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腹中的孩子
昭月不敢回头,拼了命的往前跑,她怕一旦回头的话,就会忍不住的冲过去。
胡究抱着刺客的腿,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将刺客甩了出去,他用力过度摔倒在地。但是胡究却不敢停留,他已经到了生命的尽头,不能再连累公主了。
刺客从地上爬起来,一剑斩断了胡究的双手,胡究痛苦的惨叫了一声,但还是不肯放弃,依旧用自己的双臂抱住那刺客的腿。
昭月听到身后胡究的惨叫声,眼泪终于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不知道该往哪里跑,身边的亲卫为了拖延时间已经被黑衣人斩尽,她自己也狼狈不堪一身伤痕。昭月抬起沾满烟灰的一张脸,一时间有些迷茫,偌大天地竟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有妇人不明所以看她可怜,以为是受了欺负的外族女奴,想着同为女子又见昭月衣衫褴褛便甩了一件外袍在她脚步。
昭月面无表情的捡起衣裳披上。
一只野猫喵喵叫着从她的脚边走过,昭月目光似是被它吸引,竟脚步虚浮的跟在了野猫身后。
一人一猫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在一座府邸前,野猫回头叫了两声纵身而跃跳过了围墙。昭月停了下来,她抬起头只见匾额上的浓墨重笔的宴王府三字在月光下像是吸足了血随时都能淌下来。
祁王与秦怀宿的密信,他如果不想说,谁都不可能知道。可他却偏偏说了,更是当着满朝文武和晋安帝的面。昭月死死盯着王府的方向,她只知道秦怀宿性子冷淡,却不曾想他出此的无情。
今日之事,除了动了杀心的晋安帝谁还会有如此大的手笔。
这个仇,她一定要报!
“咯吱”一声,厚重的府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昭月身形微动,躲在了石狮后面。
福伯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跟着他一同走着的还有几个宴王府负责采买的小厮,边走着边拿了几团红绸挨个看过来:“福伯,这两组红绸分别来自南街的锦绣铺子和西坊的妙手斋,奴才瞧着各有各的过人之处,不知该如何选才是好?”
福伯脸上的喜悦之情满到快要溢出来,语气激昂:“既如此,你就再去东市和北门看看,左右是要照着最好的料子采买,千万不可怠慢了王妃。”
“是。”
……
昭月死死的抿着唇躲在石狮后面恨得咬牙,她克制着自己想要咆哮的冲动胸口隐忍的起伏,目送着宴王府的几人离开。
喉间一阵腥甜,昭月方才为了用痛感让自己清醒,将指甲用力地磕在石狮上使它硬生生被折断,截面擦在还有余温的石头上磨的鲜血淋漓。
“秦怀宿——”
昭月现在毫无白日进宫时的体面,身上的衣裳经过这一番逃亡变得破破烂烂,满头满脸的狼狈不堪,只掩在一张不知何人施舍的薄薄的麻衣下。
“秦怀宿——”
昭月一声又一声念着秦怀宿的名字,眼里再也不见曾经的痴缠爱慕,红的滴血的眼眶里盛满了歇斯底里和恨意。
都是你害的。
宴王府喜气洋洋张灯结彩,半条街之隔的驿馆却火光冲天滚滚浓烟。她带来的亲兵死伤相藉用性命护她出来,她却只能窝藏在这个地方看着仇人喜笑颜开。
秦怀宿——,姜长宁——
都是你们这对狗男女害我沦落至此。你们等着,有朝一日我定会教你们血债血偿!
天还黑着,一阵风吹过,烛光弯了弯腰摇摇晃晃地扭着身子,在地上荡出不住舞动的黑影,夜色中像是飘零的魑魅魍魉。
姜络已经将自己关在屋里里好些时间了,顾修璟一开始还能耐着性子哄哄,碰的壁多了索性也不再过去贴什么冷屁股,只是还上着心为她寻些大夫。
“大夫,可看出这是什么病症?”
