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幼稚祖孙相斗
“智明哥，她这是，怎么了？”
墨香很是担忧地看着缩在墙角的叶小珠，她这样抱着身子躲在墙角，已然有半个时辰了。
谢老爷喊了谢云来回来，二人一回到府里，便钻进书房吵了起来。
虽则这二人平日里便总是拌嘴，吵架如同吃饭喝水一般常见，可是今日这吵架的动静，饶是从谢家长大的墨香，亦是未曾见过的。
因着二人动静太大，墨香有些担心，他方才假借着送茶水的名义，偷摸靠近书房看了一眼，结果好死不死正好看到谢老爷子发脾气，拿起二公子心爱的那根中山之毫蘸了浓墨，在二公子书房的墙上，画了一个大大的乌龟，直接将那名笔给弄得毛都龇起来了。
而二公子亦毫不示弱，竟是直接端起砚台，将一大团墨汁倒在了谢老爷身上的新衣上，弄得好好的一件绸子衣裳如同从腌臜堆里翻出来的一般，书房更是遭了殃，墙上和地上满是墨汁，若是不知晓内情的，只怕会以为谢府里遭贼了。
但是这二人吵架，最后倒霉的还是他墨香。
二公子惹了祸，袖子一甩不见了影子，谢老爷子从窗里看到了他，气呼呼地又在墙上画了一只乌龟，这才喊他将书房给打扫干净，他自个儿倒是去沐浴了。
墨香只恨自个儿多事，若是他不去凑热闹，这打扫书房的事情，八成也不会落到他头上。
眼下书房脏乱成那般，没个三五日是弄不好了，他索性先不做事了，回到前头来看叶智明他们进来了没。
谁想到一出门便看到这兄妹二人，一个哭成了泪人儿，一个急得在那儿满地跑，没办法他只好先把人给捡回来了，省得一会儿老爷想起来的时候，他拿不出来人，到时候就不是打扫书房了，恐怕得把他赶去倒恭桶，墨香直接变夜香了。
墨香问的问题，叶智明哪里答得上来。
于大人说的话，他也是听明白了的。
虽说这突如其来的真相颇有些沉重，但是他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事不至于令叶小珠失魂落魄成这个模样，他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便是于高义揪着叶小珠不放的时候，把这小丫头给吓到了。
先前谢老爷子一直不说这件事，甚至知晓原委的二公子谢云来亦是只字未提，显然是谢老爷叮嘱过的。
之前不晓得这其中缘由的时候，他只是在那儿默默担心，日子久了，倒也没那么难过了。
可如今听到这骇人的真相，原来大公子被抓都是因着收留了他们，而谢家之所以会收留他们这些流民，皆是因着遇到了他叶智明。
此时的叶智明只觉得，自个儿就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害得谢家这般好的人，却要受那无妄之灾，若是能够以死谢罪的话，他二话不说便将性命奉上。
“墨香，老爷啥时候会有空？”叶智明耷拉着脑袋，既想快点见到谢老爷子，却又害怕看到谢老爷子。
他生怕谢老爷怪他们害了自己的大孙子，生怕谢老爷将他们赶出去，或者干脆转手卖掉，眼不见为净。
不过须臾的功夫，叶智明已然想到了他们流离失所，重又回到那种胆战心惊的日子，可转念一想，他们害得大公子被关进牢里，合该将他们给赶出城去。
叶智明的脑中冒出无数念头，越是想越是内心凄凉，越是想越是觉得他罪孽深重，只恨不得谢老爷立时来见他们，好让他忏悔谢罪。
墨香站在一旁，看着这两个人，一个越来越消沉，另一个却是越来越狂躁，再想到那位平日里如同金丝雀一般的于公子变得像匹饿狼一般，不由得叫起苦来：“这是都疯了吗？”
“说谁疯了？”
身后忽然传来人声，吓得墨香一个激灵，这才惊觉方才一不小心，将心里话给说了出来。
“老爷，没有，我是说我疯了......我去打扫书房了！”墨香行了个礼，转身便想走。
“老......老爷......”叶智明看见谢老爷来，差点没忍住逃跑的冲动。
“墨香，回来。”谢老爷子有些颓然地坐了下去，很是疲惫地靠在椅背之上，“书房先放着吧，去给我们弄些茶来。”
墨香得了令，如蒙大赦，赶紧溜下去沏茶了。
叶智明垂着头挪到谢老爷子的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使劲磕了三个响头，伏在地上，很是沮丧地说道：“老爷，智明给谢家添麻烦了，智明对不起老爷，对不起大公子！”
一直蜷缩在那儿的叶小珠听到谢老爷的声音，慢慢地转过头来，愣愣地看着面前这位年近古稀的老者，一想到他们这些人害得人家祖孙分离，不能得见，叶小珠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很是沮丧地望着谢老爷子。
谢老爷看看面前苦瓜脸的叶小珠，再看看伏在地上抽泣的叶智明，重重地长叹了一口气。
“老爷......”叶小珠哭了许久，嗓子有些干哑，一开口出声，发出了很是难听的声音，“对不起......”
谢老爷子盯着叶小珠满是泪痕地脸，拿出一个缎子包袱来，从里面拿出叶小珠带来的貂皮，拿在手上摩挲了几下。
“你们不是来送礼的吗？这礼物我看了，毛色不错，顺溜得很，就是少了点。正巧我的大氅领子，去年冬天的时候被火盆给烫坏了，赶明儿我叫人做个毛领子，给它镶上去，这不晓得的人，还以为我新作了件大氅。”
谢老爷子用很是和蔼而轻松的语气，念叨着大氅的毛领子，好似面前的这两个人，不是害了他孙儿的罪人，而是他哪里来的远房亲戚一般。
谢老爷越是如此，叶小珠的心里越是愧疚。
她红着眼眶，刚要走过去跪下谢罪，却不想谢老爷先发了话。
“珠儿小丫头，你这眉毛和头发是怎么回事？”谢老爷眯着眼睛笑了笑，“难不成是捉这貂的时候，被貂给叼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