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事
“要是新夫人不是那两位,是个好相与的就好了。”雁来嘴里碎碎的念叨着,俞雀和衣窝在榻上,眼见外头细碎的阳光洒进屋里,眼前朦胧一片,再说的什么都听不清了。
不知过了多久,混沌间俞雀总觉有人摸着自己的脸,榻上的少女被屋中的热气熏的满脸通红,来人愉悦的眯着凤眼,两指不住地逗弄着睡梦中的俞雀。
无端被人搅了清梦,俞雀没好气的打开拂在脸上的手,正欲开口斥责,不料看清来人后惊的慌忙坐起身。
“公主!”
绮华公主怎么来了,难不成是追过来砍自己的?思及上次的事,俞雀只觉脖颈一片冰凉。雁来呢?怎么也不叫醒她?
“别起了,我不过来找你叙叙旧,看把你吓得。”绮华大力把她按回榻上,丝薄的帕子拂上俞雀的额头,惊悚的俞雀直瞪眼,绮华也不嫌弃,将浸染了汗水的帕子收回袖中。
“殿下找我何事?”
“叙旧啊。”
“……。”俞雀一时无言,本来也是几面之缘,又不熟稔,哪来的旧可叙?
“小桃子。”
“什么?”
“你睡起来脸红红的,跟个小桃子一样。”
“……。”
“好了,不逗你了,听闻你要多个继母了?”低沉又魅惑的声音萦绕在耳畔,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婉转动听,到多了几分磁性。
俞雀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这种事稍加打听就可熟知。
“那我给你当个后娘吧。”绮华勾唇一笑,色若春晓的面上满是无谓,似是在说今日天气不错。
!!!“殿下……。”见她不似说笑,俞雀惊的瞠目结舌,难不成西越女子都这般……荒诞?
“嗯?不愿意?”绮华笑着看她,曜黑的眸子璀灿若星辰。
“一辈子挺长的,但也不用……额……委屈自己,我父亲有爱妾儿女,你进来只能当个填房,不说别的,年纪也不合适啊,大人比他合适多了,殿下这又是何必呢。”一番话下来,俞雀险些咬了舌头,这也是她愿不愿意的事吗!?
“叶荆?他可不愿意呢。”绮华叹了一口气,状似无辜的把玩着俞雀的头发。
“那是他不识货,再说了,也不是非他不可,不是还有别的世家公子吗?殿下貌美如花,何必找一个年近四十的……老头子呢。”
绮华低声吃笑,“本宫一看见你就喜欢的不得了,想来多个女儿也不错。”
“……。”隔着一层厚厚的衣料,俞雀似能摸到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也许……西越女子多喜欢年纪大的?
“好了,不闹你了,是你们皇帝想把我嫁个纯臣,叶荆是皇后的侄子,我才不想搅那趟浑水。”
俞雀仍是将信将疑的看她,纯臣不多的是没婚嫁的吗?找个青年才俊不好吗?
“倒也不是非你们家不可,不过我前面不是说了,看见你就喜欢的不得了。”
“……。”
前脚绮华刚踏出俞府的门,其有意嫁到俞氏的消息便像想了翅膀一般传的沸沸扬扬,等到那赐婚的旨意到了家中,俞雀方知那不是说笑。
绮华公主果真荒谬至极,俞雀心想,抬头看众人脸色,只见林氏和俞挽神色淡淡,对此事甚是无谓,云鹫却是难得的失态,再没了往日里的温和面孔。
或许能压住云鹫也不错?俞雀勾起一抹恶意满满的笑,那公主可比林氏难对付多了。
“阿姐,听闻这是她自己求来的,你说那公主是不是眼神不好?”俞挽托着腮,对这突如其来的旨意百思不得解。
“谁知道呢。”
“西越的公主,想来脾气好不到哪里去,我阿娘和弟弟以后可怎么办。”俞挽叹了口气,一个云鹫便如此了,再来个公主日子岂不是更难过?
“应当不会,我见过她几次,脾气虽然……怪异了些,倒也不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再怎么……总比云鹫要好。”
两人正说着话,眼见雁来收拾着冬日衣物,俞挽神色黯淡不已,“阿姐你又要走了?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了。”
“左右快到年关了,我过阵子就回来了,不过云氏那里,怕不是要翻天了?”见她神色黯淡,俞雀忙转了话题,想到云氏今日的神色,俞挽难得的有了几分笑意。
“有的人啊,越求什么越没有什么,她要是真的想要那位子我也认了,可她偏偏装作贤惠,扮出一副清高面孔,暗地里还作着见不得人的勾当,现如今来了个公主,她那算盘也算打错了。”
俞挽一语中的,眼下云鹫的院子里狼藉一片,云鹫再没了往日的风轻云淡,常日里柔和分眉眼染了一片猩红,原本清丽的面容狰狞不已。
“主子何必动气呢,等到来日大事将成,这名分又算得了什么。”花影和绿蕊早早遣散了院中人,倒也没多少人见到云氏失态的场面。
“被张鹿韭那个死人压在上头已经够晦气了,平白无故的怎么又冒出来一个公主?我受的屈辱还不够多吗?”纤细的素指紧扣着手心,云鹫心中的积怨愈发的喷薄欲出。
“主子,只是赐婚,能不能成还不一定呢。”绿蕊沉默良久,她跟在云鹫身侧多年,不同于花影那般熟知其心性,却重在沉稳,云鹫偏头看她,却见绿蕊半张脸隐在昏暗的夜色里,瞧不清神色。
“她到底远道而来,出了事总要有人查的。”云鹫紧皱的眉仍未舒展,心绪却平稳了些许。
“听闻那绮华公主是西越前皇后所出,一直不得喜爱,西越十余位公主,和亲这种事竟打发她一个嫡出公主来,况且,眼下西越的太子是继后所出,她并无兄弟帮扶,前皇后母族已经式微,她若是出了事,大抵也无人在意。”
“主子找大人闹难免伤了情分,事已成定局大可徐徐图之,况且,那公主出了事,府中那林氏不正好是个顶罪的吗?”
“徐徐图之。”云鹫似有似无的叹了口气,图谋了这么些年,被张鹿韭那个出身低贱的商户女压在上头做外室都忍了,再忍忍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