顾修璟如今腿上有疾不喜见人,可姜络到底是他执着来的妻子,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就算姜络的态度再伤人,他也不能真的放她不管。
大夫花白着胡子,闻言伸出手捋了捋胡须,有点咂舌:“恕老夫无能,看不出夫人为何突发这种急症。兴许是近日火气大了些,又正逢换季,毒气入体才导致这幅模样。待老夫开些清热解毒美容养颜的方子,服上两个疗程再说。”
这已经是这几日第七个说这种言辞的大夫了。
顾修璟心底烦躁,又不能直接说什么,拧了拧眉让下人接了写好的方子并把大夫送出府去。
被姜络厌弃又被顾修璟拒绝,芍药被这两个人打发到了外门不得近身侍奉。
这几日一直有大夫进出,芍药窝在角落一直到目送有人将大夫送离,缩着身子一个人悄悄摸到了药膳坊。
刚抓好的药正摆在桌上,大夫刚开的方子被压在药包底下露出暗黄色的一角。
抓药的小厮撅着屁股进屋里头顺着主子的吩咐想找几个有些年份的人参给姜络补补,趁这个时候芍药慌忙将自己从府外寻来的附子藏到了药包底。
姜络的汤药一直是云锦在熬,许是姜络有意防备,旁人一直近不了她的身,也就是芍药对顾府内院熟才好不容易寻到了这点机会。芍药本想用藏红花,可这味药太贵重,且颜色艳丽醒目,麝香味又重,思来想去她查了好多医书才寻到这味附子。书中说“附子:味辛甘,大热,有大毒。……堕胎为白药长。”
这几日姜络一直在用汤药,芍药这毒也是一连下了好几天,可怎么看姜络都不见反应,她疑心是剂量太少的问题,今儿又猛下了好一堆。
云锦接去药包一股脑倒进药罐里熬制了,芍药怕她生疑没往她跟前凑,举着一只半干的抹布隔着一段距离盯着小厨房的门口,一直看她端着汤药进了姜络的屋子。
屋里头一片寂静,偶有几句低语,可这不是芍药料想中的反应。
这次她剂量下的大,孕妇身子虚,无论如何也不该像如此这般平静。要是说姜络一直没有喝药也不可能,她现在那么紧张那张烂脸,恨不得寻了灵丹妙药敷上,怎么可能放弃治疗。
难道——
芍药被心底的闪出的灵光吓了一跳,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脑海里却又不住的盘旋着这个想法,她越是想便越是觉得蹊跷。
心脏按捺不住的狂跳,姜络一直对堕胎的药物没有反应,莫不是她那张肚皮里根本没有什么胎儿?!
可她一向谨慎,这几日除了她的贴身丫鬟,就是大夫,没有外人能接近她,若真是这样那她岂不是......
芍药一想到这里浑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能担的起。
她必须马上将消息告诉老夫人和世子。
可现在没有证据,光凭自己的一张嘴她们又怎会相信。。
“吱呀。”门轻响。
芍药的心瞬间提了起来,紧握着手里的抹布,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一双眼睛不住地朝着门口看去,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可是门口除了晃动的树枝什么也没有,这才让她松了一口气。
云锦端着空碗走了过来,芍药一看到她心脏就开始不由自主地狂跳,她的眼睛不受控制的看向了那个还残留着药渣的空碗装作不在意的问道:“云锦姐姐,夫人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总不见好。”一说起这个云锦的眉头也皱了起来,姜络容貌毁了之后,性子更加喜怒无常,云锦日日在她身边伺候如履薄冰。时间一久,难免心中也有了些怨气。
芍药看云锦的表情心中有了底,她哎呦一声也装作一脸忧虑的说道:“我本不该多嘴,实在是担忧夫人。如今夫人有孕在身,是药三分毒长此以往恐对腹中的小世子不利……”
听到芍药说姜络腹中的孩子,云锦眼神躲闪,脸上的表情都僵硬了几分。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知道姜络肚皮里什么都没有。
原本还打着借芍药的手除掉这个“孩子”的主意,如今这个“孩子”成了她抓住世子最有力的途径,自然不能失去。
云锦看着芍药秀丽的脸,不由暗自感慨。能逃过一劫也是芍药命不该绝。
她想到这里,笑着对芍药道:“我也担忧,可我只是一个奴婢哪能左右夫人的决定。”
