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彻底掉马
择日不如撞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自然不用挑日子。
次日一早顾母便气冲冲的带着顾修璟打上了姜府的大门。
姜府管家见顾母绷着一张脸也不敢怠慢,忙把人迎进府内好吃好喝的招待,一面又派人赶紧去寻姜母。
下人来找的时候姜母正在姜长宁的房中。她把手头能拿出的所有好东西都写进了嫁妆单子。
良田地契和首饰铺子厚厚一叠。虽然知道秦怀宿对姜长宁不会有所亏待,可到底是嫁女,一片慈母之心叫人动容。
“母亲,这些太多了我不能要。”姜长宁浅浅看了一眼,姜母几乎搬空了大半的姜府。如此大的阵仗让姜长宁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哭笑不得。
姜母满眼慈爱:“这些东西你都放心拿着,王府家大业大哪样不用花钱。”
姜长宁还欲推辞,却被姜母制止了。姜母看着她,郑重的说道:“放心,这些东西本就就是为你准备的,你只要安心嫁过去就行,其他的交给母亲来做,你不用操心。母亲这些年也攒下了一些家财,不怕养不活我和你哥哥。”
姜长宁看着她认真的样子也不好拒绝,只得接过那些东西,让红杏赶紧收好,寻思着还是寻个机会留下一些。
两人正说着话,小婢女便进门来报:“顾府的老夫人和顾世子来了。”
“他们怎么来了。”姜母脸上再无半丝笑意,眉间微皱。
小婢女看姜母的表情便猜到姜母不喜他们,但还是回答道:“老夫人和顾世子说是为了二姑娘的事而来。“
听闻小婢女的话姜母脸色更加阴沉,不为了二姑娘,哪个二姑娘。
这姜络可真不是省油的灯,在姜府生事也就罢了,这还怀着孕呢也要坚持不懈的兴风作浪也不怕报应在孩子身上。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姜母起身准备去花厅,姜长宁站起身相送可姜母却又停下了脚步。
“怎么了,母亲?”
姜母看着她的眼神很复杂,踌躇了一会还是开口说道:“你陪我同去。”
姜长宁微微一愣,虽心下不解却还是答应下来。
丫鬟婆子簇拥着姜长宁与姜母来到正厅的时候,顾母已经连喝了两杯花茶败火。而顾修璟则有些坐立不安,不住的看向门口。看到姜长宁搀扶着姜母徐徐走进来,不由眼睛一亮,脸上浮现了抑制不住的喜色。
对于顾修璟炽热的目光,姜长宁心下不喜,淡淡的别开了脸。顾修璟眼神一暗,不敢再造次。
“姜夫人,贵人事多可真让人好等。”
顾母开口了,语气中满含讽刺。
姜母听出了顾母话里的不悦,却没有理会,她径直来到座椅旁边,示意姜长宁也坐下。
姜母一坐下顾母和顾修璟的目光就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这让姜母十分反感,她抬眸扫视着两人,眼中充斥着疏离:“不知道二位今天来有何贵干。“
顾母一听,脸色顿时难看,语调也高了起来。
“什么叫不知道我们今天来有何贵干?不是你的好女儿做下如此下作之事,你当我很想踏进你们姜府?”
姜母听到顾母的话也是一怔,但随即冷哼一声:“顾夫人话可要说明白,我姜府可不止姜络一个姑娘。”
顾母还想反驳,姜长宁手中的茶盅放在桌上“咚”的一声轻响。顾母脸一沉又想到她马上就要嫁进宴王府不好得罪,嘴唇抖了抖还忍下了心中一口恶气。
“还能是谁,自然是你府上的姜二姑娘。”这话一开了口,后面的话自然就顺理成章。
顾母当着姜府众人的面大倒苦水,从姜络嫁进顾府后对自己这个当婆母的不敬重到苛责府中下人。最后说到假孕一事,桩桩件件说的姜母的心里直打哆嗦。
因为愤怒顾母的脸涨的通红,眼神愤恨的瞪向姜母。姜母也是脸上布满寒霜,她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够了!顾夫人!“
她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警告。
顾母被姜母的话吓得身体一震,但还是硬着头皮回应:“怎么?难道我说错了吗?还是说姜二姑娘的所作所为都是姜夫人授意的?”
