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七十章
她这般, 阿眉扯了扯花满楼的袖子,示意他先离开再说。很显然,她这次让他们来京城, 并不是陆小凤的安排, 而是一场莫名其妙误会。
睡梦中, 秦利只觉脖子炙热难忍,想抬手将被子掀,却发现自己手臂仿佛有千斤重, 怎么也抬不起来。
从梦中挣扎着醒来时,一团灰扑扑毛茸茸的家伙正安然睡在他脖颈间,他醒来,那对红宝石般的眼睛也定定盯着他。
一人一兔就这样僵持在床上,直到送药的童子进来,才将那只肥硕兔子提溜到地上。谁知那兔子也不怕人,被人逮住了不仅不跑,还慢悠悠地凑到童子脚边, 无辜地望着他。
“你不能再吃了, 阿眉姐姐说如果再吃,你肚子就该炸了。”童子将药端到秦利的床边,为难地瞧着一直亦步亦趋跟着他兔子, 无奈地道。
秦利瞧着好奇,便问道:“这是那位阿眉姑娘养的兔子?”那位阿眉姑娘瞧着总是有些冷漠, 一点不像会养兔子这种软乎乎动物的样子。
那童子点点头将他扶起, 把药递了过去,再看看脚边还是不肯走兔子,转过头硬起心肠不再看它。
“秦公子,这只兔子最会装可怜骗吃, 你可千万不要再喂它,前两日它吃多了还拉了许久肚子。”
听了这话,秦利便不由有些惊讶地望着那只兔子,不太相信地道:“兔子也会有这样的心眼?”
童子肯定地点点头,将空药碗收好,迟疑地道:“秦公子,要将它抓出去吗?”毕竟秦利身上还有伤,万一这兔子一不小心将人伤着了,那可就麻烦了。
秦利再三摇摇头,表示无碍,那童子才不放心走了出去。待他走后,那兔子似乎明白秦利这个病人没办法给它食物一样,懒洋洋蹦上床,寻着他枕头就靠了过去。
“你这兔子莫非成精了不成?”秦利无奈一笑,有些疲倦地倒在枕头旁。那双英挺的眉紧紧皱起,眼中迷茫之色渐浓。
二叔如今眼睛看不,镖局兄弟也死了不少。因为不想让二叔担心,他一直压着情绪,半点不敢叫自己哭出来。
“小家伙,要是像你一样无忧无虑该多好。”秦利闭了眼,只觉胸腹伤口似乎又开始痛了。
“秦公子,有人找。”那送药的童子突然去而复返,将门推一条缝,小心地道,“是六扇门的金捕头。”
阿眉自从离开客栈,情绪便不是很高,她本以为这次总算能寻到红鞋子踪迹,从而找出熊姥姥,为那枉死的一家三口讨个公道。
没想到,最后竟是一场啼笑皆非闹剧。再加上振远镖局,当真是一团乱麻。
“给。”花满楼不知何时竟然买了一支糖葫芦递到她面前,“曾经有人说过,不心时候吃点好吃就能让烦恼减少一半。”
阿眉接过,轻轻一笑道:“少爷这话估计是同陆小凤学来的吧,也只有他才会说这多歪理。”
花满楼笑笑,默认了阿眉这个猜测。
将那串糖葫芦拿在手里看了会儿,阿眉用袖子遮住自己下半张脸,在那裹满糖浆红果子上咬了一口。
那糖葫芦太过饱满,一口咬下去只能吃下半颗。脆而薄糖衣发出清脆碎裂声,没来得及吃进嘴里就掉了不少在阿眉裙子上。
阿眉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花满楼一眼,他虽然极力掩饰,嘴角弧度还是比平时弯了不少。不由有些气恼地道:“少爷,你是故意的对不对?”
