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二章 入阵
却说杨戢等人不见了李焱,自是忧心如焚,各处打探,四下寻访,可李焱却如凭空消失一般,始终找不到半点踪迹。
杨戢与其师出同门,又是从小一起长大,交情最厚,苦寻无果,不由摇头叹道:“三师兄定是去了磨镜台,只盼他吉人自有天相,莫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李焱虽是说话粗鲁,毕竟师出同门,便是韩月,也不由暗暗担心,可事已至此,也只得盼天可怜见,让其躲过一劫,待自己一行人进入磨镜台,将其找到。
沈临风先前在两人面前吃过大亏,眼见李焱如今生死不明,自是有些幸灾乐祸,闻言更是冷笑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小子平日里目中无人,粗鲁不堪,方才有此一劫。”
杨戢心头一怒,方才皱眉,想要答话,却听韩月冷冷道:“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此话的意思是为了显示自己有本事,或者状态良好,就故意做些能显示状态的事,用于此处,自是讥笑沈临风没什本事,却要在此胡吹大气,倚老卖老。
杨戢一呆,不料韩月竟会维护李焱,抬头看了其一眼,心头暗笑,这韩月也是舌辩之士,沈临风若敢招惹他,只是自讨苦吃。
沈临风如何会听不出来,可惜韩月没有指名道姓,却也让他发作不得,心头却是暗暗记恨,只盼李焱一去复返,葬身在那磨镜台,以消心头之恨。不由微微冷哼一声,转头道:“慧觉明王,既然那磨镜台这般凶险,咱们何不施展轻功,越过此处,直达祝融峰。”
此话一出,群雄立刻纷纷称是。均想:“对啊!磨镜台虽然厉害,但自来阵法,都要依托地势,绝不能凭空幻化,直接一跃而过,自是省时省力。”
杨戢如何听不出他在故意使坏,正想答话,忽然转念一想:“这些人只为《火神诀》而来,根本没义务为自己寻找三师兄,再者,那磨镜台如此凶险,人多反而不利,生死有命,自己怎能勉强其他人?若是进去丢了性命,岂不是我不杀伯仁,可伯仁因我而死。”念及于此,便不再开口。
谁知慧觉却是脸色一变,沉声道:“此事万万不可。”
沈临风奇道:“慧觉明王,这是为何?莫非为了那小子一人性命,便要让大家共赴险地吗?”
杨戢心头一怒,再也忍耐不住,朗声道:“生死有命,若然三师兄有什意外,也只怪他命薄,诸位只管先行,在下绝不敢强人所难。”
群雄见杨戢这般傲气,也不由心头生气,纷纷喝骂起来。便是先前对他有些好感的,也不由沉下脸来。
只听得那文君集呵呵冷笑道:“不愧是青丘派的高徒,说话这般狂妄,如此目中无人,眼中还有天下英雄吗?”