姜母冷哼:“姜络是否是我授意,顾夫人心里清楚,不必拿话激我!”
顾母听了姜母的回答,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神情。
姜母也注意到了顾母的表情,心中一梗,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顾夫人今日既然来了,那我们就把话说个清楚。”
嬷嬷一直注意着姜母,听她这样说低着头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
杨昭和徐氏被小厮押送上来的时候已经饿的神志不清,两人都被绳子捆绑着,身体无法动弹,只能被小厮拉扯着往前走。
杨昭和徐氏被绑住了双臂,他们的身体被迫弯曲着,没有一点尊严可言。两个人浑浑噩噩的被小厮带到了姜母和顾母的面前。
“姜夫人,你这是?”顾母疑惑的问道。
姜母冷哼一声,对于这两个狼狈为奸的狗男女,她早就恨之入骨。她的脸色变得阴森可怕:“这二人乃是我奶嬷嬷的独子与儿媳,也是她们诓骗我说姜络是姜府的嫡女!”
顾母闻言愣了一下,姜母说的话太过匪夷所思,她一时还转过弯来明白其中的意思。
姜长宁却真的感到诧异,她低头看着杨昭和徐氏,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又转头看向姜母下意识的喊了声:“母亲。”
她派去漳州的人早已传信,这徐氏和杨昭可是一条硬骨头,可如今就这么狼狈的跪在脚下还真让人惊讶。并且……这二人何时找上姜母的她也不知道。
姜母眼眶微红,对着姜长宁轻轻笑了笑:“长宁,母亲差点铸成大错。”
“姜夫人……你的意思是……”
姜母面上的温情一收又的变冰冷无比看着杨昭的眼神自然像是在看一个死人:“还不快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道来。”
杨昭被关在柴房饿了好几天,早已没有叫嚣的力气。原本白胖圆润的脸也变的蜡黄蜡黄,嘴唇干裂的厉害,身上穿着破烂的衣服。看到姜母那双冷漠而充满杀气的眼睛时,他心头猛然一震,不由打了一个激灵。同时,他也知道此刻若是不说清楚自己也将必死无疑。
“小人都说!小人都说!”杨昭忙不迭的磕头,把姜络如何收买杨嬷嬷哄骗姜母的事都说了出来。
在他说完之后,姜母又拿出了姜络当初立的字据。上面写的清清楚楚,若是杨嬷嬷替她圆了真假嫡女的谎,那么事后会给她五千两银子。
顾母听了久久不语,姜络认亲的那一出她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就因为这事姜府受了旁人多少的嘲笑,而姜长宁又因此受了多少的委屈。顾母长长叹了声气,看着姜母颇有些同病相怜之感。
现在大家同为苦主,都被姜络坑害的不浅,这笔帐又该找谁来算。
顾修璟心底五味杂陈,他想起自己与姜络的那些柔情蜜意,又想起姜络曾经做的那些丑恶之举,一时之间又悔又怒,心底的最后一丝情意彻底消失。
杨昭跪伏在那里瑟瑟发抖,额头上已经渗出豆粒般大小的汗珠。
姜母沉默片刻后抬头,冷冷看向杨昭。
杨昭感觉浑身一寒,身体不由颤了一颤,连头都不敢抬。
姜母看向姜长宁:“长宁,此人你想怎么处置?“
姜长宁低着头沉吟半晌:“母亲,杨昭在漳州犯下不少恶事,不如就将其送去刑部吧。“
“好。“姜母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杨昭,冷冷的问道:“杨昭,你可还有什么话要说?“
杨昭闻声吓了一跳,心中一惊。连忙抬头,他眼角瞥到姜母身旁的姜长宁,连忙求饶:“姑娘放过我吧。求您不要送我去官府,我愿意做牛做马任凭姑娘差遣。“
姜长宁却是根本不理会他的乞讨,而是直接命令管家将杨昭徐氏带走。
杨昭的脸色苍白无血色,身体瘫软无比,整个人如同被抽光了力气一样。
杨昭离开后,整个花厅都静了静。顾修璟看着姜长宁,眼里有愧疚、心疼、懊恼、自责等等各种复杂难辨的情绪。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话来安慰她,也没有资格安慰她。
“修璟......“顾母轻唤一声让他回了神,又看向姜母:“姜夫人想如何处置姜络?”
