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黑心肝

一个姑娘掩在团扇后面害怕的瞥了一眼宋橙心的样子，又像被烫到了一般赶快收回目光。而后看着姜长宁的眼神带着深深的害怕和嫌恶：“好狠毒的心肠！”

姜长宁眉头紧蹙，此番闹出人命是她没想到的。宋橙心竟然为了陷害她以身作饵，不惜以性命为代价。她犹记得宋橙心跳入水中的模样，眼中恨意和快意，就算姜长宁重活了一世，也让她感觉到心惊。

宋指挥使仍是不敢相信自己所见，明明前不久还在自己膝下承欢的女儿如今冷冰冰的躺在这里。他颤抖着手将宋橙心的眼睛阖上，拥着已经身死的女儿悲痛欲绝仰天悲啸，整个人像是瞬间老了十多岁。挺直的肩背都塌了下去。

有人不忍再看别过了脸，白发人送黑发人丧子之痛莫过于此。

沈老将军一脸凝重，宋指挥使的为人他太过了解，平时看着不修边幅粗枝大叶。实则重情重义，在心里把两个女儿看得比命还重。

如今宋橙心死在自己府中，怕是不能善了。更别提那位姜府来的姑娘家。

如今官府的人还没来，若是老宋要犯浑，自己怎么着也得守住了。

沈老将军想了想轻轻唤了声：“窈儿。”沈窈拳脚功夫不错，又是女娃。让她守在姜家女娃娃的身边以防万一。

沈老将军短短几息之间已经想了一个来回。

宋指挥使紧紧抱着宋橙心的尸身，他双目血红，没有流泪。可脸上的表情却任谁都能看出来他的心在流血。

姜长宁紧了紧身上的披风，她踌躇了片刻，还是在红杏搀扶下来到了宋指挥使的身边。

她抿了抿唇，看着宋橙心不再鲜活的脸，眼中也闪过沉痛之意：“宋大人节哀。”

听到了姜长宁的声音，宋指挥使宽阔的肩膀一顿。他没有去看身后的姜长宁，声音竟出奇的冷静：“是你杀了我儿？”

“不是。”

“很好。”宋指挥使点了点头。沈老将军眼看好友的表情不对，大喊一声：“女娃娃快让开！这老匹夫要发疯！”

姜长宁心中惊骇，像是验证了老将军的话。宋指挥使一个爆起他一把抽出旁边护卫身上的长刀，起身挥向姜长宁，声音狠厉：“杀人那就拿命来偿！”

众人惊呼，已经有贵女害怕的用手捂住眼睛，怕下一秒姜长宁就要血溅当场。

“噹！”的一声响，是利器相互碰撞的声音，软鞭和长刀相撞擦出刺眼的火花。沈窈的软鞭就像是螳臂当车，刚一相触就被长刀的力道给震飞了出去。

沈窈急的脸都红了：“宋伯伯住手！”

宋指挥使声音暗哑带着浓浓的血腥味：“连你也要阻我？！”

沈栋赶紧拦在姜长宁身前，俊朗的少年毫不畏惧的对方的狂怒：“宋伯伯节哀，侯府长女与宋姑娘无冤无仇。怎么会痛下杀手？此事蹊跷，还需仔细明查才是。”

姜长宁直直的与宋父对视，目光有对宋橙心的同情悲悯，却没有一丝心虚：“宋橙心的死与我无关。”

宋父哪里管她是不是侯府的嫡女，也不管到底是不是姜长宁将人推下水，总归今日要有人替宋橙心偿命才是。

“众目睽睽之下，所有人都看见你把我儿推入池中，还要如何分说？贤侄，阿窈你们让开，不然就别怪我不留情面了！”

“沈老弟，切莫冲动！你在羽林卫呆了那么久，冤案错案又不是没见过！就算是去圣上面前也尚有余地辩一辩。”见宋父的怒气马上就要殃及自己的一双儿女，沈老将军急的翘了胡子：“那女娃娃的哥哥小姜大人你可认识？为人正派，爱民如子。更别提在围猎场上这女娃娃还被圣上封为了县主过了明路，想来也不会是那般不堪之人。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冷静下来。她一个小小女子，难道还能跑了不成。”

沈老将军的劝说让盛怒中的

宋父神志微微清明了一点。其实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做，可一想到宋橙心的惨死，他就控制不住的想杀人解恨。

宋父仰天悲叹，手上一用力，寒光闪闪的长刀“噹”的一声扎进了脚下的泥中，只余一截刀柄还在止不住的颤动。

他看着姜长宁咬牙切齿：“我今日就卖沈老哥一个面子，倒要看看你如何巧舌如簧！！”

姜长宁丝毫不惧，她直直的看着宋父的眼睛，背挺的笔直，不闪也不避。

沈老将军摸了摸被风吹乱的胡须，暗暗点了点头。

此事或许真有内情。

宋尘碧还在抽抽噎噎，脂粉红红白白的糊了一脸，看来是吓得不轻。

“橙儿临死之前你就在她身边，该是看到了所有的事情经过。”宋父看着这个战战兢兢的庶女，眸中有悔恨，心痛种种情绪一闪而过：“你不要怕，把所看到的实话说出来即可，为父替你做主！”

宋父的话，让紧紧护着姜长宁的沈栋心头有了一丝希望，在潜意识里他是不愿意相信姜长宁会做出杀害宋橙心的事情。

她不会做，也不屑做。

“我……我没看清……”宋尘碧抖了抖苍白的嘴唇：“大姐姐同姜姑娘吵了几句嘴……我站在大姐姐身后，姜姑娘离大姐姐近。我就听见大姐姐喊了一声，然后一下子掉进了池中。”

宋尘碧说的语无伦次，红杏却气的跺脚：“宋二姑娘说话可要讲良心，什么叫我家姑娘同宋大姑娘吵了几句嘴？！明明是你们挑衅在先，我家姑娘可曾说过一句恶言？更别提宋大姑娘喊了那一句莫须有的话，自个跳进池中！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好的，当初更同情于你！没想到却是个黑心肝的。是我眼瞎了！我呸！”

她看似没有章法，似是而非的几句话，却无不把矛头指向姜长宁。

宋尘碧被红杏骂的瑟缩不已，她捂着自己的耳朵，吓得尖叫：“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别问我！别问我！”

随着她的动作，头上的银凤镂花钗也跟着一阵乱颤。

看着她头上的钗，宋父再也忍受不住，落下泪来。

这钗同人一样，回不到从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