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没有灯
“你自己留着吃吧,灵丫头。”
晏灵熹直接把另外一碗酸辣口儿的也塞到陈姨手里:“陈姨你可别跟我客套,这东西其实便宜极了,我之后打算卖,哪怕是卖价儿,一个私钱儿就能买两碗!”
穷苦人家更多使用的是私钱,也就是私铸铜钱,三个私钱才顶一个官铸铜板。
陈姨原本听她说打算卖,更要推拒,而后一听见价格,惊讶得手里的动作也停了。
“这东西这么便宜?一个私钱去买最便宜的粗粮吧,也就能做一张小饼子。能买两碗这个?简直比那些粗粮还便宜了!”
晏灵熹冲她眨眨眼:“这东西原材料是什么?是树叶!成本基本都花在调料上了。”
陈姨啧啧称奇半天,直道树叶子还能做出这么好吃的东西。
“再尝尝这个酸辣口味儿的。你慢慢吃,我还有件事儿相求。”
晏灵熹现在还是萧家的奴仆,按规矩她是不能做这种小买卖的,村里人多口杂,不定什么时候传到萧家人耳朵里,玉红等人就又得咋呼了。
晏灵熹不给他们这机会,她想让陈姨做代理人,让陈姨对外销售,到时候抽四成利给她。把这想法细细地跟陈姨一说,陈姨立马答应了。
她佯作回去取,从厨房里把剩下的八九碗都拿出来,给陈姨当样品,先给村里人试吃。
“陈姨,这树豆腐不贵,咱们今天一天先都不卖,给乡里乡亲的尝尝,要是不够你再来我这儿拿,回去我就做!”
陈姨高高兴兴拿走了。
陈姨知道,要是别的东西,现在这年头可卖不出去,但这个树豆腐实在太便宜了,解暑又顶饱,还好吃,别说平时解馋,就是谁家吃不起粮了,靠这个东西都能正经挨上一阵子。
这可是个能救命的豆腐!
在自己心里,她都忍不住夸,世上怎么有这么聪明的丫头!
到了傍晚,萧尘宣偷摸溜出来跑到晏灵熹这儿,晏灵熹就给他端出碗红糖的树豆腐,他定是爱吃甜的。
萧尘宣这回来带了一大壶茶,说是好喝,非给玲喜尝尝。
俩人就一个喝茶,一个吃,悠闲自在。
不多时,晏灵熹的那几个小弟就都来偷偷摸摸敲门了。
是晏灵熹把他们叫来的,一是投喂好吃的,二是有任务给他们。
现在陈丰和欧阳三的十天“小弟期”早过了,但因为晏灵熹能给他们水喝,这事儿到现在都没人提,他俩还是得叫老大。
欧阳四纯属是被打猎这事儿征服的,且他俩也投脾气。
至于李平,晏灵熹不能把他当小弟看待,李平年纪长些,性情也稳重,他们俩平常以朋友的方式相处。
几个人一人发了碗树豆腐,他们自己挑的口味,晏灵熹喝着茶,慢慢悠悠嘱咐他们:
“今天晚上别睡太早,子时之前别睡,要是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可千万别忘了出来看热闹啊。”
众人闻言都是抬头不解地看着她。
“你要干啥?”
最先会意的就是鬼精的陈丰,一下子就听出来晏灵熹要搞事情,而另外几个都还愣着。
“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有热闹瞧就对了。”
李平有点担忧:“你还是别做什么太过分的事为好。”
这几人在路上都见过晏灵熹那悍猛无双的行事风格,均是跟着担心起来。
唯独欧阳四不,他一抹嘴上的糖汁:“有热闹啊?好啊,这一天天总是干活儿,真是乏驴子上磨——没劲透了!”
晏灵熹一笑:“对嘛,你们放心,这回是有人招我,咱们不得不做,你们就只管瞧热闹就算给我帮了忙了。”
吃罢,众人散去,晏灵熹拿出点现买的廉价胭脂,在脸上画了一个隐约能看出五指的红印子,又在眼角四周抹了抹。
哭红的双眼,脸上隐约浮现的巴掌印。
再把自己衣裳扯松,整个儿就俩字,凄惨!
做完这些,她就一直坐在门边等着,天刚黑时,刘二从外面回来,直接进了厨房找吃的。
大家都是这萧家的老人儿了,这么多年谁还不知道谁!干完活儿就去巴结厨娘,混口东西垫肚子,这是他许多年的习惯了。
晏灵熹这时候瞪大眼睛不眨,酝酿出一点儿眼泪,就去找了玉红。
她委委屈屈、战战兢兢,不敢抬头看玉红一眼,声音细得好像蚊子:
“玉红姐姐,刘二......刘二在我那儿,他说有事找你,让你,让你先一个人过去。”
玉红抬眼,半是嫌弃半是冷漠地看了晏灵熹一眼:“知道了。”
心里头厌烦,这蹄子失了节还装什么可怜!刘二也是,夜还没深就这样着急,这两个东西真是麻烦。早安排明白早利索吧。
晏灵熹还真不大会装哭,主要是当着别人面酝酿不出来眼泪,她就拿衣袖子捂着脸,抽答个没完。
这一路的抽答声儿给玉红烦的够呛,她又不能说什么,她既不想做样子关心,也不能暴露自己早知道这事儿,只能可着劲儿地翻白眼,来排解心烦。
到了小柴房里,按规矩玉红走在前头。小柴房里没点蜡烛,漆黑一片。
玉红早就不耐烦极了,也懒得等着点蜡,摸着墙往前走,边走边道:“你这怎么不点灯?想吓死谁呀?”
“我没有灯。”
晏灵熹没说错,油灯那种昂贵的东西她哪儿有啊。
“我说——诶呦!”
玉红没说完,“扑通”一声摔在地上,摔得实实在在。
“什么东西!你怎么放这么碍事的东西在这儿!天底下哪里找你这么蠢的死崽子!”
晏灵熹无声地蹲下去,调整了一下地上用来捆柴火的粗麻绳,这是她早下好的套子。
“玉红姐姐,你等着,我去要点蜡烛和药。”
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在小厨房吃完饭正往这边晃悠的刘二则看见了晏灵熹,那个单薄可怜的小身影一闪而过,他更加心急了。
他看着小姑娘的背影似乎是往自己住处走过去了,激动得直搓手,三两步就窜了过去。
从门外其实就能看到屋里漆黑一片,但刘二根本注意不到这些了,他只听着屋里有人似乎是在哭,又像是哼歌儿,婉转低弱,听不大清楚。这种隐约朦胧的感觉更让他心痒难耐。
他直接推开半掩着的门,冲那个声音来源飞扑而去,将对方的双手制住,死死压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