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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祸根是刘德厚

马高腿要当保长,一直不知道从哪里下手才能得逞。

此时在任的保长是刘德厚。刘德厚身材挺拔,英俊潇洒,是大姑娘小媳妇倒贴都愿意的美男子。刘家辈辈出优质帅男,得益祖辈传下来的好基因。刘家是西汉光武帝刘秀之后。刘秀当年出生地是东汉济阳县,即是今天的兰封县,县城位置就是刘庄村附近几个村。据传邻村前红楼后白楼是济阳老县城的南门和北门,刘庄村是刘秀之父、济阳县令刘钦喂马的马厩。后来黄河水几次决堤,把县城埋在地下。刘德厚人潇洒英俊,人品却是不咋地。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就是十足的地痞流氓和无赖。用今天文明的骂人语言很难表达到位,村里人骂得直截了当,一针见血:断子绝孙刘德厚。

刘德厚吃喝嫖赌样样精通,泡妞撩妹更是高手。每天有一帮狐朋狗友围着,有一副英雄豪杰概莫如此的自恋。后来,当上保长,挎上盒子炮,把村里的懒汉二流子招进便衣队,在前面肆无忌惮的吆喝壮威,逢山开路遇水架桥的自豪感油然而生,更是增添无尽的满足。

上天让谁灭亡,必先让他疯狂,刘德厚进入这个魔咒的快车道。刘德厚没当保长前,吃饭喝酒都是自己挣的钱,人家有钱怎么花,别人管了是闲吃萝卜淡操心。玩姑娘睡娘们儿要靠技术,给点钱送点首饰布料,哪怕送烧饼夹油膜,算是你情我愿,说白了是男女双方还要点脸面。当了保长后,吃喝的饭钱说不清是自己的,还是从各家各户收购皇粮克扣的。和娘儿们睡觉有的是双方情愿,各取所需,更多的是把保长那点权力发挥到极致,逼人就范。

他一贯的手法是,谁家姑娘长大了,有姿色,把她安排到村公所,谋个差事。没几天姑娘里外一身新衣服,和刘德厚黏黏糊糊磨磨唧唧。村里很快传出各种版本的故事,这些故事是便衣队的光棍二流子嘴里传出来的,真实性无法考证。更可恶的是谁家娶了新媳妇,他总有理由把男人支走,到外地购买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带着便衣队去人家家里,给新媳妇讲风俗村规。用今天的话说就是深入家庭开展思想教育。教育结束前,那小媳妇肯定被刘德厚说服,一脸柔情,全身蜜意地成为刘德厚新的迷妹铁粉。更直接粗暴的方式是,看人家只有一个娘们在家,他让便衣队门口站岗,他进屋撩拨女人。刘德厚被称作“种人”,就是根据种驴种马种猪叫起来。村里的男人们恨不得生吃了刘德厚,包括我的老爷刘德全。

刘德厚也曾觊觎过刘曹氏,想扒灰弟媳,被刘曹氏一个撩裆腿,半个月没有露面。此时,需要一个更坏的流氓站起来,打倒现在的流氓保长。刘德厚当保长并不是一无是处。最大的好处是村里安全,那些老抬们轻易不来村里绑票。主要原因是马高腿的亲爹马满圈抬了韩耀先的姐姐,被刘德厚抓个现行,送进兰封县监狱关了五年,附近几个村的老抬从此不敢进刘庄,起到敲山震虎、杀鸡猴看的作用。

马高腿如何取代刘德厚当上保长,靠的是他老婆徐金凤。马高腿对刘德厚把马满圈丢进大狱一直怀恨在心,他不说马满圈抬人家大姑娘缺德坏良心在先,只说刘德厚把他爹弄进大狱让马家从此抬不起头来,丢人现眼,无脸见人。

马高腿立志报仇雪恨。和刘德厚打架他不行,拼财力也不占先,唯一的途径就是想办法当上保长,取代刘德厚。当官要有钱才行,他没有大洋送礼,也没有后台罩着,更要命的是当权者刘德厚财力雄厚人脉广泛,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坎儿,马高腿把眼光瞄上了老婆徐金凤。

徐金凤颇有几分姿色,在村里的姑娘媳妇中属于拔尖的档次。徐金凤长相的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有个如花似玉的亲姐姐徐大凤。这个徐大风已经二十七八,三个妹妹都已经出门,她至今还守着闺房没有嫁人。就连马高腿都以为这个大姨子过分挑剔,后来才明白她早有了相好,只是身份地位不敢公开。她的男人,就是兰封县最有名的老抬头子胡萝头。

