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因他而死
姜长宁突然停了下来，秦怀宿莫名的惴惴不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而后身前靠上来一个温暖柔暖的身躯，姜长宁靠在他的胸前静静拥住了他。
“辛苦你了。”
他听见他的小姑娘说。
世人骂他敬他畏他，唯有他的小姑娘爱他护他，对他说辛苦。
走过尸山血海，也报了深仇大恨。他做好了不被理解逆流独行的准备，可此刻却有人愿意拥住他，心疼他。
秦怀宿心底软成一片，紧紧的箍住怀里的人，感谢上天垂怜，他能重获至宝得偿所愿。
……
“姜姑娘，姜姑娘——”
姜长宁听见朱玉轻轻地在她耳边唤着，费力的睁开眼醒了过来，浑身泛着不知名的酸痛。
“我睡了多久了？”她问道。
“约莫有一个时辰了。”朱玉神色有些凝重。
姜长宁直起身子，在看不见的地方掐了自己一把，痛的清醒了一瞬，她心底舒了一口气。还好，还有痛感。
她近日来时常会突然昏睡过去，无知无觉，过了好一会儿才能缓过来，为了避免在秦怀宿的面前出现这种病症让他担心，姜长宁特意叮嘱了朱玉留意她的状态。发觉她昏睡过去之后就尽量试着唤醒她，如果实在叫不醒就记一下时辰。
朱玉大概也看出了些端倪，嘴上虽然没问，眼里却神色复杂莫名有些沉重。
姜长宁总想着能多瞒一段时间就多瞒一段时间，可没想到这病根本不给她商量的余地，竟然当着秦怀宿的面就昏了过去。
闭眼前她看到秦怀宿惊慌失措的表情就觉得难过，想要伸手去安慰他却连手指都没能抬起来便没了意识。
“长宁！姜长宁——”
“来人！快传太医！”
秦怀宿心底一直绷着的那根弦还是断了，他的目光中又不满了阴郁。御书房的瓷器换了一波又一波。宫里伺候的人皆心惊胆颤。
“陛下，老臣无能！”
“陛下……”
“滚——朕要你们何用？！都给我滚！”
“再去找大夫！发布召令去民间寻！一个不行就百个！快去找！”
……
殿内燃了安神香，烛光摇曳，姜长宁静静的躺在塌上一无所觉。秦怀宿抓着她的手，眼中布满了血丝。
他时不时的伸手探一探姜长宁的鼻息，那点微弱的呼吸对他来讲犹如恩赐。
朱玉把冒着热气的晚膳呈了上来，又把冷掉的午膳撤下去。
她有心想劝一劝，可一看秦怀宿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是徒劳。
秦怀宿低着头，他突然记起以前看过的书中有精怪以口虐夺他人的阳气。
姜长宁衰败的这样厉害，是不是只要把自己的精气给她，她就能活过来。
他实在是没了办法，死而复生之事本就玄之又玄。哪怕回来的姜长宁是精怪不是人他也认。
秦怀宿俯下身子，他不知道怎么做，只好轻轻的亲了亲姜长宁的唇角。她的唇一片冰凉带着死亡的不详。
秦怀宿看了心中发狠，微微用力的在她唇上咬了两下，看着姜长宁的唇瓣恢复了些许红润，又感觉十分后悔，复又爱怜的舔了两下。
886实在看不下去了。它该怎样告诉他，这一段日子本是他求来的。
算了，蠢的不像样子，告诉他实情罢。
【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吧】
骤然破空出现的男童声，秦怀宿草木皆兵，已经几乎有些病态，下意识的露出了防备之色。
【是我。】
886化作一团光点，凭空出现在他面前。
【你留不住她，又何必强求。】”
“不，我能留住她，哪怕下至阴曹地府我也要把她追回来。”
【你该知道的，姜长宁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本是因为你重活了一世却也因为你来到了这里。你不奇怪吗？为什么她一出现便对你信任亲近，也不好奇诧异你的任何事情。】
“你说什么。”秦怀宿强作镇定，可颤抖的双手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姜长宁不属于这里，她是因为你的执念才出现。待你与她成婚了却夙愿之时，就是姜长宁身死之日。】
886带着机械音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按照原本的发展姜长宁不会复活，而你心灰意冷之下选择了献祭生命让她重来一世。现如今姜长宁因为意外的变故来到这里，你求生的欲望越来越强，也就没有了献祭的念头。她因你而生也将因你而死，你二人的命运息息相关，此消彼长之下，如今重生而来的姜长宁自然生命力会越来越弱，直至死亡。】
秦怀宿的大脑嗡嗡作响，886化成的光点刺的他头痛欲裂。他想到了所有，却从没想过姜长宁其实和自己身在不同的时空。886说的很清楚，他却有些听不明白。因为每个字对他来说都是不可触碰的禁忌。
姜长宁因他而生……现如今也因他而死……
秦怀宿的声音艰涩：“那我该如何救她？”
886竟然叹息了一声，没想到事到如今秦怀宿关心的还是姜长宁。
真是魔障了。
【若是想救她，就需要你照着原本的轨迹去选择，完成未完成的事。用自己的命，换的姜长宁的重生。】
秦怀宿闭了闭眼，不过须臾之间便有了决断，他温柔的看着昏睡着的人，抬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眼神坚定：“你说，我要如何做？”
姜长宁醒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整个寝殿静悄悄的。窗外月色笼罩，殿内点了蜡烛烛光明亮她却莫名感觉有些心慌。
“阿宿——”
姜长宁挣扎着坐起，就这个简单的动作却感觉费了不少的精力。她额头出了些汗，撑着身体的手臂十分勉强，浑身酸软胀痛。这让姜长宁十分痛苦，但她还是哆哆嗦嗦的穿上绣鞋，扶着屏风与寝殿内的桌椅慢慢往外走。
已经过了亥时，夜色深重。
姜长宁扶着殿门又强撑着的唤了几声，皆无人应答。这很不对劲，她想了想朝长秋殿的方向走去。
如今的身子真是溃败的厉害，姜长宁实在是在床上躺了太久，走过长长的甬道已经让她痛不欲生。
她停了下来，扶着宫墙慢慢坐下，抬起头对着厚重的夜色轻轻唤了声：“秦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