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姑娘是个妙人

姜长宁浅施了粉黛，眉眼精致如画，穿着素净的衣裙却显出别样的神韵。

杜云薇不情不愿的走在前，姜长宁不远不近的跟着。她紧紧握着袖中秦怀宿给的那把利刃，冰凉的触感让她生出些勇气。

想起秦怀宿临走之时的眼神，姜长宁总觉得杜云薇能遇上那些个麻烦和他脱不了干系。

毕竟自己曾对他说过春樱的事。

而且他也没有给守卫送吃食的好心。

杜云薇走在前简直心烦意乱，水榭的事不仅让姜长宁钻了空子，自己被戏耍一把还险些遭了毒手。

更别提现在还要带着她去见陆大人。杜云薇痛恨姜长宁，但自己还有些自知之明。

论容貌是的确比不上她的。

灯影晃动，微风徐徐连空气中都飘散着美酒的香气。

杜云薇强挤出几丝笑意，先走了进去。她自然的在陆延身边坐下，柔若无骨的想靠在他的身上，却被陆延不动声色的避开。

“大人？”

“去沐浴更衣。”陆延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杜云薇却脸色一变。

定是刚才那一遭，自己身上沾染了不该沾染的东西。

她知道陆延心思敏锐，可也没想到能厉害到这种程度。更何况她身上还有香囊。心虚之下，杜云薇收回了手，强自镇定的站起身，咬着唇瓣福了福，转身想走。

她这幅泫然欲泣的样子引得同来的几位大人出言求情。陆延放下酒盏，轻轻的“嗒”的一声，却让众人不敢说话。

杜延却抬头看向不知所措的杜云薇：“你若不想走，便留下来。”

字眼里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杜云薇却听出了暗藏的警告之意。不敢再逗留，狼狈的退了出去。

这一下，却正好和刚进门的姜长的擦肩而过。

她一踏进了屋子，便尽数吸引了屋里几人的注意，即使隔着一层面具都能感受到那灼热的目光。

“芳脸匀红，黛眉巧画宫妆浅。风流天付与精神，全在娇波眼。”

不知是谁在席上低语了一句，用在此处竟十分应景。

其中一人手中的酒盏一下子掉到了桌上，他的语气似乎十分诧异：“姜长宁？”

看着姜长宁疑惑的眼神，那人一把扯下了脸上的面具。

面如冠玉，身上带着些文人雅士的气息不是顾修璟又是谁。

姜长宁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里遇见老熟人。

“姜长宁？可是圣上亲封的安宁县主？”听见顾修璟的话，一位老大人慢悠悠的说道。

姜长宁的名字他也就在随着圣驾围猎的时候听过，相传此女子还在九庸山救了太子，当时十分风光。

既然是县主，那又为何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老大人用手摸了摸脸颊上的面具。在朝堂上他和陆大人惯是不合的模样，也幸好脸上有东西遮挡。若是自己和陆大人私下相会押妓的样子被别人看见，也不管姜长宁认不认识他这张脸，稳妥起见这个女子也是不能留的。

姜长宁被顾修璟不管不顾的叫出名字也是心中一惊。

屋内的几人虽然都戴着面具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姜长宁知道他们几人自己开罪不起下意识的反驳道：“小女子明月，公子是否认错人了？”

顾修璟还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其余几人却哈哈大笑起来：“我等竟不知，顾世子居然对安宁县主情根深种，到了见一个女子就说是她的地步。”

“大人慎言，在下已有婚约在身……”顾修璟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的看向姜长宁，却见她微微一笑毫不在意的模样，心中莫名感觉不畅快。

“那是我误会世子了。”老大人轻描淡写的说道，看着顾修璟的眼中却闪过几丝鄙夷。

什么东西，一个没落的国公府还真当自己是个人物。也就是看在顾夫人的面上提点一二，要不然哪里轮得了他跟在陆大人的身后。

老大人看着姜长宁的面容，一颗心骚动不已。倒了一杯酒笑眯眯的递了过去：“明月姑娘陪我喝一杯？”

姜长宁正欲推脱，顾修璟已经伸手把那杯酒接了过去：“明月姑娘不会饮酒，这杯酒就让在下陪大人喝吧。”

顾修璟冲动过后也明白过来，自己不宜在这个地方纠结姜长宁的身份，她不愿意相认自然有个中内情。

只暗暗下决心，什么时候寻个机会把姜长宁带走。

几次三番被顾修璟阻拦，那老大人冷哼一声，作势要放下手中的酒。顾修璟说了一声告罪，老大人却手腕一用力，满满的酒都泼到了顾修璟的脸上。

酒液顺着他的鼻梁流了下来睫毛和发梢都染上了湿意。

顾修璟惨白着一张脸闭了闭眼睛，一副不堪受辱的表情。

姜长宁眉心微拢，她与顾修璟之间早已一拍两散没有任何的情意可，现在他这幅样子又是做给谁看的。

姜长宁淡声让门外守着的丫鬟送来了一条干净的帕子给顾修璟净面，又给陆延倒了杯茶：“小女子不胜酒力，以茶代酒敬陆大人一杯。”

与其同老大人纠缠，还不如把注意力放在陆延身上。

“我为何要喝你的茶。”盘子里有片好的嫩鹿肉，肥瘦相间薄如蝉翼，吃到嘴中有股让人回味的甘甜。

陆延连吃了五片才停下筷子，自顾自的又喝了口酒。

老大人被姜长宁冷落本就怀恨在心，见姜长宁吃了挂落脸上不由浮现幸灾乐祸的笑意。因为脸上面具的遮挡看不见表情，可那阴狠粘稠的的视线却让姜长宁几欲作呕。

袖中的匕首已经捏的发烫，姜长宁看着陆延的眼神却很镇定。

“夏茶解腻，配这鹿肉别有一番滋味，大人试试？”

陆延抬头看向姜长宁，银制的面具在烛光下散发着冷冷的光芒。

姜长宁不躲不避，端着杯子的手没有一丝颤抖。

两人说是敬茶，却更像一场无声的博弈。

过了几息，他终于伸出手接过了姜长宁手中的杯子，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

姜长宁轻吐出口，一颗心还未落到实处，耳旁的一句话却让姜长宁如坠冰窟。

陆延的话带着几分兴味：“带着匕首来喝茶，明月姑娘当真是个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