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摊牌

不过多时，何载舟气喘吁吁地推门进了屋，他脸上挂着和江渔猜想中差不多的表情：总归是有点不开心的，但最后还是归于一种“拿你没办法”的无可奈何。

随后何载舟笑了一下，一边关上大门一边走过来问她，“所以你大半夜跑来到底是干什么？”

“和你说事。”江渔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大事。”

不等得到回答，她已经非常自然地往何载舟卧室的方向走了，何载舟不明所以地跟上她。

江渔一进卧室就目标非常明确地去翻抽屉，何载舟只愣了一瞬，然后赶紧上前阻止。

“喂喂喂。”情急之下，他抓住了江渔的手腕。想想觉得不太合适，他还是把手松开了，用身子挡在那抽屉面前，“你大半夜擅闯民宅也就算了，怎么还翻箱倒柜啊？而且还是当着我面？你这已经不是盗窃的程度了，是入室抢劫。”

江渔呵呵一笑，“那你报警吧。”

“......”何载舟嘴角抽搐了一下。他回身看了一眼自己的抽屉，又转过来看着江渔，“你要找什么？”

“你的体检单和病例。”

何载舟当然知道那个抽屉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可在他的视角里，江渔是没道理知道的。

他虽然心里诧异又惊慌，但还是嘴硬着说了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江渔不想和他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太久，她也不去强行翻抽屉，反而是后退了一步，站在那里看着何载舟，“抽屉里有没有我说的东西你心里知道。”

何载舟移开了视线，不和江渔对视，挣扎了几秒钟之后，他终于还是败下阵来，因为他实在想不通：“你怎么会知道我家里有什么？周礼告诉你的？”

“你有和周礼说起过吗？”江渔反问。

何载舟陷入沉默。

周礼倒确实知道他身体的情况，可周礼总不至于知道他的体检单和病例放在哪，而且就算周礼通过什么途径知道了，也根本没道理把这些告诉江渔——这和他们发展得如何无关。周礼不会轻易对他食言，此时的何载舟是这么认为的。

江渔其实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镇定，她心跳如雷，并不比何载舟轻松多少。只是她已经想过了，要想让那么离谱荒诞的事情看起来可信，她就必须在一开始就把何载舟震住。

现在效果看起来还不错，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乘胜追击。

“我不光知道这些。”她说，“我还知道你当初到底是为什么和我分手，是因为你身体出现了状况，询问周礼之后他让你远离我，对吧？我知道你从三年前就开始时不时吐血但是查不出病因，我甚至还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什么。”

江渔一边说一边努力回想着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在循环里得知的，但她有些混乱，说完前面的一段话后半晌也没能想出下文。于是她强装镇定地看着何载舟，想看看他的反应。

何载舟看起来没有很惊讶——但江渔怀疑他是一下子被这些话冲击得有点懵了所以才看起来这么淡定。

两人对视了一会后，何载舟忽然摇摇头，得出了一个自己的结论：“所以还是周礼把这些告诉你了。他是怎么说的？他想让你帮我？”

“这和周礼有什么关系？”江渔皱着眉反问，一时间心乱如麻。的确，她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可以从周礼那里听来的，也难怪何载舟会那么想。

“我也不相信这和他有关系。”何载舟说，“但除了通过他，你没有什么途径知道这些了。”

“如果我说我是亲历者呢？”

“什么？”

“我经历了时间循环，和你一起。”

“哈？”

江渔说完就觉得自己有些心急了，现在铺垫做得显然还不够，还不到她去摊牌的好时机。但是说都说了，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唐，我自己也这么觉得，但这就是事实。我一个人去听livehouse，结果遇到了时间循环，被困在那一个半小时左右的时间里循环了七次才出去，后来我发现你也在循环当中——不，准确来说是你先发现我们都在循环里的。”

“我们一起发生了非常非常多的事情，好几次都差点没命，我们一起去了d省，本来我们现在就该在d省的，结果我一个人忽然回到了循环的最开始，我想联系你，结果这一次你并没有和我一起循环。”

“这中间省略了很多东西......”江渔感到自己越说越混乱了。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心里升腾起强烈的无力感，她忽然觉得有些抱歉，有些不确定自己还没准备好就把这事情摊开在何载舟面前究竟是不是正确的。

沉默了片刻，她垂下头，小声道歉：“对不起，我完全没说明白。”

话音落后，房间内许久都没再有声音。江渔终于还是没忍住，抬起头忐忑地瞄了一眼何载舟的表情，他刚好也在看着她，眼里是一些她不太能读懂的复杂情绪。

这一刻，江渔都有点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然后把事情含糊过去了，可是没等她开口，何载舟抬起右手在她的肩膀上拍了拍，用一种类似安慰的语气对她说：“别着急，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