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7章 现在说对不起,晚了
莫颜齐真的不怕吗？
当然不是。
她心口怦怦跳，两腿发软，踩在土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全然不知自己即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人，又会遇见什么事儿。
可是现在，就算是即将面对阎罗王，她也不能退缩。
三年前，费谨廷为了救她，不顾生死，义无反顾冲了上去。
今天再次涉险，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痛苦煎熬，被那些亡命之徒们作践欺负。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救他出去。
必须救他出去。
心里有信念，莫颜齐深吸一口气，跟在胡溜身后，来到最偏僻的那间屋前。
这间屋子建在半山腰，比别地儿都高。
站在门前平台上，可以看到底下零星分散的屋子，以及点点灯火。
这屋子好像是后来建成的，瞧着没那么破败，屋里亮着两盏灯，比别地儿都亮。
胡溜走到门前，敲了两下，“老大，人带来了。”
过了会儿，门内传出一道沉闷的声音，“让她自己进来。”
胡溜撇撇嘴，不情不愿“嗯”了一声，抬手替莫颜齐推开了房门。
见莫颜齐迟疑着没动，冲她一摆下巴，没好气道：“进吧，还想让我亲自送进去不成。”
莫颜齐搞不明白胡溜对她的敌意，到底是从哪儿来的。
可她知道，现如今走到这一步，就算是委屈不甘，又或者等会儿将遭遇不堪，也不能让这些人看不起自己。
她挺了挺腰杆，不屑道：“不劳你的大驾，我自己会走。”
说着，抬步迈过门槛。
胡溜关上房门，却并没有走。他就站在门外，背对着房门，不甘心地守着。
莫颜齐站定没动，环视屋内。
这间屋子大概有三四十平米，呈长条形，左右各带一个跨间。
比起别的屋子，这间还算正常些，屋里有桌椅、柜子等，甚至在墙根，还放着几个大的行李箱。
隔门望过去，东跨间里放了一张床，虽然破旧，可床褥都是崭新的。
她环视一圈，没找到他们所谓的老大，便站着没动。
她暗暗打量，屋后的窗户上，安装着铁栏杆，手指头粗细，瞧着很结实。
她转身又走到门口，轻轻拉了一下房门。
没拉动。
隔着门缝，能看到胡溜的背影。
这孙子把门从外边给锁上了。
莫颜齐愤恨地踹了一脚，发出哐当一声响。
恰这时，身后传来几声低沉的笑声。
沉闷，嘶哑，像是从地狱发出的笑声。
听得莫颜齐毛骨悚然，后背发凉，浑身汗毛直立。
她缓缓转身，目光环视半圈，落在那个穿了一袭黑衣的男人身上。
那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靠在跨间的门框上，侧对着她。
那人很高大，站在阴影下，看不真切他的五官。
单看他模糊的侧颜，有点眼熟，像是以前认识的人。
莫颜齐故作镇定，壮着胆子抢先开口。
“你好。”
“我不好。”
男人神情轻蔑，鼻孔里溢出一声冷笑。
莫颜齐又道：“事到如今，我们也没必要兜兜转转多费口舌了，不如开诚布公，谈下条件吧。”
“开诚布公？莫老板准备拿什么来交换什么，我倒愿意洗耳恭听。”
“你放我们两个走，条件你随便开。如果只是图财，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你，并且保证不报警。”
莫颜齐索性不设上限，诱惑十足。
“随便开？”那男人笑了起来。
“随便开，超出我承受范围的话，我可以分期。”
“分期？”那人像是听了个笑话。
莫颜齐对那人的笑声极其反感，沙哑暗沉，像是把别人的担忧，放到砂纸上使劲磋磨。
她扬了扬调门，重重答道：“对，我可以分个两三年，几次把钱付清。你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
那人脚尖踢着对面的门框，一副悠然得意的样子，“钱我完全可以从费家拿到，凭什么还要费劲去榨干你？我不舍得你受苦，难道你看不出来吗？”
话已至此，答案好像呼之欲出。
“你~~”，莫颜齐脸上发烫，鼓起勇气，也问不出口后面的话。
男人转身，缓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
莫颜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迟疑着喊出一个名字。
“穆威？”
怎么会是他？
怎么能是他？
穆威绑架了她和费谨廷，并且开出十亿天价的赎金数额？
莫颜齐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她迟疑着走到穆威跟前，仰脸望着他，哑声问道：“为什么？”
“因为我恨你。”
莫颜齐：“......”
穆威一步步朝她逼近，一字一顿，说道：“恨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却一次机会也不给我。恨你在我靠近你，向你示好的时候，一次次羞辱我。”
他语调平淡，目光阴沉，一点一点朝她靠近，“不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嘛，我倒要看看，在他面临生死的时候，你会如何选择。”
他瞳孔一缩，勾出一抹微笑，只是那笑看着分外吓人，吓得莫颜齐脚下一软，差点摔在后边。
所幸已经退到了桌边，两手无力地扶着桌沿，勉强没有跌坐在地上。
退无可退，她鼓起勇气，迎向穆威那双满是不甘的目光。
现在这种情形下，只怕稍微说错一句话，眼前的男人都会暴怒，把她撕碎。
她在心里劝自己，千万不能激怒他，放低姿态，真诚道歉，尽力安抚住眼前这个偏执变态，已经走上歧路的男人。
她藏起心底的不甘，颤着声音，壮着胆子说道：“我以为，爱情也该分先来后到，所以......如果对你造成了伤害，那我道歉，真的对不起。”
她垂目避开他的注视，尴尬地别过头去。
“对不起？对不起就完了？”
穆威又逼近半步，手掌伸到半空中，就在离她发丝两三厘米的地方停下。
莫颜齐皮肤一阵战栗，仿佛头顶悬了一把剑。
等了好一会儿，穆威的手，却没有如预料的那样落下。
他微微屈膝，视线与她落在一条水平线上，一双眼喜怒参半，淡淡道：“现在才说对不起，晚了！”
他靠得很近，像野兽在欣赏自己刚刚捕获的猎物。
莫颜齐忍着心里的恶心，小心谨慎迎上他的目光。
她哀求道：“我以为，爱情也要分先来后到的。如果对你造成了伤害，我道歉，真诚道歉，求你原谅我。”
她带着哭腔，听上去十分真诚。
穆威却是不信，撇了撇嘴道：“他早吗？我喜欢你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可是，至少我先明白的，是他的心意呀。”
莫颜齐小心谨慎，斟词酌句，生怕哪个字说错了，激怒了眼前人。
她说：“有些事儿强求不得，如果你愿意，会有大把女孩子喜欢你。我不值得你这样，你真没必要......”
话多必失，果不其然，这些话惹怒了穆威。
他怒气勃发，站起身，手臂一抬，大掌扣在莫颜齐的后勃颈上，咬牙切齿道：“我做什么事儿，用不着你指手画脚。”
他稍稍一用力，便把莫颜齐给拉了过来，几乎是抵着她的额头，哑声说道：“这种事儿强求不得嘛，我今儿还就不信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