温宁冷哼一声道:“人家是名门正派,怎会看得起我们这些未入流的弟子,咱们可不敢高攀。”
魏东雷‘呸’了一声道:“什么名门正派高徒,吃喝嫖赌的流氓,倒还差不多。”
谭平冷着一张丑脸道:“说得这般冠冕堂皇,谁耐烦去找那流氓。”
杨戢见这几人凉薄至此,顿时心头大怒,方想答话,忽听韩月森然道:“几位既知是未入流的角色,也算有些自知之明,又何必像小毛贼一般,兀自吵嚷不休,我青丘派弟子,是死是活,不劳诸位担心。”
杨戢心头一笑,暗呼一声:“痛快。”对韩月,更是感激不尽。
听的此话,几人顿时脸色通红,大怒欲狂,纷纷嚷道:“放屁,谁是小毛贼----”这话虽是说得凶狠,但此时听来,不免有些色厉内荏。
毕竟,几人也见识过这几人的实力,特别是杨戢,看其平日里温温和和,但在西湖之上,大战修蛇,与剑皇白若揭打得有来有回,何等的威风霸气,几人也只敢说点风凉话,可不敢真与他放对。
听得韩月大怒,只敢在那窃窃私语,再不敢大声说话。
眼见双方越说越僵,慧觉急忙道:“诸位,稍安勿躁,请听老衲一言。”声音虽是不大,却恰将周围的嘈杂声盖住。
众人一惊,眼见明王亲自开口,急忙住了口。
慧觉方才缓缓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诸位皆是武林同道,争这闲气干嘛,老衲并非有意站在杨施主一边,只是磨镜台乃南禅怀让祖师所创,上应天象,下接地气,有通天彻地之能,红尘万象,皆在阵中,除非是跳出五行,脱离凡尘,否则,即便是从空中行走,也难脱此阵,反而空中无实物,更多虚幻,更为凶险。”
众人恍然大悟,听得前路这般凶险,皆是心下忐忑,不少人更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但一见慧觉清澈明亮的目光,脸上惊惶之色渐渐消散,随即镇定下来。
慧觉眼望前路,轻轻叹了口气道:“诸位,前路凶险,还望大家不计前嫌,同舟共济,渡此难关。”双手合十,低声喧了一声佛号,方才举步向前踏去。
慧让等一干灵音寺和尚紧跟其后。
众人不敢怠慢,紧紧跟上。
众人一路前行,慧觉当先领头,默默推算出石阵方位,此行关乎数百人生死,稍有不慎,便是一场浩劫,饶是他精修佛法多年,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杨戢一心只在李焱身上,免不了左顾右盼,只见那磨镜台皆为页岩,参差不齐,星罗棋布,石块大者仿佛小山,小者不下万钧。都是光润如玉,圆滑如镜,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姿态各异,气象万千,乱石之中,又含了静水,山水掩映,更是玄妙莫测。
杨戢胸罗锦绣,略略扫了一眼,便看出了其中堂奥,霎时脸现肃穆之色,微微点头道:“果然巧夺造化!怀让禅师果乃天人也!”夜风吹到这里似乎也柔和起来,那静水微波荡漾,波光粼粼,一切都显得那样妙趣天成。若不是知道此处乃是凶险之地,以他平日里的性格,定要吟诗作赋一番。
众人虽有慧觉领路,却也不敢丝毫大意,谁知一路走来,却是平平常常,毫无半点出奇之处,众人不由心下起疑:“这磨镜台真是怀让禅师所建,有夺天地造化之能的凶险大阵吗?”
再走片刻,那‘折剑山庄’的沈临风终于忍不住问道:“明王,这里真是磨镜台吗,依我看来,好似也没什么厉害的地方啊?”
众人心有同感,听得此话,纷纷侧头来听。
慧觉喧了一声佛号道:“一切世间之相,皆为红尘法相,沈施主切勿大意。”
沈临风‘嗯’了一声,心下却大不以为然。暗忖道:“今日我正道英雄齐聚,浩浩荡荡,足有数百人之多,便是北邙山鬼派,亦不敢轻视,何况区区一座法阵,那法阵若真有那般凶险,此时自己等人,哪还有活命之机,老和尚道法虽高,却是谨慎有余,胆识不足,不懂夜长梦多之理,那《火神诀》出世在即,多少人暗暗觊觎,若是被人抢先一步,那先前一切努力,岂不是付之一炬。”嘴上虽未说出来,脸上却大有轻视之意,其脚步也随之越走越快。
便在此时,周围场景忽地一变,先前的诸多景物忽地不见,变成了一个完成陌生的地方。
慧觉脸色一变,脚步立即止住,一袭僧衣定在空中,再也不动分毫。
众人陡觉一股怪力横压而来,万千情愫交相闪耀,百步之距似乎漫长如千山万水,皆不由心头一凛,止住脚步,盯着慧觉,问道:“大师,怎么了?”
慧觉眉头紧锁,一字一顿道:“我们已入阵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