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
“小姐,真的不坐马车吗?”
“不坐,我们从后门走。”省的林氏院子里的人看见又生事,再说了自己还想好好看看元夕的盛景呢。
两人绕过几个巷子,眼看就要到角门了,不想一拐角与红绫撞个正着。
红绫敷衍的行了个礼,俞雀眯了眯眼,雁来不忿,想呵斥被她拽住,俞雀拉着雁来就要走,不想那人拦在身前。
“大小姐,姨娘说了,街上人多,您身子不好别出去了,眼下姨娘掌管全家,若是出了事……。”
后院中仅林氏一人,红绫又是她身边的大丫鬟,因此向来不把俞雀放在眼里,言语之间甚是倨傲。
啪!红绫不可思议的捂着脸,因方才那巴掌力道不轻,她梳好的头发散了大半,恨恨的瞪着俞雀。
“这可是老夫人和老爷都同意的,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来嗦摆主子的事?”雁来啐了一口,上前把她推到一边。
“我自有姨娘做主!”被狠狠推了一把,红绫眼中略过一丝恶毒的光,俞雀往日里能忍则忍,如今怎么了?
“若是不服就去找你主子做主,我倒没听说过哪家做小的敢拦家里姑娘的,再不服就去父亲面前理论理论。”
只要闹开来,父亲一定偏着自己,俞雀好赖以暇的偏头看她,将她那些小心思尽收眼底,真以为她能任人拿捏?
红绫捂着脸跑去,好像也不是太像,她像是比茑萝低些,那天那人分明和茑萝差不多高的,俞雀眼眸暗了暗,寒凉的目光落在红绫的背影上。
元夕本就热闹,今年又多了舞龙,街上熙熙攘攘的,俞雀和柳熙明险些被人群冲散,待舞龙的队伍过去,好容易才到一个花灯处暂避。
此处人也不少,比起街上确是好了不少,原是正在猜灯谜,店家已到知天命之年,此刻正捋着花白的胡须讲着规则。
那彩头原是一个转鹭灯,转鹭灯本不算名贵,可那盏甚是新奇,奇就奇在做料上,琉璃的灯罩,细细的流苏,转起来流光溢彩。
难怪人如此多,见她难掩希翼,柳熙明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转而去猜着字谜,俞雀拉着他的衣袖往前。
前面几个还好,最后一题柳熙明也犯了难,只见他驻足沉吟,似是想着谜底。
“别后一隔四十载?”俞雀犯起了难,这是什么字?玉色的指尖抚着侧脸,俞雀瞥了下嘴角,别是骗人的吧。
余光瞥到一抹玄色,俞雀不以为意的偏回了头,复而双目微睁,猛的回头看向那人。
“叶荆!”
“猜对了!就是一个荆字!”
店家离的近,是以把字听到了耳朵里,只见他笑吟吟的把灯取下来,塞到俞雀手里。
手中多了异物,俞雀从震惊中回过神,别后一隔四十载?荆?她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不过这死耗子……。
方才叶荆站在人群外,薄唇一张一合,虽是无声俞雀却听的明白。
“过来。”
“雀儿,你怎么猜出来的?”柳熙明不觉有他,俞雀身在闺阁,没想到见识这般广。
“熙明哥哥,我……我有些事,我们下次再逛。”
言罢,俞雀把刚赢来的灯塞到柳熙明手里,自己答应了人家要出来的,半道把人撇下怎么说都不地道,可她管不了这么多了,那位爷可不是个有耐心的……。
她慌慌的冲挤出人群,很快便没了踪影,任柳熙明再喊也未应声。
“大人,您有什么事?”俞雀喘了几口气,好好逛个元夕,有什么事不能回去说?
“没怎么,就是看到你了。”叶荆墨色的眸子里晕染着微寒,似是无意的盯着她。
就是看到她了?见他微有不愉,俞雀默默的咽下一口气,这算什么理由?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她又不是他的下属。
“大人,要是没事的话……。”话还未完街上又闹起来,人群蜂蛹而至,原是舞狮的开始表演了。
不等她再言语,叶荆一把拽住俞雀的手肘,避开了纷扰的人群。
“陪我走走吧。”清冽的声音响在耳畔,俞雀抬头看他的侧脸,流畅的线条竟带了几分柔和,似是没有那么难看了。
她应了声,内地里却想入非非,好容易出来一趟,奈何身边多了个煞神,逛花会的心思都没了。
“怎么不说话?刚才还叽叽喳喳的,害怕我?抑或是……不想看见我?”叶荆微微侧脸,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身侧又笼罩了层寒气。
“没有没有。”俞雀赶忙撇干净,这人怎的喜怒无常的,有也要说没有啊。“我在家这些天都念着大人呢。”
“是吗?”笑意未达眼底,叶荆带了几分讥讽的笑意,摆明了不信。
“当然了。”俞雀小鸡啄米般的点头。阴翳的光扫在自己身上,俞雀只觉头皮发麻。
砰!天空激起了阵阵涟漪,一朵烟花盛放开来,街上人声鼎沸,缓解了两人压抑的气氛。
砰砰砰!一朵接着一朵的烟花炸开,众人纷纷驻足,似流星、似坠月,整个夜空都流光溢彩。
前面的烟花不算稀奇,及至最后,一朵怒放张扬的菊花映在夜幕里,金色的菊瓣儿恍如真的一般,徐徐的**又落幕。
“真好看啊。”俞雀搓了搓手,这烟花真是少见。
“听说这是本朝大师墨大家亲自为其爱妾做的呢!”
“对,那妾室真是有福气啊!”
耳边人纷纷附和,俞雀不满的撇了撇嘴。
“怎么了?他们说的不对?”叶荆挑了挑眉,含笑看向她,并不是刚才那般的冷笑,此刻他的眉眼像是都舒展开来,比天上的烟花还要艳丽几分。
“当然不对,那叫什么福气?”
“哪里不对?世人皆知墨大家宠爱其妾室流云,要星星不给月亮,恨不得捧在手心里。”
“那墨大家都到古稀之年了,流云才刚至双华,哪里般配了?再说了她本也是出身清白的良家子,是被墨大家强买去做妾的,哪就成了神仙眷侣?”
俞雀说着便动了气,激的桃腮像擦了胭脂。
“世人只愿意信自己相信的,比起糟老头子强占良家,墨大家心疼如夫人自是好听多了。”
叶荆不以为意,复又添了一句,“你怎知那流云过得不好?说不定人家情投意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