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黎明（2）
“叶小珠......”
符燕没料到叶小珠竟然会来帮自己，毕竟这不嫌弃她娘是一回事，愿意上手帮忙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谢谢你们......”符燕抹了抹眼泪，怯怯地说了声谢谢。
叶小珠叹了一声气。
上一世她活了十八年，因着各种各样的情况，身边连一个称得上是朋友的人也没有。
但是这不妨碍她向那些对她施以善意的人好啊。
古人不是说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她们母女三人被自家人欺负了，符燕却不怕惹来麻烦，愿意邀请她们一起烤火，这份心意，她叶小珠自然是要加倍奉还的。
“好啦，咱们别傻站在这了，先把你娘抬过去，这些火堆得赶紧灭掉，能多省点柴火啥的才是真的。”
三人合力抬着符燕的娘往人群那边而去。
被安排在一旁等着的老弱妇孺们，见到三人抬着符燕那个能吓死人的娘过来了，纷纷面带惧色地往后退。
站在最后面的几人被挤得无处可去，只得跟着退，谁想这一退，竟然离开火堆好远一截，差点就退到狼嘴里去了。
“救命！不要再挤了，后面有狼啊！救命啊！”那几人惊叫着，不断推搡着后退的人，使劲想要往前挪。
可是前面人数众多，现下又挤做一处，后面的人根本推不动，眼瞅着就要被挤到狼嘴边上了，人都要吓疯了，更是拼命往前挤过去。
一时之间原本已然安排好的人群你挤我我踩你的，乱做了一团，还有人被挤得倒了下去，被人踩了好几脚，在那儿哎呦哎呦地叫个不停。
这场面实在是太过混乱了，若是不加制止，只怕是还没被狼吃掉，先要被人踩死一批了。
“你们不要再乱动了，踩到人了！”
叶小珠声嘶力竭地在那喊着，人群闹哄哄的，又哪会有人听她的，急得她差点蹦起来。
眼见着没人听自己的，叶小珠只好请出杀手锏来：“李大狗！李大狗！”
这厢乱作一团，李大狗哪里会听不见。
只是别人的死活本就与他无关，他就只装作没有听见，只盯着眼前越来越急躁的狼群。
“李大狗！李大狗！”
那边叶小珠急得抓狂，大叫着李大狗的名字，自是想要让他过来镇一镇场子。
“烦死了！”
李大狗抱怨了一句，叮嘱两个弟弟退到火堆边上，提着棍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一把将靠得最近一个的老太太抓着衣襟给提溜了起来。
“都给老子老实点，再吵，老子打断他的骨头！”
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
有些人啊，你好言好语的说话，未必能听得进去。
这个时候就需要那种恶人出场，保证一吓一个准儿。
那老太太被李大狗提在手中，像是提小鸡仔一般，两脚离地足有两尺高。
她这么近的看着李大狗那凶神恶煞的脸，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儿，吓得胆儿都破了，双腿一蹬，竟然昏了过去。
这厢李大狗见吓晕了一个老太太，连眉毛都没动一下，指着一众人喝道：“你们都给老子老实点，快点回到方才的位置上，再吵，老子弄死你们！”
这前有李大狗，后有野狼群的，吓得众人魂飞魄散，纷纷闭嘴不敢再多言，赶忙低着头挪回了先前的位置。
叶小珠对这些人却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不过符燕娘的这病看着确实可怕些，纵是说不会传染，可叶小珠又不是大夫，哪有人会信，强行将人塞进去，只怕会适得其反。
“就让婶子睡在这吧？”叶小珠指着火堆靠外面的位置，人都挤在火堆的里侧，生怕狼忽然扑过来，那块儿是空着的。
“这......”符燕犹豫了下。
“离火堆远一点好了，免得火星子掉在婶子身上了。你放心，狼不敢靠那么近的。”
叶小珠晓得符燕在顾虑什么，为她解释道。
“好！”符燕想了想，觉得再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欣然同意。
三人将符燕的娘放在了火堆的外侧，虽说看起来危险了些，不过只要火堆不灭，那狼便不敢近前来。
眼下这场上的火堆只剩了四处，他们只要再灭掉两处，该做的事便做完了。
只是到时候在这里的七八十号人挤做很小的一处，又只点着两处火堆，可以倚仗的东西那真是少之又少了。
此时约摸是寅时五刻的样子，这春末要等到日出，只怕是需得等到卯时四刻以后，亦就是说，他们至少需要再撑一个时辰的时间，才能等到天亮。
叶小珠忍不住又抬头望了望天，夜色黑漆漆的，正是黎明之前，夜色最是浓的时刻。
先前隐约可见的两边山头上的景色，此时亦是隐入了黑暗之中，只有乌云和死亡的不安飘在他们的头顶。
“千万千万不要在天亮之前下雨啊......”叶小珠心里祈祷着。
“墨菲定律这种东西......呵呵......但愿不会发生吧。”
这回叶小珠没有回去，而是留下来帮着众人一齐将火堆灭了，挑拣着能烧的东西堆做了一处。
那捆她原本想要留下来做药用的臭椿子皮的树皮，亦是被她扔到了一旁准备做柴火，没想到先前的无意之举，还能派上一些用场。
毕竟若是人没了，还要药做什么用。
最后一处多余的火堆要熄灭的时候，叶小珠看了看李大狗还在渗血的伤口，又问了一遍。
“你的伤口能行吗？要不要给你上点这草木灰止血？”
李大狗自然是一口回绝了叶小珠的提议。
岂料李二狗与李三狗是坚决不同意，一定要李大狗处理一下伤口。
李大狗在两个弟弟的“威逼”之下，只得同意用草木灰敷了伤口，二人这才罢休。
因着两处火堆很是关键，叶小珠也不放心别人，便让王氏与叶小珍分别负责给两处火堆添柴加薪。
叶小珠与李二狗负责带着人守着没火的一端，李大狗与李三狗负责另一端。
最后一处多余的火堆熄灭时，这七八十人所围成的圈子已然缩到了最小，缩进了两个火堆之间。
黎明前最黑暗的一个时辰，生或死。
“兔崽子，你可别先死了！”
“放心吧，你伤得那么重，我可不会比你先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