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大婚
朱玉默默的退下,临走的时候顺手掩上了殿门。
老太监也立在门外,见到朱玉还未开口就见对方先摇了摇头。
俱是神情凝重。
姜长宁想弯弯嘴角笑笑,可直冲心头的涩意却让她怎么也笑不出来。
她以为秦怀宿会质问她,可他什么也没说,甚至面色如常丝毫看不出来几日前的惊慌失措。
姜长宁咽下心底的苦涩,正思忖该如何向他解释自己这两日又接连咳血昏睡的事。却见秦怀宿挥退了伺候的丫鬟径直走到塌边坐下,伸出手提了提滑落的被子,眉眼温润,将她散落在面颊的头发勾到耳后,姿态亲昵,语气郑重:“姜长宁,我们成婚,可好?”
这句话终于被他说出了口。
姜长宁在心中叹息一声,这恐怕是自己能为秦怀宿做的最后一件事情。本该是令人欢喜的事情,可如今的身子怕是不久于世,姜长宁心底悲戚到无以复加,可她又如何能忍心拒绝他。
“好。”
姜长宁眉眼弯弯,含羞带怯像是十分憧憬。顺着秦怀宿的力道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耳鬓厮磨,眼里却含着热泪不敢眨眼生怕泪珠坠落。
她已经有了预感,等到大婚之后就是这场梦境完结之时。
……
圣上大婚催的急,连纳吉请期都省了,只给了半月的时间准备,礼部的人上上下下都忙的脚不沾地。
有朝臣上书质疑,说封后之事事关重大不该如此仓促,更何况姜姑娘身份不明,担不了后位。
只是这折子才刚送到秦怀宿的手里就被扔了下去,连带着人也被拖走打了一顿勒令禁足三月。
都知道秦怀宿是个什么秉性,朝中上下文武百官不敢再多言半句,照着吩咐用最盛的礼仪操办此事。
后宫由内至外修整一新,整个宫殿前檐都被彩绸覆盖,入目可及之处尽是红绸丝缕,一派热闹喜庆。
为这氛围所感,死气沉沉的宫里总算有了点鲜活的气息,每日低眉颔首的丫鬟脸上也挂了丝笑容,看着让人轻松不少。
“姑娘真美。”
朱玉立在姜长宁的身后望着铜镜里映出来的面容,大概是喜事在即,近日里姜长宁的发病也少了些,人看着也精神了很多。
姜长宁穿着朱红色的嫁衣,面上着了妆,胭脂在颊间浅浅晕染,眉心点了一株花钿,眼波流转尽展风情。
锦心将她一头青丝绾成朝凰髻,发髻正中戴着联纹珠荷花鸳鸯朱玉冠,对簪着合菱玉缠丝曲簪,金累丝嵌红宝石双鸾点翠步摇在耳畔玎珰作响。
鲜艳的嫁衣经了百位绣工的赶制,金线彩珠华美异常。缂着金丝的双层广绫大袖衫,边缘尽绣鸳鸯石榴图案,胸前用一颗赤金嵌红宝石领扣扣住尽显雍容华贵,尾裙长摆拖曳及地三尺许,边缘滚着寸长的金丝缀,每处褶皱都用金线精心的绣了一支姜长宁最爱的虞美人。
姜长宁自来了就一直住在秦怀宿的寝殿,这几日为着大婚的习俗特地搬了出来,就在离他不远的朝凤阁,从里到外都是照着皇帝的规格布置,只是喜床幔帐都更换成了大红龙凤双喜字样式;室内陈设的家具,也都为龙凤双喜纹饰。
“姑娘,时辰到了。”
朱玉出去看了一眼,门外迎驾的辇轿已经到了,百余人抬着装满了金银珠玉绸缎宝瓷的沉木箱列成两侧候在一旁。
“走吧。”姜长宁接过一旁锦心递过来的团扇掩住面容,在朱玉的搀扶下坐上了这精心装点过的轿辇,朱红的薄纱被风吹的轻轻拂起,外面的人却都深深的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轿辇在宫中的主道上行了一圈,所行之处红绸万丈喜乐齐鸣。
踏过正门就见朝堂众臣规规矩矩的在地上扶卧成排,婚轿从他们人群中穿过,一直落在秦怀宿的面前。
“宁儿。”
秦怀宿拨开轿帘,伸手递给她,一握上才知他的手竟紧张到汗湿。
秦怀宿难以言喻此刻的感受,姜长宁穿着嫁衣站在他的面前,就像是一场梦,也许,这就是梦。
秦怀宿和姜长宁都是独身一人没有高堂坐阵,事到如今秦怀宿也从来不信什么天地保佑,免了三拜九叩,便直接让钦天监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夫惟中壶之久虚,宜鸿仪之肇举,今有姜氏贵女秀毓名门,祥钟世德,温慧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允合母仪于天下,以金册金宝立尔为皇后。朕心感幸甚,愿举国同庆与民同乐,特大赦天下,免三年赋税。钦此。”
“参见陛下!参见皇后娘娘!”
宣完旨就算是行了大典。
宫里摆了满廷酒宴笙歌燕舞与朝臣共享,只是主人公却不见了踪影。
秦怀宿拉着姜长宁径直走向后殿。
伺候的人被尽数屏退,秦怀宿亲力亲为的布置了婚房,又按着民间的习俗准备了环节。
门槛外头放了只火盆,里头烧着荔枝木和檀木的,撒了三钱红豆和三钱朱砂,这会儿正亮堂堂的窜着火苗。
“来。”
秦怀宿朝她伸出手,姜长宁顺从的搭了上去,右手还举着团扇掩面。
“何须费这么大功夫。”
怪不得近几日总是难得见他,原是去准备了这些。
“我知你不喜欢那些繁文缛节,已经尽量精简了去。只是这些习俗却必不可免,它们寓意吉祥如意红红火火。”
秦怀宿本不是在乎这些的人,可他希望若真有这种好运气好兆头,便都要给予姜长宁才是。
日头落得很快,檐上悬了一百余对挂灯将大婚之夜照耀的灿如白昼,烛台上龙凤双喜纹饰的红烛摇摇晃晃,烛泪流到了台子上。
秦怀宿取下团扇,眼前的人面露羞色眼角含春,火红的嫁衣衬得她娇艳非常。
他斟了两杯酒递于姜长宁,温柔暧昧的气氛萦绕在他们之间。谁都没有说话,二人交杯对饮。
“累吗?”
秦怀宿取下姜长宁头顶沉重的凤冠,为她理了理被拨乱的发髻。
从听完诏令姜长宁的手脚就开始逐渐瘫软,一直撑到了这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