起来挥拳向韩小铁砸去，嘴里还不干不净地喝骂着什么。

韩小铁看到那个男人凶神恶煞般地样子，一时慌乱，拔腿就跑。那男人在身后晃晃悠悠地追赶，只是由于喝了酒走路都不利索，终于还是没能追上韩小铁。

甩脱那个男人的追赶后，韩小铁更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停了下来，单手叉腰靠在路边的一棵大树上喘息不止。

韩小铁扶了扶因为跑步而歪了的眼镜喃喃道：“这个破身体啊，连个醉鬼都可以欺负我，窝囊死了！难道我就没法让自己强壮起来了么？真不甘心啊！这样咸鱼的人生可咋办呢，太愁人了啊！”

不由自主地，韩小铁沉思了起来，回忆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昨天是2月28号，当韩小铁从眩晕中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家里的那张单人铁床上。

抬手看了看腕上的廉价电子表，清晰地显示着是2月28号早晨六点。韩小铁掀开身上的棉被坐了起来，戴上近视眼镜，拨开一点窗帘看向外面，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这间小屋的窗口朝东，每天能看到天边的第一缕曙光。

小屋子只有4平米左右，摆下单人铁床后，只能在床边再塞下一个很小的床头柜，除此就放不下其他的什么东西了。

床右边的墙面上钉了两排衣服挂钩，上面挂了几件他的衣裤外套等物品。

他穿上衣服和拖鞋走出了小屋，在窄窄小走廊右手边的厕所方便了一下。

厕所只有一平米大小，真是容膝之所。从厕所出来后右转，沿着小走廊走了一米接着右转，来到了厨房。

韩小铁的妈妈正在厨房里面熬着苞米面粥，拌着咸菜疙瘩，看到他后稍微愣了一下问：“小铁，今天是周日，怎么也起得那么早啊？”

韩小铁说：“我起来上个厕所，也就睡不着了。爸爸呢？”边说他边在水池旁开始洗漱。

水池旁是一口齐腰深的大水缸，水缸上是一块光滑平整的四方木板当作缸盖，上面摆着一盏台灯，水缸旁边是一把折叠椅。这一隅便是韩小铁晚上学习的小天地。

韩小铁妈妈说：“你爸爸在厂子里打更还没有回来呢，他说明晚让你去他那里洗个澡。

别忘了明天早晨是你转学到5中第一天上学的日子，妈妈求了好几个人才帮你转过去的。你原来的学校打架斗殴的人太多了，你也总在里面受欺负。

这次转到了一个学风好的优秀学校，一定要好好学习，别白瞎了妈的一番心血啊。”

韩小铁边刷牙边含糊不清地答应着：“妈，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给你争气的。

明天放学我就去我爸那里。明晚我不回来住了，在我爸那里吃晚饭就行了。”洗漱完毕，他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子，关上房门。

韩小铁坐在铁床上，脑海中试图与系统沟通：“远眺，在吗，在吗，在吗？”

仿佛他在不停地按着门铃，但是系统不在家似的，毫无反应。“真是尿性的系统啊！”韩小铁暗暗想。

他坐在那里一筹莫展，是来到了自己想要的年纪和日期，但是怎么就和系统的通讯失灵了呢？

小王子还能不能靠谱一点了？这平行的时空，该怎么去适应才能生存得更好呢？

28号整整一天，韩小铁都在努力深情地呼唤着远眺系统：“没有你，我一人承受不来。你的回应，才是我的壮胆存在！”

韩小铁坐着呼唤，躺着呼唤，倒立着呼唤，爬到床底下呼唤，劈着叉呼唤。系统就像随波荡漾、飘走不见的漂流瓶，怎么也联系不上了。系统太尿性了！

靠在大树上的韩小铁，用手轻轻拍了拍脑门，思绪飘回到眼前，不再回忆昨天和系统的藕断丝不连。

他看了看天色，差不多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他赶紧又开始了慢跑。过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了韩小铁爸爸打更的那个工厂。

他跑到紧闭的大铁门前面，用力地拍着门框，大声地喊：“爸爸，爸爸，我来了，开门啊。”

“小铁，你来了啊，快点进来。你这孩子，怎么身上都是汗啊？我给你烤了土豆，老香了呢。”韩小铁的爸爸闻声过来赶紧打开大门，把韩小铁拉进了值班室。

“叮叮叮，叮叮叮，远眺系统启动，请良人选择初始任务”好听柔和的声音的说道。

韩小铁的脑海中出现了熟悉的绿色背景界面，最上面的一行菜单按钮依然还是灰着，照样看不清字也无法点击。

“远眺你个大头鬼！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家伙，敢占我的便宜，你懂得什么叫仁义礼智信，温良恭俭让，忠孝廉耻勇么？”

我拿大顶你不出来，我劈叉你也不出来，我一喊爸爸你就出来了？！

“哒哒哒，哒哒哒”界面正中间的对话窗口上浮现出一段话：“您选择的初始任务是（）

A：和我接着吵架，积分加10；

B：去挖十斤地瓜，积分加20；

C：生吃一个土豆，积分加30；

D：叫我五声爸爸，积分加50。

韩小铁一脸懵逼，大晚上的去哪里挖地瓜啊？我和你吵架干啥？叫你五声爸爸，你死去吧！韩小铁毅然决然地点击了“C”。

“爸爸，还有没有生土豆啊，我想亲手烤一个呢。”韩小铁笑着看向爸爸。

“嗨，儿子你干啥非要自己烤一个？老爸烤的土豆香味多浓啊！你自己烤糊了咋办呢？”

“呵呵，不过你这臭小子命真好，这里就剩一个最大的土豆了，我本来想留着做土豆饭的，你看，它足足是其他土豆的两三倍大呢，能有一斤半，烤出来一定很香，得，现在给你吧！”韩爸爸从桌子底下掏出一个大土豆，高兴地炫耀着说。

同时韩爸爸心底暗暗地想着，把最好的留给最爱的儿子，这是每个当父亲的人都应该做的，这叫做父爱如山！

随后韩爸爸拿出了准备好的炒土豆丝和高粱米饭递给韩小铁，指着屋里的小铁炉子说：“自己去拿烤土豆吃吧。吃完饭去锅炉房洗个澡，完事早点睡觉。”说完韩爸爸转身出了值班室，给韩小铁烧洗澡水去了。

韩小铁捧着一斤半的土豆腹诽：“爸爸，这大土豆子！我真是你的亲生儿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