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笛代珠链
是夜,洛轻寒、弋泠歌、乾夜三人齐聚风林院,一同为花娘夺得花魁大赛的魁首表示庆贺。
“恭喜花娘夺得魁首,在花魁大赛上艳压群芳。”洛轻寒第一个站起身来,端着手中的酒杯朝着花娘的方向示意。
花娘笑意盈盈的应下,只是这笑容里,多少有些难言的苦涩。也许,过了今晚,她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与他们一起像今日这样聚在一起,同桌同席,潇洒恣意了。
“阿雪,该你了。”
弋泠歌也随之起身,朝着花娘端起酒杯。不过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接下来便是乾夜。他先是同洛轻寒他们一样,向花娘敬了一杯酒,而又再敬了一杯。也许只有他与花娘二人知晓,这第一杯,是敬他们之间的友谊,而这第二杯,乃是敬他们这么多年来的主仆之宜。这么多年来,花娘与他,既是朋友,又是上下属的关系。而今日一曲,便是注定,不久花娘将会嫁入将军府,为他铺路。
三人轮番敬完酒后落座,乾夜突然问道:“听闻花娘今日一舞当真是冠绝天下,不知今日为花娘配乐之人是谁?”
洛轻寒与弋泠歌听了都不答话,只是嘴角的笑意却是越发明显了。就连在一旁伺候的红衣都难掩喜色,为他们倒酒的动作都轻快了些。
花娘笑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泠歌,你什么成了花娘的乐师,我怎么不知道。”弋泠歌摇头。不是?乾夜不由疑惑,不是泠歌,那便只有......“轻儿,竟然是你。”乾夜语中的惊喜不言而喻。
他怎么忘了,那日在夏荷亭中,洛轻寒还给他们弹了一曲《清平调》。
得到洛轻寒肯定的眼神后,乾夜脸上的喜色更胜。“真的是你,我以为那日的《清平调》已然很是不错,真是没想到。不知今日这曲叫什么?我此前从未听过。”
洛轻寒狡黠一笑。“刚才你不都说了吗,一舞天下,这首便叫《天下》”
天下,天下,乾夜嘴里喃喃道。“好,这首曲子当真是当得起天下二字。轻儿又让我惊艳了一回。来,这杯我敬你。”
“不只是你,连我也被惊艳到了。”说着,弋泠歌也举起手中的酒杯。
洛轻寒见状,不由扶额。“别别别,你们二人轮着来,我这两杯下肚,完了之后铁定醉。再说,今日我们是来给花娘庆祝的,你们可不要弄错了对象,回头花娘怨我抢了她的风头,我跟你们没完。”
花娘在一旁听着。她脸上的笑容淡淡的,但却有着满足。“不必听轻儿胡说,你们只管敬她酒。若是她今日醉了,便将她扛了回碧水湾。”
洛轻寒一听,急了。“好啊花娘,你竟也学会开我玩笑了,看我怎么整你。”说罢,便去挠花娘的腰。
花娘见状,也不示弱,双手也朝洛轻寒的腰肢伸去。谁知,洛轻寒丝毫不躲避,就让花娘挠她。花娘哪里知道,除了脚底板,洛轻寒是不怕痒的。见自己敌不过洛轻寒,花娘忙喊红衣帮忙。“红衣,红衣。”
红衣见自家小姐与洛轻寒两人扭做一团,自家小姐完全被压制,而小姐此时又唤她,忙走上前去。原本是想将这二人给分开,没想到洛轻寒见花娘竟然让红衣上来帮忙,双手又朝红衣伸了过去。大厅里瞬间就响起了红衣的求饶声。“好姐姐,好姐姐,快别挠了,痒死我了。”
花娘也随之求饶。“好轻儿,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拿你玩笑了。”
洛轻寒这才松了手。
弋泠歌和乾夜二人早已忍不住放声大笑。他们还是第一次见洛轻寒这般凶狠的模样,不过看她们三人闹做一团,倒是十分有趣。
“不许笑。”洛轻寒反过头来瞪着他们二人,双手叉腰,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弋泠歌和乾夜闻言便住了嘴,果真没再笑了,可是那抖动的双肩却是出卖了他们。洛轻寒见状,走上前去,一人嘴里塞了一个大鸡腿。
这回二人是真的笑不出来了。两个美男一人嘴里叼着一个鸡腿,你看我,我看你,那模样,好不搞笑。
这回终于轮到洛轻寒大笑了。“哈哈哈~哈哈哈~太搞笑了,简直太搞笑了,回去我就把它画下来。嗯,就叫美男叼鸡腿图。哈哈哈~”
洛轻寒那魔性的笑声在风林院中回荡,而被她耍了的二人的脸一个比一个黑,但是又不好发作。毕竟是自己先惹洛轻寒的,这回可算知道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花娘与红衣二人见状也都忍不住笑出声来,虽然笑声不及洛轻寒,但那毫不掩饰的笑声却也让二人知道,他们方才那副模样是有多好笑。
乾夜长这么大也没像今日这般被人作弄过。但是见洛轻寒脸上那毫不掩饰的大笑和肆无忌惮的笑声,心里反而觉得暖洋洋的,就像是冰冷的湖水中突然照射进去一束光。他突然觉得若是以后能够有这样一个人在他身边,似乎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
弋泠歌的感受大抵相同。没有什么比洛轻寒的笑更让他心安了,纵然他方才被洛轻寒捉弄了。但这一刻,他突然非常不想洛轻寒恢复记忆,不希望她想起那些过往,这样他就能一直是她的阿雪。
“好了,轻儿别笑了,小心待会肚子疼。”弋泠歌到底是心疼洛轻寒,生怕她笑得肚子疼。
洛轻寒闻言也乖乖坐下,不再玩笑,她可不想待会真的肚子疼,要不然难受的可是她自己。“让你们欺负我,哼。”洛轻寒朝乾夜哼了一声,至于为什么不对着弋泠歌哼哼,众人都心照不宣。
谁让最先开始起哄的就是乾夜呢?
