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一百零八章
“有些人就是心脏眼脏, 所以瞧什么都是脏的。要我说，公子方才的叶子就应该再往左一些，将他的嘴全部削下来才好。”
开口的是个白衣女子, 大约二来岁, 面容清秀。她此时一边瞧着刘航燕, 一边同身旁的人大声道。她身旁那少女也来岁，此时正望着刘航燕，低声说了什么。
刘航燕哪怕没听清, 也知这两人是在编排自己。他有心两人一个教训，却也忌惮她们身后跟着的那个少年。
能将树叶当成锋利的暗器，那少年的武功，定是不俗。年纪轻轻就有造诣的，大多背后都是世家大族，或是名门大派。
“缺少爷！”阿眉本来见他小鱼儿都没在峨眉山，还以为是同他二人错了，心中有些失落。如今峰回路转, 当是喜自胜。
花无缺几步便来到她面前, 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她好像没受伤，才松了口气道：“你怎么从那铜面人的手里逃出来的, 有没有吃苦头！”
“我没事，铜面人的事我待会儿再你说。我们先把眼前的事解决了才是。”阿眉被他瞧得有些自在, 瞧了虎视眈眈的几人一眼, 忙提醒道。
“知这位公子是？”神锡道长见他气度不凡，又深夜出现在峨眉山上，知恐怕又是一个为了燕南天宝藏而来的人。心中无奈，只得上前问道。
花无缺收回落在阿眉身上的目光, 双手抱拳笑道：“移花宫弟子，花无缺。”
“移花宫！”
“移花宫？！”
在场所有人都变了脸色，移花宫那两位宫主论武功还是脾气，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少年既然是她们的弟子，恐怕也是个好相与的。
花无缺像是瞧不见他们的紧张一般，笑着从怀里取出了张羊皮卷，展开放在众人面前，道：“几位若是还信，如看看几张。是我在来峨眉的路上，顺手送几位江湖前辈那里得到的。”
至于是如何得到，他就算说，众人也猜得出。阿眉见那几人拿着藏宝图面色变换，她便悄悄靠到花无缺身边，轻声问道：“缺少爷，你来得路上可有碰到江小鱼？”
花无缺摇摇头道：“并未。”
阿眉闻言舒了口气，心想还好江小鱼还未死，事还有转圜的余地。她心中隐隐觉得若是花无缺已动手杀了江小鱼，恐怕将来他会后悔。想法说不清道明的，她便没有细细解释花无缺听。
可是花无缺却误会了她的意思，见她听说江小鱼还没死后似乎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花无缺心中一黯，别过头不愿让她看见自己眼中的情绪。
恰好此时那几人已将藏宝图瞧了个遍，齐寿愤怒地将羊皮卷摔在地上，狠狠地道：“可恶，背后人当是用心险恶，竟然想用这个藏宝图将江湖搅的血雨腥风。”
若是没见他之前那副为了宝藏连祖坟都可以要的嘴脸，或许阿眉还能将他当成个为江湖人着想的高人前辈。如今……阿眉只轻轻撇嘴，愿去瞧他那副小人嘴脸。
峨眉山上的闹剧就以一近乎荒诞的方式结束了。那几个江湖上叫得出名姓的人物深觉此时太丢脸，只同神锡道长一抱拳，就速速下山去了。
神锡道长望着花无缺，心实意道：“次真是多谢花公子出手相助，否则今日我峨眉恐免了一场恶战。”
花无缺忙回礼道：“此乃小事一件，道长不必挂怀。”说着，他看向阿眉，似乎有话要说。神锡道长并非没有眼力见的，见此情景，便抚须笑道：“如今天色不早，几位贵客也辛苦了，如去我峨眉派的客房稍作歇息。”
“那就多谢了。”花无缺欣然答应。
待几人走远后，小鱼儿同铁心兰又待了一会儿，见当人再来，他俩才慢慢从草丛里出来。小鱼儿瞧着几人离开的方向，知在嘀咕些什么。
铁心兰方才见花无缺出现，担心小鱼儿真死在他手里，急忙拉小鱼儿往下山的方向走。小鱼儿挣脱她的手，道：“等等，你急什么？”
“那个要杀你的人就在附近，我们不快些跑，还留在这等死不成？”铁心兰看他疾不徐地往峨眉的禁地里走，顿时就急了，忍住低声呵斥道。
小鱼儿当是半点不将生死放在心上，还有心情开玩笑道：“他要杀的是我，我都没着急，你急什么。我们既然都到了，如进去瞧瞧这峨眉禁地里有些什么宝贝。”
