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
李年年第一次进江砚的房间那天，江砚的姑姑也在家。
江砚的房间很整洁，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只能用干净整洁两个词来形容。
没有那些男孩子喜欢的赛车或是一些英雄手办的什么，估计就是有，江砚也不方便从a市带过来，不知道他从前的家里有没有这些。
不过，李年年注意到床头旁的空地上放着一个篮球。开学这么久，她从未见他打过球，班上不少男生喜欢打篮球，李年年从未见江砚和他们一起打球，大部分时间他都安安静静地呆在那里，如果不是出人的成绩和外貌，可能连李年年都不会注意到他。李年年总觉得他安静的外表下还藏着什么。
李年年带来的都是这次月考的试卷，虽然答案都是写在答题卡上的，但是试卷上还有一些李年年做题的痕迹。
江砚已经坐在了书桌前，铺开了李年年的卷子，一条一条仔细地看着，注意到女孩子还在卧室里左看右看，低声说:“你不是有题目要问吗？”李年年立刻乖乖地搬了个凳子坐到江砚旁边。
江砚家的书桌很大，李年年和江砚中间隔了一张椅子的距离。其实李年年这时候希望江砚家的桌子可以稍微小一点，这样就可以明证言顺地坐得离江砚近一点。
江砚还在看李年年的卷子，李年年趴在桌子上，看着窗外那棵大树。
那棵树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李年年觉得在这个小区还没有建的时候，这棵树应该就存在了，在这里等了很久，很久。或许市应为她长得太美了，又或是其他的什么原因，总之她被留了下来。李年年记得夏天傍晚的时候，会有很多老头老太太在树下乘凉，有的时候有些年轻人也会加入这个群体。庞大的树冠在空中伸展开，一些枝条已经伸到了窗前。
李年年想，到了明年夏天，倘若江砚开着窗，倘若江砚还在，他应该就能看到这些嫩绿的枝条蹿进窗来吧。江砚帮李年年把几份卷子都看了看，大概估了分，扭头看到李年年趴在桌子上，神采奕奕地盯着窗外看。
江砚也看向窗外，仿佛看到那棵树的四周在隐隐发光。
李年年伸了个懒腰，“你改好啦。”
江砚从窗外收回目光，把试卷往中间的位置移了移，轻声应道“嗯”。
“数学还不错，基本上该做出来的题目都对了，几条压轴题得分也不错。
至于语文，你自己心里应该也有数，几门小科也还说得过去。问题就在于……”
“问题就在于英语！”李年年接着江砚的话说下去，拍了拍胸脯，一副英勇赴死的样子，“你就明说吧，我英语到底能有多少分。”尾音中竟还带有了一丝丝哭腔。
江砚看着女孩眉梢处的淡淡的、一直未消散的忧愁，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头，尽量温柔地说：“最多只有七十多分。”
即使真实情况很糟糕，他也不想骗她，害怕她真正查到分数之后会更加失望。
期盼得越多，就越容易失望。江砚不想让李年年觉得自己是在玩弄她，像一个居高临下的王者，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每一个人的努力都值得被尊重，即使他的努力不曾得到回报。
李年年心里面其实对自己的分数还是有数的，在走出考场的那一刻，就对自己的分数不再有什么期望，只是当赤裸裸的数字被说出来的时候，一时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在江砚说出口的那一瞬间，还是红了眼眶。
李年年又气又恼，真是没一点出息，不就是一次月考吗，怎么总是想哭，有什么大不了的吗，真是的！越是生气，就越恼，眼泪纵横交错，糊了一脸。看着女孩默默地流泪，江砚突然有一点心慌，拿过抽纸放到李年年的手边。
害怕打扰到姑姑他们，李年年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努力强迫自己不发出声音，双手握成了拳头。江砚拿起纸，碰到了女孩的脸颊，小心翼翼地蘸干了女孩脸上的泪水。
在江砚的手碰到李年年的脸的那一刻，李年年就不哭了，看着男孩认真小心的擦着自己脸上的泪水，李年年感觉到自己被泪水浸透的脸颊在迅速发烫。如果李年年说那一刻自己没有心动，那她肯定是在放屁。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李年年尽量让自己忘记这件不愉快的事情。
李妈妈正好也放假，而李爸爸即使是国庆节这个举国同庆的日子，也不能放松。
于是李妈妈说带李年年回乡下外婆家玩几天。李爸爸和李妈妈平时不是很关心自己女儿的成绩，觉得自己的孩子，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也不指望自己的女儿给自己长脸，快快乐乐，没病没灾、顺顺利利地渡过这一生就好了。
所以这几天也没问李年年感觉这次考的怎么样，李年年这几天也算是过得顺心顺意，每天遛遛狗，喂喂鸡，逗逗大鹅，晒晒太阳，看看小说，日子过得悠哉游哉的。一直到了4号，李年年才回了c市。
快到小区门口的时候，李年年渴的不行，赶紧让李妈妈停车，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了瓶水。
李年年走进便利店，绕着饮料区的货架转了一圈，犹豫不决，不知道要选哪一种。用李爸爸的话说，李年年这一开就是不渴，真正渴死的人，哪还顾得上喝的是什么，人只会在还没有被逼上绝路的时候，才会犹豫不决。
有可以犹豫的时间、机会，对世人来说其实是一种福气。当李年年终于下定决心，决定下手的时候，却被人抢先一步拿走了那瓶水。李年年抬头，却没想到竟然是江砚。
江砚也明显愣住了，没有想到竟然自己出来买瓶水，竟然回遇到几日不见的李年年。收银台旁边，江砚手拿两瓶水，付了钱，递了一瓶水给李年年。
在见到江砚的那一刻，李年年的心中是欣喜的，只是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
江砚和李年年就这样站在便利店的门口，知道两瓶水都快喝完了，也没有人开口说一句话。李妈妈坐在驾驶座上，看着便利店门口并排站着的两个人，好奇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