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蠢蠢欲动（2）
李四狗的话让四个女子俱是变了颜色。
王氏忙转身护住花容失色的叶小珍，叶小珠虎着脸使劲啐了一口：“呸，就你这衰样，给我阿姐提鞋都不配！”
“兔崽子，你敢骂俺？看来今日爷爷不教训教训你，你是学不会说人话了！”
李四狗拉下脸来，笑容全无，提着拳头就要过来揍叶小珠，却不防脚下被什么绊了一绊，身子一个踉跄，立时滚倒在地。
“哎呦喂！”
李大狗摔倒在地，痛呼一声，心下恼怒不已。
他正要爬起来打人，不想方才一抬头，入眼的乃是一张灰扑扑泛着诡异潮红的脸。
“啊！”李四狗惊恐万分地叫了一声。
他是晓得他们这群灾民里有个得了怪病的，却万万没想到，方才绊到他的，就是这个得了怪病的。
这张瘦得只有骨头的怪脸，泛着仿若死人般的灰青色，下颌与脖颈的连接处，现出不正常的鲜红色，那脖颈更是肿得快要和头一般粗了。
“天啊！”
李四狗吓得面容惨白，手脚并用着赶紧往后爬了几步，这才哆哆嗦嗦地往起来站。
不料他腿上一软，却是没站起来，反而一屁股重重摔在了地上。
叶小珠忍不住指着李四狗大笑起来：“瞧你那点出息！”
这一跤摔了个结结实实，李四狗疼得龇牙咧嘴，好不容易才爬了起来。
面对叶小珠的嘲讽，这回李四狗却没有发怒，叫骂了一声：“晦气！”
他这一肚子火气无处发泄，一脚将叶小珠放在一旁的臭椿子皮的树皮给踢进了火堆里，这才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叶小珠忙冲了过去，将那捆树皮从火中抢了出来。
待见着李四狗走远了，四个女子才长长舒了口气。
叶小珍心有余悸地抬眼看看王氏，王氏忙拍了拍她的后背。
符燕看着叶小珠，不自然地笑了笑：“让你们看笑话了，我娘......太吓人了，连那般无耻的登徒子都吓跑了......”
叶小珠使劲摇了摇头，示意符燕不要太介怀。
“这有啥的，前几日我被打晕了过去，都不呼气了，我家里人都以为我死了呢，差点把我给拉去埋了！”
“这么吓人啊？”符燕瞪着一双好看的眼，大为吃惊。
“不信你问我娘和阿姐。所以说啊，这算起来是你娘救了我们呢，我们该谢谢婶子才是，若是再笑话你们，岂不是恩将仇报了，那可真是不知个好歹了。”
符燕侧过头去，看了看自家的母亲，这才勉强地笑了笑。
四人又重新坐了下来，只是这一次，却是坐得更紧凑了些。
符燕想找点话聊，指着那捆臭椿子皮的树皮问道：“你这不是拿来烧的吗？”
叶小珠笑了，露出尖尖小小的虎牙来：“不是，这是臭椿子皮的树皮，可以收涩止带、止泻、止血，拿来当药材呢！”
“怪不得呢！”符燕捂着嘴巴在那使劲乐，两个肩膀一抽一抽的，笑得很是克制。
“我就说咋闻到一股子怪味，比我爹的臭脚还要难闻些，原来是臭椿子皮。”
几人嘻嘻哈哈地又说了许多的话，一直过了子时，那符燕先撑不住了，靠在她娘的身边，倒头便睡了过去。
今日的事情颇多，王氏又受了几次惊吓，人乏得很，叮嘱了姐妹二人几句，让她们早点歇着，话还没说完，自己倒睡着了。
叶小珠此时虽则累了，却不想睡，或者说来，是不敢睡才对。
今夜叶大光不在，留守在营地里的，又多是老者和妇孺。
有了方才李四狗的那一出，她的心里总归是放心不下，担心李四狗趁着她们睡着了又来找麻烦。
是以她做好了打算，今夜干脆不睡了，提防着李家那四兄弟再来犯浑。
“阿姐......”叶小珠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叶小珍，“你咋不睡啊？”
叶小珍的面色很是苍白，满是疲惫之色，勉力笑了笑：“我有点害怕。”
叶小珠不知道该说啥才好，毕竟那李家兄弟是冲着叶小珍来的。
她们只是再普通不过的农家姑娘，况且叶小珍也不过才十四岁，在前世的那个时代，十四岁的女孩儿，大多还黏在母亲的怀里撒娇承欢呢。
“阿姐。”
叶小珠将头拱进叶小珍的怀里，小声地说道，“阿姐，要么你睡吧。你身子弱，我替你守着夜，爹他们都去了好久了，估摸着再过一阵子就能回来了。”
叶小珍心里一暖，轻笑了一声，用瘦弱的双臂环住叶小珠：“珠儿。”
“嗯？”叶小珠仰起头，看着叶小珍的下颌。
叶小珍将下颌抵在叶小珠的额头上：“阿姐觉得，你这几日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做事像个大人一般，我都要搞不清楚，到底咱俩谁才是姐姐了。”
叶小珠从叶小珍的怀里钻了出来，揉了揉发红的额头。
“阿姐，你的下巴太尖了，把我脑门都要给戳穿了！”
叶小珍看着妹妹皱成一团的小脸，心下轻松了许多，竟是没那么怕了。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说话了，赶紧睡觉吧！”
叶小珠不由分说地将叶小珍给按倒在地上，捂住她的眼睛：“你快点睡觉，有我替你守着，若是有狼来了，我肯定会叫你的。”
“贫嘴！”叶小珍终是抵挡不住困意，蜷缩着身子慢慢睡去了。
因是害怕自己坐着会睡着，叶小珠忙站起身来，四处张望。
他们这处营地，乃是两座山峰之间的一块平坦之地，容纳二百余人也不嫌拥挤。
两边山上都是些碎石啥的，除去一些贴在地上的干枯野草，还有几颗没了树皮光秃秃的小树立在半山腰上。
她四处环视了一下，这附近点着十好几处的火堆，留在营地里的人尽皆围着火堆睡着了，那李家四兄弟还打着震天响的鼾。
符燕家的这堆火渐渐小了下去。
叶小珠害怕火灭了，悄摸地爬到跟前的山上折了点树枝回来。
虽说还有点潮，不过放在火堆里还是能点着的。
做完这些后，她是出了一身的汗。
叶小珠赶忙添了根树枝进去，靠在火堆旁坐下，想将衣裳烤干。
可是今日实在是太累了，她两眼盯着那晃动的火焰，眼皮渐渐沉重，竟是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