姜母淡淡道:“姜络如今已是你顾府的人,这件事,还要看你的想法。顾夫人若是不想要她的命,那就打断了腿赶出去。但若是你想让她死,那也随你,毕竟那也是她罪有应得。“
顾修璟听罢眉头紧皱,脸色极度纠结,似乎在考虑着什么。
姜母继续说道:“顾夫人可以仔细的考虑,若是决定好了,便让人告诉我一声,母女一场我也好送她最后一程。”
姜母的无情也让顾母刮目相看。
她咬咬牙,心中挣扎了良久后终于道:“我会好好斟酌,姜夫人今日就先告辞了。”
顾母带着顾修璟沉着脸来,又沉着脸走。回去的一路上,两人都缄默不语。一直到快要下马车的时候,顾修璟才深吸口气说道:“母亲,孩儿决定不再留着她了。“
“你想通了?“顾母转过脸,眼中闪过一抹欣喜。
“是,我与姜络之间本就是场错误。如今我已经清醒,不想再这样糊涂下去。“顾修璟的眼中露出坚毅的目光。
“修璟,你终究还是长大了,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了!“
顾修璟听着母亲的称赞,心中一酸,眼泪差点掉了出来。他强忍住心底的悲痛与难过,对着顾母深深的忏悔:“多谢母亲教诲,孩儿不孝,让您为孩儿操心了。“
顾母无言的轻拍着他的肩。
下了马车之后,芍药早已经在府门外等待多时,看见顾母和顾修璟疾步迎了上去。
自从麝香之事后,芍药就颇得顾母的器重,已然从一个厨房的烧火丫头一跃成为她身边的大丫鬟。
“夫人,世子。”
“怎么了?”顾母看向芍药,她脸色慌慌张张定然是出现了什么事情。
“回老夫人,少夫人今日……今日悬梁了……”芍药说到这里,脸上挂满了恐惧。
她从未想过姜络会突然自尽。在她眼中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可能因为自己的错误而做出这样的选择。可是刚刚发生的一切实在太出乎她的预料了,不是她多心看了一眼,姜络怕已经没了气息。
顾修璟也愣住了,姜络的性命在他心目中虽然算不上重要,但是也绝不至于听到一条命都险些没了还无动于衷的地步。
“带我去看看。”顾母比较冷静,心中却暗恨,这个孽障!
顾府。
顾母来到姜络房中,关着姜络的地方是顾府一间废弃的佛堂。佛堂虽然已经被丫鬟打扫干净,可还是还有一股子霉味弥漫在屋子内。
顾母和顾修璟都站在姜络床前,顾母脸色阴晴不定的看着躺在榻上毫无知觉的姜络。
她闭着眼睛,脸上的疤痕触目惊心。
“修璟,你来看看,她到底是自尽还是唬人。“顾母心中有些烦躁,她不相信姜络会自尽,她的性子她了解的很,绝不是会轻易寻短见的人。
顾修璟仔细观察姜络的脖颈,发现了一条淡淡红痕。
“母亲,她的确是自尽。”
顾母脸色变得铁青,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怎么出手,姜络就先唱了这么一出。
真是好的很。
“死了也好,省得再来祸害别人,这种人早该死了。“顾母哼了一声,看了看姜络的脸只觉得伤眼。如今她已没有了任何的价值,顾母冷冷一甩袖子离去。芍药看了眼顾修璟还是抿抿嘴唇跟了上去。
顾母一走,顾修璟脸色阴沉的走到姜络榻前坐下,他的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是他不相信姜络会自杀,另一方姜络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情他如今竟还有些同情她。
顾母与顾修璟一进小佛堂,姜络就知道了。她本就是惜命之人,就是悬梁也是把握了分寸,如果不是自己打的活扣出了意外,也不至于如此狼狈的躺在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