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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许下一步她便再也无法脱身。
“姑娘。”摘了兔毛的颈上带着几块突兀的淤青,茑萝赶忙移开了眼。
“嗯?”俞雀回头,只见茑萝沉沉地望着她,像是要说什么又没说出口,室内寂静的诡异,“喵呜~。”婪尾春骤然来到生地,迫不及待地四处溜达。
“姑娘觉浅,要不要把这猫抱出去?”
“不用了,这猫怕冷,让它待着这吧。”俞雀伸出手,一下一下捋着婪尾春的毛,茑萝眼中晦涩不明,终是未说什么。
乐安?那是什么地方?待茑萝离去,俞雀翻出一本杂集,在一页泛黄的纸上找到了那个临海之城。海陆之地是什么样子的?俞雀想不出来,她长这么大都没出过京城,唯一一次回抚州还被人截了回来,要是能去看看就好了,她磨捻着书页,被自己突如其来的想法惊了一跳。随之而来的便是无尽的懊恼,她嘲笑自己的痴心妄想,那么远的地方,那就那么容易就能去了,不说别的,大人也不会让她去啊。
俞雀倚在榻上疏了口气,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那木鹞精细的翅羽,燕草……。
年关将至,事也繁忙,人人都忙着自己手里的活计,可这日几声哭嚷引得几个洒扫的小丫头躲在门外窥探。
原是前些日子大人发现书房中珍藏的字画被人拿到府外售卖,燕草跪在地上急声辩解,俞雀神色淡淡地站在一旁瞧着云鹫温声求情,眸中闪过一丝诡异的暗芒,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扯到书房里的事,父亲决计不会轻轻放下,云鹫再求情也是徒劳。
“打发她到庄子上吧。”此言一出燕草脸色煞白,这责罚不算重,可人都是拜高踩低的,她一个往日里最得脸的大丫鬟被打发到庄子上,哪里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这丫头勤勤恳恳,这么多年从未出过差错,如今就凭一幅字画便打发走,未免有些过了。”温软的声消了俞父三分怒气,云鹫眸光闪烁,“念儿往日里就喜欢缠着燕草打闹,若是知道以后见不着她,又有的哭闹了。”
想起幺女,俞父沉着的面色和缓了些,却仍是久久不开口,他不好驳了爱妾的面子,可又实在不打算留着燕草。
“姨娘说错了,在其位谋其事,即便那字画不是燕草私自倒卖,她也确实有所失察,何谈没有过错?再说了打发到庄子上只是小惩为戒,若是今日不追究她的过错,会让人人觉得府中可以姑息养奸,今日被拿出去的是字画?明日又会是什么?父亲官居要职,书房里的人更是容不得马虎,若是什么不该拿的东西被拿出去,就不只是被发配到庄子上的事了。”看透俞父心思,俞雀摇了摇头打破寂静,“姨娘心软,可也犯不上为这般不尽责的人求情,免得坏了您的名声。”
眼看燕草哭哭啼啼地被人带走,云鹫笑意不减,只是面上多了几分歉疚,“是我思虑不周了。”
出了门,一场闹事就此了结,门外偷偷窥探的几人连忙散开,云鹫眸光微凝,拽着丝帕的手紧了又紧,俞邂岐是宠着她,可那些宠和他的官途子女来说一文不提。
“二姑娘。”
俞雀停了脚步回头看她。
“莫不是妾对你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云鹫定定地看着她,清秀柔和的面上一片诚恳。
“父亲不会饶了燕草,我只是就事论事,给大家一个台阶下,姨娘怎么会这么揣测?我跟姨娘有仇?”俞雀歪了歪脑袋,带着几分懵懂和不解“还是姨娘对我有怨?”她果真猜的不错,燕草是云鹫的人。
“妾只是随口一说,哪来的什么仇和怨。”云鹫抬手轻柔地捋了捋鬓发,两人对视之际,俞雀清清楚楚地从她那双清丽的眼中看到了悲悯。“姑娘的事,妾多少也听大人提了,车到山前必有路,总归还有别的法子。”
俞雀垂眼掩去了神色,纤密的睫毛状似鸦羽,映着日光在她白皙的面上印了一片暗影,思及叶荆的话,她眸光微转,面上却多了分哀愁,云鹫看在眼里只当她想起了伤心事,嘴角飞快隐去几分恶意的笑,随后轻抚着她的肩头宽慰了几句,哪怕俞雀并不曾言语也不见她生气。
待到她走远,俞雀无奈的耸了耸肩,守着那么大一个喜讯不能开口也怪难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