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最终现实7
苏醉虽然被亲得半边身体酸麻、精神力也软绵绵像是陷入迷乱的深海, 但推门声响起的时候，还是勉强找回了一丝清醒。
他被含着吮得要化开的软舌用力，想要将裴执推拒出去, 但男人只是我行我素，仿佛没有意识到有别人进了房间。
但苏醉知道他不可能没察觉到。
他有些微恼, 拽住男人发丝的手掌用上几分力道, 裴执眼睫微颤, 坚硬齿尖含着他下唇稍稍一磨，终于舍得退开。
苏醉瞪了他一眼, 侧头和满脸震惊的自家大哥四目相对。
苏醉：“……”
先前亲的太投入，他唇瓣湿淋淋的，在病房明亮的灯光下, 倒映着莹莹水光，唇角更是被啃得微微肿起, 让人一眼就能猜出刚刚被照顾的是多么反复细致。
苏醉眼角也是红着的，一双黑瞳水洗过一样, 眼睫湿漉漉几根粘连在一起，显出平时极少展露的茫然乖怜，整个人散发着刚被欺负完的气息。
苏家大哥：“……”
冷静, 冷静。
他冷静地思索：
——刺杀皇子判几年？
门外的皇室侍卫不愧是专业出身, 心理素质极高, 即使房间内的画面堪称死亡级别的尴尬也依旧面不改色，伸手替他们把门关上, 同时为自己的失职认错：“抱歉，殿下。”
虽然大皇子吩咐的是不准打扰，但苏家大哥是苏醉的直系亲属，他们无法强硬阻拦, 还是让对方闯了进去，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事。
门被关上，本来就很沉默的气氛顿时更加令人无法张口。
苏醉也脑子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家大哥解释，倒不是觉得和裴执的关系不可见人，而是毫无准备地在家人面前被撞破，苏醉难得品味到几分尴尬，无措地指尖都微微蜷缩起来。
裴执站起身，他神色自若地拿起纸巾，动作轻柔地替苏醉擦干净唇瓣和眼角的痕迹。
朝着苏家大哥道：“我们出去谈吧。”
又低头嘱咐苏醉：“好好休息。”
苏醉沉默点头，虽然没说什么，但泛着薄红的面颊和听话的态度已然在家人面前表明了态度。
——刚刚的事并不是一场单方面的强迫，而是两个人的情投意合。
虽然气到脑子里刺杀皇室的念头在疯狂打转，但苏家大哥仅存的理性清晰地告诉他，自己小弟并不是什么好欺负的性格，如果不是他自已愿意，即使是联邦皇子，也没办法让他如此乖顺。
想着又有点酸，苏醉什么时候在他面前这么乖巧过？
“快点休息。”
跟着僵硬地撂下一句话，他铁青着脸和裴执走出房间，房间隔音很好，两人在外面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过了足足有将近一个小时裴执才重新回到病房，苏醉已经快睡着了，这一天过的波澜起伏，他也确实是累了。
苏醉打了个哈欠，裴执再晚回来十分钟他就睡熟了，“你们聊了些什么？”
裴执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忽然问：“醉醉，愿意和我结婚吗？”
男人碧绿的眼眸比顶级的祖母绿宝石还要迷人神秘，专注地笼罩下来的时候，像是一片幽深的湖，湖底长满蜿蜒的水草，将落入其中的人紧紧缠住，包裹拉扯，使之沉溺在不见天日碧绿湖底中。
苏醉霎时便清醒了，他睁圆眼，对上男人落下的视线，又像是被烫到般转而去看床边柜上的摆件。
最后扭过头，将被子拉高到盖住眼睛，半晌才从被子下面慢吞吞道：“嗯。”
他隔着被子听见裴执有些失真的声音，似乎带着隐约笑意，男人连笑也是低沉的，“下个月中订婚可以吗？结婚的话到年底才能准备好。”
皇室的婚礼有需要严格遵守的章程规格，一般从确定到真正完婚，花上两三年都是很正常的，年底已经是一个非常匆忙的期限，负责规程制度的皇室负责人接到通知后估计会眼前一黑。
苏醉对这些没概念，或者说来不及思考这些细枝末节，他闻言将被子裹得更紧了，“……随便。”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扭捏什么，明明不是第一次被求婚了，当初在小世界中他们连蜜月都过了，但也许是那些经历被药物淡化了，也许是刚刚被家人撞见亲密场景的窘迫还未褪去，苏醉还是感觉全身热度上升，恐怕连脖颈都红了。
明明只是个不算很正式的求婚。
裴执隔着被子搂住他，“那就这么决定了，已经和大哥商量好了，等你身体完全恢复，我去家里探望你，顺便正式求婚。”
苏醉这才反应过来两人刚刚在门外的谈话内容，原来这求婚还是先斩后奏，唰一下将被子拉下来。
他觉得好像应该恼怒，但实际压根生不什么气，半晌也只是泄愤般扯了扯男人落在肩头的发梢，“下次不许这样。”
说完自己又反应过来，这种事哪有下次？
裴执顺着发梢被扯的力道顺从地低下头，原本极具压迫力的高大身躯被如此轻易地制住，显出与本人气质格格不入的乖顺听话，像是一只隐藏起利爪在讨好主人的猎犬。
裴执向他汇报：“数据的事也处理好了，实验室那边的记录都会删干净。”
苏醉这才想起自己白天干的违法乱纪的事：“……”