山东出响马,中原出老抬。老抬就是土匪,专业绑票抬人,以此向事主敲诈钱财而得名。胡萝头中等个头,白净,精廋。白天背个粪筐,一身破烂粗布衣服,踢拉个烂布鞋,乞丐一样在附近几个村里转悠。不认识的人以为是拾粪的村民,谁能想到是被县政府悬赏五千大洋的老抬头目。一旦有事儿,胡萝头提起鞋帮,健步如飞,骑上马,挎上枪,眨眼就成杀人放火的土匪。兰封县有句歇后语:“胡萝头的鞋,不能提。”他的鞋帮一提准有大事儿,有人送命破财。天黑之后的胡萝头更是让人浑身打颤,他带着几十号人游荡,夜里到一些村镇抬人,男女老少到他手里就是白花花的大洋。而后送到黄河滩地芦苇荡,有人反抗动手,胡萝头让手下刀砍斧劈四肢,架锅煮熟让亲娘老子吃肉。有时胡萝头亲自操刀,煽男人割女人的玩意儿,让你见识到老抬心狠手辣,民众听到胡萝头三个字吓得浑身打颤指头咬出血。

胡萝头好楔橛子好吃肉,一顿吃三斤牛肉,喝五斤酒。每天要和女人至少做两次楔橛子运动,一天不干眼睛发红,头脑发热,手舞足蹈,浑身上下一股邪气上下乱窜,能把人生吃。胡萝头明媒正娶的老婆有七八个,还有不计其数的相好。他每天晚饭后临时决定住在那个老婆家里,一般人很难知道他就寝的具体位置。胡萝头每天外出有两个女人跟随,既是保镖,又是马弁,也随时能让他解决难题。一个是妩媚风骚,枪法奇准的徐大凤。另一个精瘦娇小,面目姣好的冯春娇。这女子出自大洪拳世家,有一身好功夫,一人能放到10个壮汉。

马高腿想和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一条檩攀关系,让他帮忙收拾一下对手。无奈胡萝头来无踪去无影,一般人很难见到他。和徐大风又不敢随意套关系,万一那句话说不好,怕当成政府密探,徐大凤那双枪的子弹可不认妹夫。

马高腿决定让徐金凤回娘家,等胡萝头回来,想办法缠住他,让胡萝头收拾刘德厚。徐金凤以为马高腿试探她的忠诚,马上急了眼,发誓赌咒自己是贞洁烈妇,一辈子不碰别的男人。

马高腿“噗通”一下跪下了,哭天抹泪把自己的想法竹筒倒豆子,要徐金凤帮他完成心愿,为马家报仇雪恨。

徐金凤轻蔑地看了一眼:“你用老婆当诱饵钓鱼,给自己弄一顶绿油油的绿帽子戴头上,以后再反咬一口,说我不守妇道,我屈死也没法伸冤。”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舍不得老婆当不了保长,不管那么多了,我当了保长,保证不换你,不嫌你,跟你过好日子。”马高腿真的磕头,把眉头磕出了血。

徐金凤回娘家住了半个月,机敏地躲开大姐徐大凤、冯春娇,和姐夫胡萝头做了几次夫妻。胡萝头身材精瘦,确是高手。他本来就是惯于偷吃的狐狸,徐金凤有意勾引,当做无人看管长满晶莹透亮的玫瑰香葡萄。徐金凤使出浑身解数美意迎合,让胡萝头抽大烟一样着迷上瘾。徐金凤回到家,胡萝头居然撇下徐大风和冯春娇,几次深夜跑来约会。马高腿亲眼看到胡萝头和徐金凤滚床单,没有生气吃醋,反而暗自窃喜。他心里明白,自己的计划已经实现,要出人头地了。

临门一脚是成功的关键,他琢磨几个半夜,终于想到一个计策,既能拿下刘德厚,也能赶跑胡萝头,同时也能让自己的心愿达成。一大早,他跑到村公所,和几个联防队员骂大会,有意无意透露出要去湖北姑家帮忙盖房,没有十天半月回不来。刘德厚早盯上徐金凤,想和她鸳鸯双飞,苦于没有机会。现在马高腿要外出,算是有了沾花捻草的绝佳机会。刘德厚不知是计,对马高腿热情寒暄,亲自把马高腿送到兰封县城火车站。

当天夜里,刘德厚便去找徐金凤。徐金凤也蒙在鼓里,以为马高腿在家。刚开始她扭扭捏捏不情愿,担心马高腿回来捉奸在床,不死也要脱层皮。看到刘德厚掏出五块袁大头,也就不管不顾。“这玩意儿不是馒头不是肉,不是苹果不是梨,咬一口能看得见。男女这事儿少吃一口不见印,多吃一口不留痕,自己舒服还能挣钱。”。

到了半夜,胡萝头来了,将睡成死猪一样的刘德厚堵在屋里。

刘德厚不认识胡萝头,以为是外村采花贼有眼无珠撞网里,他以保长的凌然正气,拳大腿粗的优势,将胡萝头打得头破血流,抱头逃进夜色。

刘德厚从此走上霉运,他自己被人夜里下了闷砖,差点送命。他五个闺女中的三个先后**杀。老婆被绑票,无赎金撕票,尸体扔进黄河。不久,他自己瘫痪在床,半死不活吊在家里。

刘德厚一瘫痪,村里人猜测谁能接保长。有人说是刘汉山,有人说是侯宽。没想到,赵乡长来到村里,直接宣布马高腿接替保长,说是县里有人力保。这让村里人猜测半年,没有弄出个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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