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三十六章
见殷素素昏过去, 张翠山忙将妻子抱在怀中,望着锦盒中的断指脸色阴沉地对袁放雨道:“送这盒子的人是谁?”
袁放雨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可是他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 立刻将自己所知一一道来:“那日有个老者带着锦盒上门来, 说是昔日曾受武张五侠你的大恩, 如今听闻您回来,心中欢喜万分,便将珍藏的一些药材托我送上武当。”
我时是亲自检查过的, 那盒子里确实只有药材,我是亲自封的镖。只是如今为何……为何成了这个……我实在不知。
说到后面,袁放雨的脸色已不由自主的白了起来。这件事于他而言真是无妄之灾,只怕武当派会将此事算到他安庆镖局的头上,年的龙门镖局不就是……
想到这,他望向张松溪的目光不禁带上了乞求。张松溪沉吟不语,忽地发现那盒子内里露出的高度同盒子外似乎有些偏差。
抽剑将盒子劈成两半,张松溪蹲下身查看片刻, 长长叹口气道:“这里面有夹层, 只怕时他们给你看的是外面那层。待盒子一关,他们转动机关,将里面放着的东西又转了出来。”
袁放雨见他不过瞧了片刻便看出玄机, 自己这个送镖的却未能发现不对,下面红耳赤, 只觉羞愧难当。
好在张松溪也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只对他抱拳拱手道:“望袁总镖头今日能在武住下,我那无忌侄子的下落,可能还需你提供些线索才是。”
说完,他又看向峨眉少林众人, 神色淡淡道:“位如今也见这了,我五弟的儿子被歹人掳走,就为了问这谢逊的下落。如今他生命危在旦夕,我武当上下只怕没有时间接待各位。我们三家都是渊源颇深,请代我武当告知山下那些朋友一句。三月后,待我师父出关之时,再请各位上山一聚,至于这三月里,若是哪家好汉不守规矩,就别怪我武当不留情面了。”
他此话如洪钟轰鸣,远远传了出去。
少林峨眉众人不由得暗自心惊,这位常年不出武的张侠竟也有如此功力,如今他七侠齐聚,再加上张三丰那位老道,岂不是更难对付。
一旦生了怯意,很多事就很难坚持下去。静玄沉吟片刻,双手抱剑执于胸前,意味深长道:“我峨眉也不强人所难,只望张侠三月后当真如今日所言,能给江湖一个交代。”
说完,她便招呼峨眉弟子下山去。纪晓芙抱着安安,迟疑片刻,叫住了静玄道:“师姐……我……”
静玄看纪晓芙左右为难的模样,轻轻叹口气道:“你与武殷六侠本夫妻一体,你想留下,我又能如何?”
丁敏君接道:“只是若让师父知道了今日之事,只怕会寒心吧。千辛万苦教导徒弟,竟然为了一个男人背弃师门,哼!”
“想当初,我师父同贵派开山祖师郭襄郭女侠也算有些交情,这么多年来也算相互扶持。怎的我六弟媳不过是回趟家门,在你嘴里就成了背弃师门。莫非丁女侠已代掌门之命,决意与我武当为敌?”
张松溪见她说如此刻薄,明里暗里想至纪晓芙于不利,便忍不住出言反驳。静玄不欲与武当起冲突,便呵斥丁敏君道:“丁师妹,你说什么废,快与我下山去!”
丁敏君被这般下面子,又不敢真对张松溪如何,只冷冷瞪了纪晓芙一眼,恨恨而去。少林见峨眉派已退,也不再多留,表明三月后定会再上武当讨个说法,便尽数退去。
袁放雨被赶来的殷梨亭请山上细说详情,纪晓芙抱着女儿跟着一同前往。张松溪则是同张翠山殷素素一起,远远坠在后头。
待走到一处密林时,张松溪对殷素素道:“五弟妹,此处已没有外人,你大可醒来了。”
张翠山听四哥如此说到,不由大吃一惊,低头往怀里看去,果然见殷素素一双美目缓缓睁开,哪里有半分方才的悲痛欲绝。
他忍不住问道:“素素,你这是……”
见自己五弟如此,张松溪心中暗暗叹气,自己这个五弟妹实在太过聪慧狡猾了些,若是以后武与天鹰教起了龌龊,他恐怕要左右为难了。
抛开那些担忧,张松溪是很欣赏殷素素的急智的。赞许地道:“只怕五弟妹方才已发现了不对,所以才演了这么一出戏,好逼峨眉少林的人下山去,对不对。”
殷素素勉强朝张松溪笑了笑,道:“一个母亲,又怎会不认识自己孩子的手。那些断指虽瞧着像,可我知道,那定不是我儿无忌的。”
“方才峨眉少林逼得如此紧,我便想着不如将计就计。他们这些名门正派最喜欢将什么武林道义挂在嘴上,我就不信他们在那般情景下,能咄咄相逼,让四哥你为难。”
此话可谓将武当派也骂了进去,不过张翠山二人知她近日为了无忌之事夜不能寐,也没有多加责怪。
“他们为何要寄假的断指过来?”张翠山自然不会怀疑殷素素的判断,只是对于敌人的做万分不解。若是那些人要威胁他们说出大哥的下落,根本无需用假。
张松溪忽然道:“或许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
日后,武当山上突然聚集了一群鸟,在练武场上空不断盘旋,时而调皮地在那些年轻弟子束起的头发上啄两下。
宋远桥等人收到消息,纷纷赶至。纪晓芙抱着不停吵着要看小鸟的安安,在殷梨亭地保护下站得远远的。
“弟,这天现异相……莫非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老人常说野物通灵,若是有大灾大难将发生,它们便会异动示警,是以宋远桥心头微微沉了沉。
“妈妈,那只鸟的嘴里叼着东西!”与忧心忡忡的众人不同,安安确实欢欢喜喜地在看这些平日很少亲近人的鸟儿。不多时,就发现了其中一只黑棕色的鸟嘴里叼着个竹管。
众人顺着安安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那鸟儿嘴里叼着东西,忽高忽低地在众人头顶穿梭,最终将嘴里的东西丢在了殷素素身上。
殷素素心头疑惑,也不介意上面沾着的鸟类唾液,慢慢将竹管打开。张翠山不禁提醒道:“素素,小心!”