铁心兰拗他，只能一跺脚，跟着进去了。山洞里照不进月光，感觉阴森异常。铁心兰方走到一半，就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道：“里怎么那么冷，……不会有鬼……啊！”
小鱼儿猛地一回头，将她吓了个半死。铁心兰伏着惊魂未定的胸口，狠狠在小鱼儿背上拍了一掌，怒道：“江小鱼，你做什么？”
小鱼儿无辜地眨眨眼，道：“我看你似乎兴致不高，是想逗你开心吗。”已经了解小鱼儿性子的铁心兰根本不相信他的些鬼话，气呼呼地走到他前头，愿同他说话。
见她生气，小鱼儿终于收敛的恶作剧的心思，跟在她后头继续往里走。多时，两人面前豁然开朗。露出一片平整而宽阔的洞室。
洞壁上悬挂着六只烛台，烛台里还有未烧完的蜡烛发出幽幽火光。明明有了光亮，铁心兰却觉得脊背更加发凉。因为这洞室里，赫然摆着六口棺材。
“些是……”铁心兰忍住抱紧双臂，小声问道。小鱼儿却是个胆大的，凑到棺木前的牌位上瞧了一眼，满不在乎地道，“大概就是那些人说的，峨眉派先人的棺木。”
见他似乎要去将棺木打开，铁心兰忙阻拦道：“你做什么？”
小鱼儿笑得纯真比，道：“来都来了，当然要打开看看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呀。”他从小生活在恶人谷，于俗世间的很多忌讳都不太在乎，所以做起事来便随心所欲，半点不在乎别人感受。
铁心兰却是不能够的，她死死按住小鱼儿都手，劝道：“算了，你说这里面如果有宝藏也就算了，方才他们都说了啊别人的计谋，里面根本没有宝藏，那又何必打扰死者安宁！”
“还是铁姑娘有善心，若是人人都像某条鱼一样，只怕江湖迟早要大乱可。”就在两人僵持时，一个女声从外头传来。
小鱼儿听到她的声音，先是眉眼一弯，等看到和她一起的某人时，由面露戒备之色。铁心兰更加沉住气，挡在小鱼儿身前道：“你能杀他！”
见她到了此时还在护着自己，小鱼儿不由有些感动。可是看到花无缺那似乎永远矜持的表情时，胸膛里一直压抑的怒火似乎一瞬间冒了出来。
他推开铁心兰，一言发就冲花无缺面门而去。阿眉实在没想到他般莽撞，她连话都还没说，他就动手了。
花无缺见他动手，便只能回手。两人你来我往时，小鱼儿忽然往洞口的通道一蹿，整个人都消失在漆黑的通道里。
花无缺本就寻他有话要说，见他逃了，下意识便追了上去。阿眉看了眼还未回神的铁心兰，叹了口气道：“你也快些离开地方吧，若是让峨眉派的人瞧见了，又会惹上麻烦的。至于江小鱼……他一时半会儿是死了的。”
说完，她也转身追着那两人去了。此刻，铁心兰忽然就觉得阴森的洞穴不再可怕。她甚至恨不得从那些棺木里爬出几个恶鬼，能将她带下去。就算那样，也好过自己一个人傻乎乎的将心掏出来给人踩碎的强。
花无缺同小鱼儿一前一后出了洞口，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大概连天都捉弄他，小鱼儿没头苍蝇般乱跑一通后，竟然到了悬崖边上。
“你已经没有路逃了。”花无缺平静地道。
小鱼儿穿着粗气，衣衫已经湿透，在山风的吹拂下，透着丝丝凉意。他看着花无缺，咧嘴一笑道：“我还当你是个风光霁月知人间险恶的贵公子，没想到，你早就猜到我在哪，还来了个回马枪。”
花无缺摇头道：“我知道你在那，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所以只要我在这里守着，就一定能等到你。”
“是我小瞧你了。”小鱼儿收了笑容，有些感慨地道。当看到阿眉由远及近的身影时，他忽然道，“喂，姓花的。你是不是喜欢那丫头？”
花无缺没想到如此关头，他竟然问的是这样的问题，当即愣了一下，转头去看阿眉。他能清楚的看见她飞扬的发丝，能清楚看见她额头上的薄汗，还有她眼里的紧张。
“我……”他张了张嘴，忽然声音就卡在了喉咙里。他永远平静地眼眸因为诧异而睁大，他的手下意识地伸出想要拉住那少年的衣角。
可惜，小鱼儿动作太快太果断，根本没有他个机会。那个似乎永远乐观狡猾的少年，竟然就样毫犹豫地跳下去了。
“阿眉，我……没想……”‘花无缺愣愣地瞧着空荡荡的悬崖，有些措地将‘杀他’两个字吞了下去。此时小鱼儿人已经死了，说什么都是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