他这时候才升起一些晚节不保的羞耻，开始迁怒：“我拿这些数据是为了谁？”
裴执诚恳认错：“为了我，都是我的错。”
他将发梢从苏醉已经散了力道的指尖抽出，低头将自己的唇送上去，“我错了，来惩罚我吧。”
“联姻？”
“和谁？你确定没说错？小醉和大皇子？”
皇室要和苏家联姻，对象是苏醉。
苏家大哥刚出医院就紧急联络家人务必在今晚赶回家，确认房子安保隐私设施正常运行后，当着全家的面，宣布了这样一个消息。
众人脸上纷纷露出古怪神色，就连一向稳如泰山的苏父，手也抖了抖，茶杯中微烫的淡青色茶水泼洒出来。
苏父顾不上擦拭手上的水渍，面上极其罕见地泄露几分错愕，语气有些重：“胡闹！这可不能开玩笑。”
苏家大哥：“……我没开玩笑。”
苏母和苏家大姐对视一眼：“这怎么可能？皇室根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他们每个人都困惑极了。
既搞不懂为什么皇室要找苏家联姻，又不明白为什么联姻的对象是完全不在政治圈内的苏醉。
苏家虽然是百年清贵名流，但也不至于要让一个皇子特地联姻来拉拢，苏家之上还有底蕴更深厚的家族。
更别说大皇子裴执殿下如今赫然是皇室第一人，在民众中的声望早已隐隐有超过他的亲生父亲、皇帝本人的架势，只等战事完全终结后军功落实，以他在前线的功绩，完全有资格接任军部统帅的职位，届时这位手上同时握有皇权和军权的殿下，就真的成了站在联邦权利顶峰的人。
这样一位皇子，他的伴侣身份和背后家族无论如何尊贵都不为过，只因全联邦再也找不出比他本人身份地位更尊贵的存在。
苏家倒是知道几位保皇党核心德高望重的大人物，一直都很想把家中适龄晚辈推销给大皇子，只是裴执忙于前线战事，对这些很冷淡，一直没有要和哪家联姻的意愿，想必没有打算借助婚姻为自己铺路。
这事儿越想越古怪，事出反常必有鬼，苏家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压力到了苏家大哥头上：“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家大哥：“……”
他能怎么办，难道要直说他看到自家弟弟和大皇子在病房吻得难舍难分、头发都乱了吗？
面对家人怀疑的视线，他只好尽力删删减减，将那些不可描述的内容删去，尽量还原出了事件的核心。
前来巡查的大皇子对项目组负责人一见钟情，突发的意外加速了他们感情的升温，总之两个人就这么戏剧性的一见钟情了，大皇子殿下甚至火速决定要和苏家联姻。
——依旧很荒诞。
荒诞到没有人会当真。
倒是苏母意识到什么：“精神力融合？”
精神力融合是个很宽泛的概念，精神力适配度达到90%以上的精神力理论上都能发生融合，大部分是亲人之间，剩下的小部分是伴侣，相融的精神力能给予彼此安慰，是比精神力抑制剂更有效且后遗症更少的精神力安抚手段。
但精神力融合其实有个默认规则，就是只能发生在同阶之间，偶尔有跨阶的，也会是像b+级和a级这种差距极小的存在，医学上对某级＋的定义一直都有争论。
但s级是不一样的，s级之所以被定义为s级只是因为现存科技下仪器检测的上限是a+，溢出的s级精神海的广度无法用具体的仪器测量。
即使苏醉的精神力是a+，和s级之间的差距也不能用b+和a类比。
苏家大哥：“是的，我猜测他们的精神力适配度应该很高。”
他顿了顿，说：“小醉那件事之后，精神力很不稳定，精神力融合对他而言会好一些。”
家人之间的精神力融合概率也没有那么高，放眼到整个联邦也只有15%的概率，苏醉和苏家其他人都没能融合，所以一直只能采用药物压制。
这也是他内心即使波涛汹涌，也死死克制住没有做出阻拦两人行动的原因，能与s级精神力融合，接受对方的疏导与安抚，对苏醉而言不吝于雪中送炭。
这样看来，裴执忽然一反常态要和苏醉订婚也能说得通了，能找到精神力融合的伴侣，对s级而言也是极其难得的一件事，大皇子参加过很多战争，他的精神海中一定积累了大量战争带来的重压，用婚姻换来一位能与他精神力融合的伴侣并不算吃亏。
苏母有些担忧：“但是……你弟弟他……他是怎么想的……”
精神力融合很重要，但也不至于要到联姻的地步，他们从没有打算要牺牲苏醉的婚姻来获得政治利益，他们站在这个位置上，比起听到皇室就只觉得光鲜亮丽的平民，更清楚那些花团锦簇下的复杂与步履维艰。
皇室的婚姻很少有幸福的，很多都是利益绑定，尤其大皇子的目的已经很明显。
苏醉从小就不是活泼的性格，长大一点也只埋头工作，始终都冷冷清清的，要是连婚姻都是为了冰冷的利益而结合，她想着都觉得委屈。
苏家大哥大概能猜出母亲的未尽之意，但他不想跟苏母描述她的亲儿子在病房和人亲的有多么火热，反正不会有人相信，他面无表情道：“小醉三天后出院，到时候您亲自问他吧。”
弟弟惹出来的烂摊子，还是让他自己解决吧。
身为一位单身至今的人士，他今天受到的伤害已经够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