好在那竹管中并未装有暗器,而是一封卷起的短信,展开一看,殷素素忍不住落下泪来,朝着张翠山又哭又笑道:“五哥,是无忌,是无忌的信!”
张无忌方才学字不久,写出来的字尚不尽如人意,可是在殷素素看来,却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看的东西了。
她将那字条看了一遍又一遍,方才递给张翠山。刚才殷素素拿着信,武当众人不便靠近看,此时见信到了张翠山手中,才一拥而上共同看了起来。
只见那纸条上张无忌不过写寥寥数语,说了自己已得救,要同恩人办一件事,办完即归,让父母不要担心挂念。末尾画了只怪模怪样的鹿,众人不解其意,只张翠山清楚,那是冰火岛上的鹿,这孩子是怕他们不信,以此为证。
“这背面还有字!”莫声谷忽然指着那信的背面道。
张翠山翻过纸条,只见后面写了句话:“信使辛苦,请武代为酬谢。”众人抬头看了看漫天飞舞的鸟类,心中暗暗计算,不知此刻山上的粮食够不够……
张无忌自去了信,便如放下心中大石,跟着阿眉一路走走停停,只觉眼睛都不够用了。他自幼长在冰火岛,虽常听父母和谢逊说起中原种种,可是到底不曾亲眼见过,故而见什么都很新鲜。
“喏,给你。”阿眉见他盯着卖糖葫芦的小贩看了许久,心中一软,便买了一根给他。张无忌不好意思地摆摆手,道,“阿眉姑姑,我不馋,你……你吃吧。”
若他此刻咽口水的声音不要那么明显,阿眉大概能相信分。将冰糖葫芦贴着他的鼻子转了两圈,阿眉笑着道:“你真不要?不要……我可就给乖乖了哟。”
乖乖此时正舒舒服服地躺在张无忌怀里,听了这,不由眼睛亮了起来,显然是非常心动。张无忌咽了咽口水,乖巧道:“真不要,你给乖乖吧。”
没想到,他年纪虽小,自制力却极强,真不再多看那冰糖葫芦一眼,任由乖乖抱着冰糖葫芦在他怀里啃得香甜。
阿眉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又买了一根塞在他手里,道:“这一路乖乖都是被你抱着的,可算帮了我个大忙,这个就你的酬劳可好。”
张无忌拿着冰糖葫芦思忖片刻,终是点点头,快乐的咬了一口。糖衣的甜和山楂的酸瞬间融为一体,吃得他忍不住眯了眼。阿眉瞧着他和乖乖乎一模一样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出来,心中烦恼尽抛。
日丢了张无忌,那一人便分了两路,一路往武当方向,一路则是去往汴梁。
月高悬,苦头陀等人行至徐州五十里外时,见天色已晚,知晓定是赶不上进城的时辰,便再密林中生了火,打算在野外对付一晚。
对于他们这些人而言,露宿野外已是家常便饭,根本无需安排,那些人已分工明确地准备起来。苦头陀坐在火堆旁,望着熊熊燃烧的烈火出神。
众人也习惯了他的沉默,在王府,这位苦大师最是和气,也最不爱与人来往。故而,也没人瞧出他此刻内心的不平静。
待众人收拾完毕,已是二更时分,苦头陀指了指六人中的两人,比了个交叉的手势。那两人便知这是让他们两两值夜,以防不测。其余人先睡去,打算待三更时再起来换班。
火堆一直燃着,慢慢的守夜那两人也忍不住打起了呵欠,困住渐渐涌上来,两人的头也不由自主地低了下去。忽然,苦头陀翻身而起,朝那几个酣睡之人脸上连扇了个巴掌,没成想,那些人竟然一动不动,仿佛不舍从美梦中醒来。
远处,传来孩童略带疑惑的声音:“姑姑,这个人怎么没睡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