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见者有份
也不光这一事,许多事情官府都是能推则推,能捞则捞,从上到下沆瀣一气。近几十年,因天灾人祸频繁,每个皇帝都赶场子一样着急忙慌地登基退位,在细处留有不少礼崩乐坏之象无人查处,这也是经年日久累积下的风气了。
周青石也是庄稼汉子出身,后来学武了就老老实实跟着师父在武馆,不曾知道这些家仆的处置之法,听得倒有些讶然。
“这样厉害?这奴仆真正是惨,亏得你已经赎身了。”
“嗯,”晏灵熹点头,正色看向他,“石大哥,多谢你替我打算。”
周青石被人郑重感谢,还有点不好意思,胡乱摆摆手就起身,他看向刘二的尸身:“那怎么样?我回去取个锹咱们冲南埋了么?”
晏灵熹:“不啊,冲北。”
他们找个无主的地随便埋了两下,左右村人都知道他是个犯欺奸罪被撵出去的奴仆,就算发现也没人顾惜这样一条命。原本晏灵熹都懒得处理,还是周青石说吓到小孩子不好。
埋之前她把刘二外穿的衣裳扒下来,这个留着有用,还发现了两块儿碎银,几个铜板。
她把银钱给了周青石一半:“见者有份!”
俩人整理好,就下山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回家路上,晏灵熹碰见下午当值的巡卫队,欧阳三、欧阳四两兄弟正在此列。
俩人从小就被人呼来喝去,现在冷不丁成为了村子的护卫,正觉得成就感爆棚,看见晏灵熹路过都兴奋地打了声招呼,笑容夸张,眼睛锃亮。
“嗯,”晏灵熹故作严肃,“行,很有精神。”
是夜,玉红正在主屋给大奶奶大扇,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偷眼儿瞧去,大奶奶已经睡得熟熟的,这便放下了扇子。夜已经深了。
刘二那夯货怎么还没把事情办好?做那个东西要这么久么?
她在心里嘀咕着,轻手轻脚将卧房的门从外关上了。
“咳。”
静夜之中,有人清咳一声,玉红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佝偻的身影从墙角处一闪而过,再低头,不知道什么东西,由那方向骨碌到自己脚边。
自己手中的油灯昏黄,她看不见那人的脸,但那衣服她可认得。黑底灰条儿,皱皱巴巴的,正是刘二下午穿的那件。
玉红带着狐疑,俯身捡起了脚边的小东西,是个石头子,上面绑了纸条。
“仇人追我,不便露面,事已成,无事莫见,有事大石留信。”
“真奇怪,”玉红嘀咕着,这东西一辈子都在萧家,他在这儿还能有几个仇人?搞得古怪兮兮!
晏灵熹忽悠完玉红,就赶紧回家洗澡,这刘二的衣服上气味实在辣眼。
这些日子她的洗澡水全是在商城里买的,村里分的水不多,本来就不够她用,且商城中热水冷水一个价儿,不用自己砍柴烧水,买了就能用,这多安逸?
泡澡的木桶里还放了金银花,袪一袪这一天的劳累和血腥气。
上回买空间,也没有买太多,仅仅是为了存放树豆腐,这回手里荣耀值多了,她又买了五十点的,差不多有个大号衣柜那么大,要是人在里头,低着点头倒也能放得下。
晏灵熹试了一下,自己是进不去的,不知道别人能不能行,她想着,哪天再让刘二做出点最后的贡献。
还有一百六十来点荣耀值,她泡在桶里,白玉似的脚丫子直蹬水,愁。
愁得慌,买点啥呢?
她要开始准备逃荒的家伙事儿了。
早前晏灵熹与陈树林商议时,是劝过他不要对勘察队抱太大希望,该将精力投入到逃荒的准备中才是,但这种说法,陈树林接受不了,莲心庄的村人也都接受不了。他和村人不会那么容易就对自己世世代代生活的地方断了念想,非是一口粮都吃不上了,他们不会愿意背井离乡。
而晏灵熹已经对此事越来越不看好,这一个月,偶尔也能听到村人们在说外面的消息,整个北芦州闹旱灾的地方更加多了。北部本就少雨,灾情严重的地方又是足旱了三年,原先,没旱的地方还或多或少地都支援过灾区,等到了今年夏天,谁都是自顾不暇。
这样严峻的形势,莫说会不会横生枝节,单说那水源顺利开发出来之后,是不是各地都想分一杯羹?当地官府能否守得住这水源,又给谁不给谁?
晏灵熹摇头,从浴桶中站起身擦干了身体,回头得再给陈树林递两句话,劝不动归劝不动,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
沐浴过后浑身舒爽,晏灵熹躺在自个儿专属的炕上滚了几圈,躺够了,这才点开商城。
饮用水要再备些,肉干也多买,另外打猎的家伙事儿,防身的一应用具,再从能随时随地换钱的银饰到哄小孩儿的芝麻糖,全买了一些。另外,她还买了一张小弓和十支箭,看样子是给那些有钱人家孩子练习用的,力道正合适。
药,对了,晏灵熹差点忘了人类的身体有多么脆弱,药是一定要备足的。金疮药、痢疾丸、保命丹;雄黄、艾草、板蓝根;从祛暑清热到固气温阳也全买了个遍。这世界有不少药是她没见过的,好在商城物品都自带详细说明,照着说明用也无碍。
这一番买下来,新空间就被堆了三分之一的样子,晏灵熹暂且作罢,总归还有时间,这些天想起什么买什么就是。
她舒舒服服睡了一觉,毕竟第二天还要为计划做些准备。
次日一早,晏灵熹从陈姨处收了钱,又拿着手里的银钱收了些山货,一边往商城里倒卖,一边就奔山上去。
但她没去昨天的那块巨石处,而是利用爪钩攀上了更高的地方。
这地方属于人家邻村的地盘,邻村据说比他们灾情更为严重,许多人都已经各谋生路去了,这点子山地也就显得更加荒凉。
晏灵熹是一点不怕高,不光要在山崖上,还要在山崖上选一棵最高的树,她安安稳稳坐在上头,一边摘酸得要命的小青杏嚼,一边盯着底下等着人。
“诶呀,清新!”
那杏儿酸得她龇牙咧嘴,偏还让她觉着怪有滋味。
不多时,玉红领着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