花满楼轻咳一声,无辜地道:“咳,是真心想让你尝尝,听到不少孩子说好吃,想来阿眉你也会喜欢。”
这话中之意无外乎是将阿眉也当做了小孩子。可是,对这那张温润如玉脸,阿眉当真有些说不出生气话。更何况……这糖葫芦的味道当真不错。
阿眉一边嚼着嘴里那半糖葫芦,一边忍不住想:“确实有些好吃……”
有了这个小插曲,阿眉心情竟然奇迹般的好了不少。以至于回到医馆,她的脸上还带了丝丝笑意。医馆捣药童子了,不由心中嘀咕:“就说阿眉姐姐和花公子两人感情好,师父还说我小孩子乱想。”
“少爷,六扇门来人了。”这医馆是花家名下,所以陆大夫也算花家人。他花满楼回来,忙上前低声提醒道。
花满楼似乎早有预料,点点头表示知道,随即转身看阿眉,道:“六扇门的人既然都来了,那人应该也一同来了。”
阿眉知道他说的是陆小凤,虽不知对方之前为何同六扇门扯上了关系,但是他那人最爱多管闲事,听了振远镖局消息,定不会坐视不。
果然,一进门,那个披着红披风皱着眉摸自己两撇小胡子家伙不是陆小凤又是谁。
“花满楼,是什风竟然把你吹到京城来了?”陆小凤一他二人,脸上便不由得带了笑。尤其是想到这两人都不爱出门,也不知怎的竟然跑到京城来,还恰巧救了振远镖局几人,这心里便满满都是好奇。
“还能是什风,是陆大侠你惹的香风。”阿眉眉毛轻挑,意味深长地道。花满楼闻言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却好风度地没有口调侃。
这两人态度却将陆小凤弄懵了,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旁华服中年人将一切瞧在眼里,对着花满楼客气道:“花公子,好久不。”
花满楼还礼,笑道:“金总捕头,多日不,您越发有气势了,想来六扇门近日定是破了不少大案。”
“金总捕头已变金总管了,身为平南王总管,自然同以前在六扇门不尽相同。”陆小凤笑眯眯地调侃道。
这花满楼确实不知,有些诧异地转向陆小凤方向,奇道:“平南王府总管?”金九龄在六扇门做到了总捕头的位置,平日里能请动他屈指可数,怎么不声不响地又去了平南王府。
这倒不用陆小凤解释,金九龄道:“金某在六扇门也十几年了,多了江湖上争斗,总有些厌倦了。恰好蒙平南王不弃,让我能有个安稳些做,又如何能拒绝。”
阿眉目光扫过他那身精致的衣衫,心中暗道:“只怕厌倦是假,平南王府给好处太多了才是。”
大概是注意到了阿眉目光,金九龄看着她,一脸疑惑地问花满楼:“不知这位姑娘是?”
还不待花满楼开口,阿眉便已先一步答道:“只是少爷的丫鬟。”这说法成功地将花满楼原本快到嘴边‘朋友’给堵了回去。他听出阿眉不愿同金九龄打交道,也只能默认了她的说法。
金九龄听她竟然是个丫鬟,不由打量了她好几眼,方才道:“这位姑娘气度不凡,当真是瞧不出半点下人模样,花家当真是卧虎藏龙,花公子好福气。”
“金捕头,你无需试探花公子和阿眉姑娘。路远虽眼睛已瞎,却清楚那日袭击我们振远镖局人,绝不是他们两个。”
路远常年走南闯北,哪里听不出金九龄话里一些试探。只是他们叔侄将深受花满楼和阿眉大恩,不愿叫他们做了好事还惹一身骚,便出言打断了金九龄套话。
秦利也跟着点头,看着花满楼和阿眉道:“那人眼睛同花公子有所不同,身形又与阿眉姑娘又不符,想来定不是他们两位。”
金九龄闻言,淡淡笑道:“那人穿着女子夹袄,满脸胡子,你当真瞧清楚了?”秦利被他这一噎,当即也说不出反驳话来,只闭嘴不言。
路远却心平气和地道:“金总管说得有,只是在我们遇上那人不久前,才同花公子和阿眉姑娘在一间破庙里凑合了一宿。若是我想要劫镖,大概在前一晚晚上就动手了。”
“你们遇那人时,他正在绣花,绣的是什,你们可瞧见了?”陆小凤一连问了两个问题,缓和了一下房内气氛。
金九龄知他意思,也没在开口。
“好像……是一只猫头鹰。”秦利不确定地道。他眼力不错,同那人动手时隐隐瞥见对方手里有块红色缎子,上面绣是只猫头鹰。这并不常见,又是在那般场景下,故而记得非常牢。
“猫头鹰!”
“猫头鹰!”
陆小凤和阿眉几乎是同时惊讶出声,连花满楼也不禁皱紧了眉头。他们都想到了一个组织,就是陆小凤不久前才提过红鞋子。
“莫非……几位听说过绣猫头鹰的人?”路远激动地站起身,伸手想去拉陆小凤的衣袖。可是他此刻已目不能视,那双手在半空中挥了两下,却始终没抓住人。
陆小凤瞧着不忍,主动搭住他手,叹道:“路总镖头你莫急,这有东西,你们见了或许就明白我为何会如此惊讶。”
说着,他取出一只熟悉红鞋子,递到秦利面前。秦利起初只注意到是只女子绣鞋,颇有些不好意思。刚想开口问陆小凤是不是拿错了时,猛然瞧见了鞋面上图案。
他惊讶地道:“这也是猫头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