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带回去？我不同意（1）

叶小珠几人围坐在火堆前，准备将那七颗蛇蛋细细裹上泥浆，然后埋进火堆外圈的草木灰底下烤熟。

叶大光则拿出石刀，仔细将烤焦的那段蛇肉上焦黑的部分刮掉，然后把五根串着蛇肉的树枝子一齐拿在手上，在那慢慢烤着没熟的一面。

这眼熟的手法让叶小珠忍不住喊了出来：“烤羊肉串！”

一旁忙活着的三人听了这话，都忍不住停下了动作。

叶小珍喉头一动，咕嘟一下咽了口口水：“珠儿，你说的那个羊肉串是啥？”

“就是......”叶小珠两眼放出光来。

说到羊肉串，她其实也只吃过一次。

那还是她十五岁生辰时，李奶奶带她去了镇子上，买了一块拳头大的鸡蛋糕，还有五串滋滋冒油的羊肉串。

“羊肉串啊，就是把羊肉切成一块一块的，拿两块肥肉三块瘦肉交替着串在签子上，撒上盐巴、辣椒粉、孜然，放在火上烤......”

叶小珠感觉自己好像闻到了羊肉串的香味，口水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她抬起手背擦了擦，将口水抹掉。

“烤啊烤啊，烤到那肥肉开始滋滋冒油，你一口咬下去，瘦肉弹牙，肥肉油香......”

叶小珠一面流着口水一面给几人描述着羊肉串的美味。

叶大光几人虽则不是很听得懂，不过一想到滋滋冒油的肥肉，俱是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叶小珠越说越是激动，看着一脸神往的叶小珍问道：“好吃吗？”

叶小珍用力点了点头，吸了吸口水：“好吃！”

“好了，珠儿，别馋你阿姐了。”

叶大光看着大女儿一副馋猫样，笑着摇了摇头，大手覆在叶小珠的脑袋上轻轻拍了拍。

“那个什么羊肉串咱们现下吃不到嘴，爹马上把蛇肉给烤好，给你们打打牙祭。”

叶大光一面翻烤着蛇肉，一面笑着说道：“等会蛇蛋熟了你们娘仨一人也吃上一个，多出来的蛇肉和蛇蛋咱们给你们阿爷阿奶带......”

“不行！”

还未等叶大光说完，叶小珠便尖着嗓子叫了出来。

她一把甩开了叶大光的手，气鼓鼓地跳了起来，一双眸子瞪得滚圆，冲着叶大光大喊道：“不许带给他们！”

王氏与叶小珍被这冷不丁的一声给吓了一跳，愣了片刻后才缓过了神，却也不开口，只是将目光投在叶大光的身上，等着他说话。

“哎呀，你这孩子......”

叶大光讪笑着，低下头去用余光瞥了瞥怒气冲冲的叶小珠，小声嗫喏着：“咱们一人一个，这、这不是还有剩吗？”

“就这点东西，咱们都不够吃呢，哪里有剩？”

叶小珠黑着脸问道，一双眼瞪得都快从眼眶子里蹦出来了。

“你阿爷阿奶他们......也好久没吃过肉了......”叶大光的声音更小了，如同蚊子叫一般。

王氏听了叶大光的这番话，皱着眉扭过脸去，不再看他，只在那里悄悄叹着气。

叶小珍却是瘪着嘴，委屈得在那啪嗒啪嗒地掉泪珠儿。

叶大光看着妻女这幅模样，心中亦觉得很是内疚。

“珠儿，爹......”叶大光渐渐没了声音。

他又怎会不知妻女心中的感受，只是百善孝为先，这句老话到他叶大光这里，却有更特殊的意思。

他原本只是叶父叶升荣远亲家的小儿子，兄弟共有五人。

家中靠着父亲给村上的地主老爷做长工，也算是能勉强糊口。

某日地主老爷让他父亲上山去砍一整棵树，谁料便出了意外。

那树倒下来的时候他父亲不知犯了什么昏，躲闪不及，生生被树干给砸死了。

得知这个噩耗，他母亲哭得眼都要瞎了，这却只是噩梦的开始。

那地主老爷非但没给他家中赔一文钱，反倒言说那树棵被他父亲的血给弄脏了，卖不出去，要他们家赔钱。

这个消息彻底逼疯了他母亲，那可怜的妇人瞎着眼，摸黑去了河边，纵身一跃，结束了她悲苦的一生。

可怜他们兄弟五人，就此成了没爹没娘的孤儿。

彼时叶大光也不过才三岁光景，那地主老爷将他的四个哥哥抓去做了家奴来抵债，叶大光因着年纪太小，身子又瘦，做不了什么农活，便被独自一人留了下来。

饿得奄奄一息的叶大光躺在连屋顶都没有了的家中，冰冷连绵的秋雨无情地浇在他瘦小的身子上。

叶父叶升荣便是这时出现的。

快要死掉了的叶大光被叶升荣带回了家中，过继了叶大光做儿子，给他糙米饭吃，给他麻布衣裳穿，还教他怎么做农活。

后来不过几个月的光景，正月十五这日，叶升荣找了一群乡邻来为成亲七年还未曾生育的叶氏“拍喜”，竟是活活将原配叶氏给打死了。

这“拍喜”拍死妻子的，却不用吃官司，只需得给岳父母赔上几百文算做丧葬的费用即可。

不出三月，理应还在守丧的叶升荣便又续娶了一个女子，即是如今的叶母赵氏。

赵氏初到叶家时，对叶大光还算和颜悦色。

待到一年多后，她生下了亲生的儿子叶安平，便改了颜色。

将叶大光赶去了柴房住着，麻布衣裳换成了粗布单衣，还不许他进屋吃饭，只许他吃猪食盆子里的东西，叶父叶升荣对此是不闻不问。

彼时叶大光正好五岁。

纵使叶母赵氏如此对他，他心中亦无怨恨。

柴房虽简陋，却能遮头顶风雨；单衣虽难御寒，好赖不用赤身裸体；猪食虽难以下咽，却也好过他孤身一人，饿死在田边地头。

是以叶大光心中虽则羡慕弟妹们的生活，却一直对叶家心存感激，从不曾有过半点怨怼。

后来叶大光渐渐长大了，身子莫名地强壮了起来，一个人能干三个人的农活，叶家人对他的态度也稍稍有所好转。

又过了几年，叶大光年二十，正是弱冠之时，恰逢叶升荣考过了童生试。

叶升荣一高兴，便听了媒婆之言，为叶大光娶了一门亲，这便是叶小珠与叶小珍的母亲，王氏。

“不行！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