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花灯节

花灯节？

顾修璟手中的笔顿了一下，眼前浮现了姜络巧笑嫣然的样子。

他想开口拒绝，可对上顾母严厉的眼神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顾母性格强势，雷厉风行。而老国公爷则人云亦云，优柔寡断。

顾修璟从小到大，任何重要的决定都有顾母参与其中。以前是衣食住行，现在则是婚姻大事。

长久以来的压迫已经让他习惯性的对顾母的决定言听计从。他痛恨自己的懦弱却无力改变现状。

他人生中的唯一一个意外就是和姜络之间的感情。

顾修璟现在已经有了同顾母反抗的念头，却暂时还没有勇气与魄力同顾母说不。他只有用沉默来表达对顾母决定的抗拒。

顾母却不再说什么，让下人搀扶着离开了书房。

待看不见顾母的身影了，顾炎连忙走了进去。他从怀里拿出了耳坠子，向顾修璟请示这个东西怎么处置。

“收起来吧。”顾修璟拿起笔蘸了点墨。自从顾炎第一次上门，姜长宁视而不见之后。

盒子里的东西，顾修璟就会准备两份。

一份精挑细选，一份十分随意。

精挑细选的被送到姜络手里，而那份副耳坠子一开始被姜长宁退回之后，就充当了凑数的角色。

横竖不会收，又怎么会有人知道这副耳坠被来来回回的退了多少次。

既能糊弄顾母，又省了不少事何乐而不为。

十七日，花灯节。

天还未黑透，整个京城已经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各式的灯笼已经高高挂起，把十里长街照的亮如白昼。

小吃的摊位们也早早摆了出来。

精巧的小云吞在热锅里翻滚浓香扑鼻，汤水澄澈的银丝面撒上一点葱花让人食欲大开。

手艺老道的摊贩捏起了一个个惟妙惟肖的小糖人。甜丝丝的麦芽糖在烛光下晶莹剔透漂亮极了。

还有一串串的糖葫芦，果子新鲜饱满，裹上糖浆引得孩子们垂涎三尺。而这时候的大人就会笑骂几句从腰间掏出几个铜板打发了那些顽猴儿们。

年轻的小姑娘们头戴鲜花，一身彩衣。手里拿着精巧的小花灯，白嫩的脸庞带着几丝羞红，也不知在等待哪位情郎。

儿郎们也英姿勃发俊朗非凡。

希望在这个欢快吗日子里能得到哪位姑娘的青眼。

外面热闹的氛围同样也传进了大门紧闭的姜府。

姜母刚喝了安神的汤药，就听到了门外廊下小丫鬟们轻轻说话的声音。她拿帕子擦了擦嘴状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外面在吵什么？”

“今个是花灯节，小丫头们沉不住气多说了几句。是不是吵着您了？夫人稍等，奴婢这就去教训她们。”嬷嬷嘴里虽然说着责备的话，脚步却没动。她轻轻的给姜母按压着肩膀，眼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果然姜母听了没有生气，她摆了摆手示意嬷嬷不要训斥她们：“罢了罢了，一年也没几回，由着她们去吧。”自从上次大病之后，姜母的精神就差了许多。

走动的时间一长就腿脚无力气喘吁吁，更别说最近几日眼睛一闭上就噩梦连连。

只有用些安神的汤药才能好好的睡上两个时辰。

院子里伺候的丫鬟年纪和府上的几位姑娘差不多大，姜母性子宽宥，自然也能容忍几分。

嬷嬷按了盏茶的功夫，姜母长长的吐出口气。这才觉得沉甸甸的额头松快了些许。

她也就有了精神同嬷嬷多说几句。

听着小丫鬟的欢笑，姜母自然想到自己的几个孩子。

“柏哥儿还未回府？”

“是，大公子已经递了话回来。今日宫中设宴，可能吃了酒就在宫内歇息不回府了。”

姜母点了点头，姜长柏性子稳妥一向不用自己操心。

“络儿和宁姐儿可有出府？”

“不曾，要把姑娘们叫过来吗？”

姜母没有回答，她看着窗外摇曳的花枝出了会神才回答嬷嬷的话：“阿络就不必了，把宁姐儿叫过来吧。”

姜长宁来的很快，她刚沐浴完，头发都没挽就那样带着水气的披在肩头。

姜母赶紧让姜长宁坐下，又让嬷嬷去拿了干帕子给她绞头发。

“都快嫁入顾府了，怎么还如此冒冒失失。人家书香门第最重规矩，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姜母有些责备的嗔了姜长宁一眼：“哪有官家小姐披散着头发就往外跑的。”

姜长宁乖顺的认错，姜母本不是真心要怪罪她，嘴上说几句也就罢了。

嬷嬷的手脚麻利动作轻柔，很快就把姜长宁的头发的水擦干。

她替姜长宁梳好头发，默默的守到姜母身后。

“母亲找女儿来所谓何事？”

“今日是花灯节，你若无事就出府去看看吧。”

姜长宁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竟然会得出这样一个回答。

她很好的掩饰了自己内心的惊讶，抬头朝姜母笑了一下说道：“女儿喜静，不喜欢外出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