洛轻寒醒来时便已经是日上三竿了。昨日与花娘他们一番玩闹,又喝了不少酒,所以一回来便睡了。若不是她以前也偶尔混混酒吧,昨天必定不省人事。
想着昨日弋泠歌和乾夜他们二人被自己捉弄的模样,洛轻寒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趁着记忆还在,洛轻寒走至书桌前,将宣纸摊开,又重新调了墨。不一会儿,那还是纯白的纸上便多了两个面容姣好的男子。一个一席如雪的白衣,一个一身邪魅的紫衣。只是奇怪的是,二人嘴里都叼着一根鸡腿,面上的表情也是非常奇怪,震惊和呆滞并存,想怒又不敢怒。
洛轻寒又在那画的右上角,提笔写了几个大字:美男叼鸡腿图。
放肆的笑声从洛轻寒的屋子里传来,使得竹青刚抬起的脚顿了顿,而后才又再一次落了下去。
洛轻寒见是竹青,忙叫他过来一起欣赏自己的佳作。“阿竹快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见洛轻寒眼中带笑的招呼他,竹青竟真的凑了过去,往桌上一看,也不由笑出声来。那纸上画的,不正是昨晚洛轻寒将鸡腿塞到弋泠歌和乾夜嘴里的场景吗?
这还是洛轻寒第一次见竹青笑得这么大声。印象中,好像他从来没有笑得这么开怀过,好像每次都是一副淡然的模样,最多的时候,就是被自己弄得面红耳赤一脸害羞的模样。原来他也会笑得如此放肆。
洛轻寒一时间竟然看得有些痴了。“阿竹,你笑得真好看,我以前从未见你这样笑过。”
竹青一时也愣住了,忙收了笑。只是耳根后泛起了一点嫣红。
在洛轻寒看来,竹青虽然还是那个容易脸红的小和尚,但却又和以前不一样了。至少,在她心中,对竹青,已然是不一样了。她察觉出了竹青的不自在,但没像以前那般故意出言调戏,只是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竹青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碧水湾的目的。他右手一摊,一串木色的手链便出现在他手上,正是洛轻寒那无意遗失了的十八子。“你哪里来的?”
竹青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昨日赎回来的。昨日你们去了风雪阁之后,我便又出了趟门,不巧正好看到上次那两个小孩,便跟了过去,结果就跟到了当铺。本来想昨日就给你的,但是见你好像喝了酒,所以就没打扰你,想着今日给你也是一样。”
竹青没说的是,他是特意出门帮洛轻寒找手链的。上次洛轻寒原本就能将手链拿回来,要不是他,也不会被那两个小孩拿着跑了。好在现在东西终于给找回来了。
“你哪里来的钱?”
洛轻寒可不傻,一般当铺的东西,都是进去容易,出来难,因为这一转手,价格就不知道贵了多少。她那串手链虽然算不上名贵,但每一个珠子都是由上百个菩提子品种中挑选出来的,也算是珍品了。若当铺老板不懂行也就算了,若是懂行的,这价格肯定不会便宜。
竹青不比弋泠歌和乾夜,他只不过是一介僧人。
“我将笛子抵押给老板了,跟他说好了说过些日子便去赎回来。”
他竟将自己的笛子给抵押了?洛轻寒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心中便升起一种叫做甜蜜的感觉。
洛轻寒还记得当初她故意逗他,将他的笛子抢了来时他那副舍不得的样子。那时他可是在她后面喊了好久希望她将笛子还给他的。可如今,他却为了自己的那串珠链,竟将自己的青玉笛抵押给了当铺,那可是他从小便待在身上的啊!
感动之余,洛轻寒便只觉得竹青好傻。跟他的笛子比起来,她那串破手链又算得了什么。竹青的笛子说不定还与他的身世有关,可她那串破珠链,说是说能帮助她遇到有缘人,破解梦境,可结果到现在,她也没觉得这手链起到了什么作用。
“跟我走。”洛轻寒突然就拉着竹青的手,径直往屋外走去。
竹青原本是打开挣开的,可是看到洛轻寒脸上严肃的表情,脱口而出的话就变了。“去哪儿?”
“当铺。”完了洛轻寒又补充了一句,“去将你的青玉笛拿回来,不然等一会儿说不定就让别人买走了。”
“啊,不会吧,那老板答应我会留些日子的。”
竹青显然是有些不相信掌柜的会将他的青玉笛这么快就转手卖出,可是看着洛轻寒这幅认真的模样,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洛轻寒见竹青这幅模样,不由在心中轻叹了一口气。
“真不知道你是真傻还是假傻,这种话你也信。你那可是青玉笛,不是竹笛,那老板能不识货?说不定转手就给买了高价。你还想着等你回头去赎,再不去估计连影子都没有了。”
听了洛轻寒的话,竹青心下却是有些担忧了。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竹青明显是信了洛轻寒的话,语气有些失落,想着自己根本没钱去赎,他那支青玉笛估计只能被当铺老板转手卖给别人了,说不定此刻已经是他人的囊中物了。
见状,洛轻寒心中不由一疼,但是她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我有。原本你就是为了替我赎回手链才当了自己的青玉笛。你放心,有我在,这回我帮你,肯定将笛子给你拿回来。”
竹青听了心中又升起希望来。“你说的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难道你不信我?”
竹青忽又想起自己前几日冤枉了洛轻寒的事情,于是,便极为认真的说道:“我当然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洛轻寒听到这话,脸上的表情犹如冬日的雪花遇见了阳光,顿时化了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