“奴婢也是担心,奴婢知道云锦姐姐最关心夫人,所以才想到来提醒您的。若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奴婢做的,请云锦姐姐吩咐!”芍药一副乖巧的模样,这让云锦心里对她的好感倍增。
她笑着道:“不敢当,不敢当。”
芍药看到云锦对自己态度好,心里一阵窃喜,看来她这步棋没有走错。
“姐姐若有什么事就吩咐我去做罢,如今我得了夫人厌弃也不知还能留在这府中多久……”芍药说着两行泪珠滚滚而下伸出手抹下了腕上的金镯子强塞在云锦的手中:“我与姐姐投缘,这东西虽不值几个银钱,若姐姐不嫌弃就留给姐姐权当做念想罢。”
芍药说的情真意切,云锦一时间也心有戚戚。
手中的镯子还带着温热,云锦心下一软拍了拍芍药的肩膀道:“我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你就在府中安心的待着。”又拿出一包药交给芍药:“这些药我已经打点好,你拿去替夫人煎了吧。”
芍药点了点头,拿着草药朝着厨房而去。
云锦看她的背影消失在视野,转头看向一侧的花窗,窗户上映着芍药的身影。她轻叹一声,摇摇头而去。
芍药走进厨房,看着药罐里黑乎乎的东西不禁皱起了眉头。
这味东西也真是恶心,可她现在又不能退缩。
附子是不用再放了,肚皮都是假的,下那么多药除了浪费银钱又有什么用。
芍药赌气般把草药扔在了桌案上,想了想最后还是拆开药包把草药一股脑的倒进了药罐之中。她看着未用完的附子,咬了咬嘴唇眼中闪过狠厉之色。
姜络还不知自己已经被别人惦记上,她近乎病态的趴在铜镜前面,看着镜中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一挥手整个铜镜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房中伺候的丫鬟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姜络却犹不解气。她恶狠狠对着跪在面前的小丫头就是一脚,那丫鬟身子一歪哭都不敢口又赶紧跪好。
然而她的顺从并没有换来姜络的大发慈悲反而更加变本加厉的施虐,她伸出手狠狠的扯着小丫鬟的头发,看着对方白嫩细腻的脸蛋浓浓的妒忌让姜络失去了理智,她想也没想抬起手拿着一块铜镜碎片狠狠的朝小丫鬟的脸上划去。
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鲜红的血液从小丫鬟的脸上缓缓流淌下来,她的嘴角边长长的伤痕混合着脸上的血迹。看着极其骇人。
云锦从外面回来,看到房内的一幕,吓的尖叫一声捂住嘴巴。
姜络听到动静回过神来,一回头看到是云锦,她心中一慌,随即露出一抹凶狠。
“你何时进来的?!“
她这句话一出口,云锦心中更害怕,她看着姜络的样子仿佛是要吃了她似的。
云锦死死的低着头牙关打颤:“我,我刚从小厨房出来,什么都没看见……“
“就算看见了又何妨。”姜络发泄了一通心中快意了几分,她拿了干净的帕子擦干净的手,毫不在意的让人将破碎的镜片收拾干净:“笨手笨脚的东西,连个铜镜都放不好,铜镜摔碎事小,伤了人可不行。”说着退下了手上的玉扳指砸在了捂着脸哭泣不止的小丫鬟脚边:“拿上这个东西去叫个大夫,听闻你娘染了恶疾一并瞧瞧去,想着应该也是够了。”
玉扳指很是精致,上面镶嵌着的玉石十分通透,看着换个百来两银子没有问题。
小丫鬟哆哆嗦嗦的捡起扳指,死死的捏在手里。她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最后又归于沉寂。
“奴婢谢夫人赏赐。”
姜络很满意:“你知道怎么说了?”
小丫鬟嘴唇抖了抖,一字一顿的说道:“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摔碎了铜镜,滑倒在地割破了脸。夫人心善给了银钱许奴婢去看大夫,奴婢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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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想最后怎么夺位呢?实在不会写权谋啊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