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第一百一十一章
阿眉听到秦风眠走远, 才瞪了他一眼道：“世最狡猾人已经在这里了，我还怕别人打我主意不成？”
小鱼儿知她是讽刺自己，也没有生气, 反而得意地笑了, ：“你知道最好, 像我样狡猾的人命最大，谁都别想轻易了我性命，”
说这话时, 他目光明亮又坚，甚至像有火焰在燃烧。阿眉知道他是在说花无缺奉命杀他事，轻轻叹了口气：“也不知无缺少爷在大宫主那会不会受罚。”
对于两位宫主和花无缺之间的关系，阿眉始终觉得看不透。那两位十几年来对位唯一徒弟可以说是倾囊相授，让移花宫下不得有一点怠慢。
可是她们又很严苛，甚至有时候可以说是不近人情。再加那几乎可以说是匪夷所命令，都让阿眉看不透那两人的想法。
“放心吧，他好歹是那两个魔头教出来的徒弟, 他还没杀了我。他那两个魔鬼师父是不会轻易杀了他。”
话刚说完, 小鱼儿便忍不住拍了一下自己嘴。人家又不稀罕你安慰，干嘛多嘴说些。
阿眉忍不住笑了一声，：“看来你坏得还是不够彻底, 竟然还知道安慰人。早知道你般好说话，我当初就求你将解药给我算了。也就不必走上一遭, 凭白生出这么多烦恼。”
想起当初他们两人相互试探相互威胁模样, 小鱼儿也忍不住露出个微笑，随即又绷紧下颚：“哪能怪我，你也不瞧瞧你当初多么可疑。”
两人说笑很快被敲门声打破了。小鱼儿不禁挑了挑眉，无声道：“峨眉派？”
阿眉示意他先进屋, 自己则一个人去开了门。屋外人不是峨眉派的，而是有些落寞花无缺。
他从邀月处出来后，想了很多事情。他想起小时候，两位姑姑总是让他练武，说是以后要为她们完成一件很重事。
那时候年纪小，还以为是两位姑姑对自己期望很大。可是今时今日，他方慢慢领悟到，两位姑姑或者并不是对自己期望很大，而是因为他必须长成她们想要工具。
“无缺少爷……”阿眉有些担心地唤了他一声。再看看他身后，何露和腊梅都没有跟，“腊梅姐她们……是不是暗中和宫主有联系？”
花无缺神色一黯，点点头没有多说。阿眉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神色，她也是丫鬟，知道她们不容易。只要是邀月和怜星两位宫主命令，宫里又有谁敢说个‘不’字。
“喂，明明被追杀是我，怎么你个杀比我看还可怜。莫不是你那魔头师父见你迟迟没完成任务，将你逐出师门了？”
小鱼儿坐在门槛，咬着个不知从哪摸来的梨，大口大口吃得正欢。花无缺看他总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心中倒是有些羡慕，：“你就真不担心吗？就算我不杀你，我两位师父亲自动手，你也是死路一条，你不怕吗？”
“我七岁起就不知道什么是怕了。”小鱼儿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三两口就将梨子啃完，把核用脚一提，就踢到了院里大树下。
“人总是要死的，如果因为有人要杀我，我就天天担心得吃不睡不下，岂不是如了别人意。我偏不叫她们如意，哪怕只活一天，我小鱼儿也活得比一般人精彩。”
花无缺看他，重重叹息道：“我此刻真庆幸当初没有动手杀了你，若是杀了你，世就再也寻不到这么有趣的人了。”
小鱼儿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嘴里不住嘀咕：“姓花的莫不是脑子有病，那有样夸敌人的。”
嘴上虽这样说，小鱼儿却不能否认，个起初在他看来百般不顺眼的贵公子，此时竟意外不讨人嫌。
自从遇见以来，是花无缺和小鱼儿第一次安安静静坐下来说句话。两人面对面坐，总觉得对方瞧着哪里有些怪怪的，可一时半会儿，他们谁也没找到不对劲的地方。
阿眉没发现两人心，关切地问起花无缺这次见了邀月发现。花无缺便将在客栈发生事一五一十讲了。
听完，连小鱼儿这个没见过邀月怜星人都忍不住皱眉：“奇怪，她们两个既然当年杀了我父母，今日要杀我斩草除根也说得过去。只是我武功连你都不如，更别说和她们两个比。为什么她们不愿自己动手，非你来杀我？”
“你父母是两位宫主杀？”
“你和两位姑姑有仇？”
阿眉和花无缺都惊讶的看他，似乎没想到这其中还牵扯着一辈恩怨。小鱼儿见他们两个这副惊骇模样，后知后觉意识到，他似乎一直没有向他们提过件事。
在两人复杂目光下，他有些心虚地将他在恶人谷遇见一个铜先生事说了。还将铜先生对他说移花宫两位宫主杀了他父母事也一并说了。
听到铜先生，阿眉忍不住打断道：“你说的铜先生是不是个带着铜面具，身材高挑，举止傲慢？”
听她么问，花无缺也想起了当初将阿眉掳走那个铜面人。当初他和阿眉一见面就遇了峨眉派的宝藏之事，阿眉只顾提醒他小鱼儿可能与他有千丝万缕关系，关于她如何从铜先生中逃脱，都还未来得及说。
见小鱼儿点头证实了自己猜想，阿眉才瞧了一眼花无缺，有些担心地道：“少爷你也知道两位宫主脾气，别说朋友了，她们连宫里人都很少搭理。所以那个铜面人起初说是宫主的朋友，我是一点不信。”
“后来，她掳走我想逼少爷你尽快动手，却被我误打误撞发现……发现了她的身份。”见她总瞧着自己 ，似乎有些顾虑样子。花无缺有些勉强地笑了笑，“那人我认识……是吗？”
阿眉点点头，：“铜面人就是大宫主。”
虽然早有猜测，可真听到时，花无缺还是忍不住恍惚了片刻。他从以前就不是很懂两位姑姑心，如今就更觉迷茫。
小鱼儿却立刻反驳：“不可能！如果邀月是铜先生，她为何从移花宫跑到恶人谷去告诉我，她是我仇人呢？说不通呀！”
说起个，阿眉和花无缺也无法解释了。只是阿眉相信自己判断，一口咬定邀月必就是那位铜面人。她之所以如此迫切地想让花无缺杀了小鱼儿，恐怕同小鱼儿和花无缺有关。
阿眉下下将他二人打量个便，直把两人都瞧不自在了，她才皱褶眉：“你们两个怎么瞧都不一样，会有什么关联呢？”
小鱼儿以为她是讽刺自己不如花无缺，忍不住反唇相讥：“我确实和位花公子不一样，他从小生活在移花宫，锦衣玉食华服美婢，我从小……恶人谷里只有杀戮和欺骗，哪有什么可比性。”
说完，他站起身来，托懒洋洋步子就往外走。花无缺也跟起身，挡在了他身前。小鱼儿吊儿郎当地瞧了他一眼，：“怎么，花公子还是决定做你两位姑姑好孩子，将我杀掉了？”
“江小鱼，我们今日在这就是为了解开件事背后的谜题。若是能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或许就能将事解决了。”阿眉见他才说了两句就发脾气走，不由得有些生气。
小鱼儿看她，忽然问道：“就算知道了真相又如何，莫非你们那两位宫主会改变主意不成？你呢，忤逆师门？”
说后一句时，他又看向了花无缺。花无缺避开了他目光。小鱼儿双手一摊，笑：“你看，其实还是一个死局，哪怕今日他因为心中疑惑没有杀我，可是将来只要他师父步步相逼，他还是会动手。除非……”
小鱼儿抿嘴坏笑：“除非有一天，你乖孩子也变成了坏孩子，不听师父们话。或者是我先一步将移花宫那两个女魔头的秘密找到……”
花无缺皱眉，：“你若是再样称呼两位姑姑，就别怪我动手了。”
小鱼儿笑得更灿烂了，：“她们都要杀了我，我还不能骂她们两句？算了算了，我以后不在你面前马就是了……反正我们下次再见，说不也没多少说话机会。”
花无缺听他说得伤感，收回拦着他，目光复杂地道：“我两位姑姑比你想象厉害百倍千倍，你别想从她两人那得到线索，会死的。”
小鱼儿嘿嘿一笑，：“死了不更好？你便不用发愁亲手杀我事了。”见他笑得没心没肺，阿眉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觉得他有些不识好人心。
她的眼神都被小鱼儿看在眼里，小鱼儿心中一刺，故意别过头不看她。花无缺不知他心中所想，却依然诚恳道：“纵使你没有死在我里，死在别人里也是我不愿看到的。我生来便没有多少朋友，可意外地瞧你顺眼，希望你能活得长久些才好。”
小鱼儿笑容一顿，背过身站了会儿才：“与其担心我，还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没完成任务，可别被人家剁成肉泥……”
夕阳将小鱼儿的影子拉得很长，意外让这个少年看去高大了不少。阿眉和花无缺目送他远去，良久，阿眉才：“放心吧，他简直比泥鳅还滑，一般人奈何不了他。”
小鱼儿出了院子，脸上表情有一瞬间的落寞。不过很快，那落寞就向夏日绿叶上露珠，很快就消失不见了。他昂首望渐渐垂落的夕阳，嘴角一弯，大步流星地往太阳落山方向走去。
他们都很清楚，若是下次见面之前，他们还是没有不能杀死彼此的理由，等他们都将是其中一人的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