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7、第一百二十七章
“辈的事, 哪你这些小辈能随意说嘴的。”一个衣着朴素,面色黝黑的大汉从树跳下来,面色不虞的看着二人。
他的说不出众, 甚至可以说放在人堆里完全无法引起注意的那种。可他的眼神却很犀利, 让张菁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辣鸡瞬间收了气焰, 有些喏喏地道:“我不过随口说了两句,有必要生那么大的气吗。”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原本黝黑的皮肤愈发融进夜色。他看着眼前这两个不过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沉声道:“小姑娘,你爹娘没教过你,在江湖,随口之言也会惹来杀身之祸吗?”
“不意思,那还真没有。我娘只说过,这江湖小眼的人很多,可他定然都不敢得罪我。”张菁骄傲地扬起下巴,方才里的害怕此也散了不少。
“你娘?她谁?”那怪人盯着她的眉眼瞧了半天, 似乎想从她的中瞧出一些江湖有名有姓的人物的影子。
“我娘就‘玉娘子’张三娘。”张菁脆生生地答道。
“她!”那怪人一愣, 仿佛被定在原地般,紧紧盯着张菁。良久,才似叹似地喃喃道:“她的孩子都这般大了……间真过去太久了……太久了……”
“你认识我娘?”张菁疑惑道。
那人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可原本犀利的目光却柔和了些。他瞧着并肩站在一起的张菁和阿眉,提醒道:“以后, 别什么话都往外说。这江湖……总有不买她账的人, 你别给你娘添麻烦。”
阿眉奇异地瞧了眼这人,总觉得他似乎和张菁的母亲有些关联。显然,张菁也听出了不劲。她双手叉腰,怒道:“你什么东西, 凭什么管我!”
怒极之下,手里的鞭子下意识就挥了出去、阿眉暗道不,右手紧跟着将剑拔出,随准备应。在那人似乎同张三娘关系不错,并没有下狠手的意思。
“菁姐!”顾人玉远远就听了打斗声,见张菁同一陌生男子动手,还处处处于下风,忙冲过去帮忙。
花无缺也急急赶,见阿眉平安无事,这才皱眉道:“出了什么事?”
“方才我同菁姑娘说话,似乎惹了那人不快,两边就动起手来了。不过,那人似乎菁姑娘母亲的旧识,并无伤人的意思。”
阿眉看着那人游刃有余地应付张顾二人,不禁皱眉道:“这人武功如此高强,恐怕加你我都不手,也不知他何来历。”
花无缺同样皱眉瞧了一会儿,忽然目光就落那人一直未拔出的剑。一打二,还能不拔剑,连他都有些奇这人武功有多高了。
“移花宫花无缺请前辈赐教。”花无缺不屑做偷袭之事,抱拳冲那怪人行了一礼后,抽剑迎了过去。
“移花宫!”那人一愣,随即眸色一沉,露出一丝冷来。他袖袍一挥,将顾人玉和张菁拍向远处,原本不曾出鞘的剑猛地拔出直指花无缺。
阿眉不禁变了脸色,急道:“无缺小!”
那人的剑不快,可每一剑似乎都让人无法躲避。无论他跑多快,身法多么灵巧,那人的剑永远都紧贴着他身体刺来。
花无缺的额角已经有了密密的汗珠,那双永远平静的眸子也起了波澜。各种复杂的情绪不停翻涌,终又全都退去,只留下一个想法。
胜,他要胜!只有胜了,才能做想做的事,护想护的人。
那惊天的战意甚至感染了手,怪人眼中欣赏之意一闪而过,随即又淹没在浓浓的恨之中。他出手越来越快,越来越。而面的花无缺却已经汗湿了衣衫,虎口处甚至震出了血。
胜负已分,那人的剑终停在了花无缺的眉前。阿眉松口气,将原本已经捏在手的小刀收了回去,三步并作两步跑花无缺身边。
“前辈为何手下留情。”花无缺喘着粗气,不解地问道。
“你回去告诉邀月怜星,燕南天不日将门拜访,向她讨回十八年前的血债。”那人并没有回答花无缺的话,或许连他己也说不清收手的原因。可能这少年方才倔犟又孤傲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当年的江湖第一美男子,他的义弟江枫。
“菁姐!”张菁听燕南天三个字,立刻就变了脸色,头也不回地向林中奔去。顾人玉担她出事,想也不想地跟了过去。燕南天瞧着两人离去的方向,眉头一皱,随即将里的怪异抛诸脑后。
“燕大侠,我可以问问十八年前底发生了什么吗?”阿眉见燕南天欲走,忙出声叫住他。
燕南天脚步一顿,回头看向那个一直很安静的小姑娘。方眼睛里既不害怕,也不崇拜,而满满的探究。
“无缺和我从小就在移花宫大,两位宫主一直悉教导无缺武功。直不久前,她给了无缺一个命令,要他一定要亲手杀一个人。”阿眉语带深意地道。
“谁?”燕南天皱眉,隐约觉得己猜了什么。
“一个叫江小鱼的臭小子。”阿眉果断地回答道。
“江小鱼?!”燕南天吃惊地复了一遍,似乎这个名字非常敏感。阿眉同花无缺视一眼,知这两人恐怕还真有些关系。
“你杀了他?”燕南天本来严肃的脸此刻就如寒冰一样冷,他的剑新指着花无缺,语气森然地喝问道。
“他没死。”阿眉怕他一冲动真要了花无缺的命,忙挡在花无缺面前,“可如果不弄清楚一件事,他恐怕离死就不远了。”
“什么事?”燕南天皱眉。
“我想知道,江小鱼不和十八年前江枫之死有关。或说……他不江枫的儿子?”阿眉盯着燕南天,一字一句地问道。
燕南天沉吟片刻,忽然道:“,又如何。”
阿眉明朗一,道:“的话,那恐怕要请燕大侠帮个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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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练武!”铜面人踹了一脚懒洋洋躺在草地不肯动的小鱼儿,语气嫌恶地道。小鱼儿顺着她脚的力往外滚了两圈,装模作样地哀嚎两声,“哎哟,我的腰断了!”
铜面人忍无可忍,一把抓过小鱼儿的衣襟,目光带刺地道:“别给我耍花招,否则我就打断你的腿。”
“唉,我的腿如果断了,那我也不想活了。我一死,那花无缺倒可以回去给他师父交差了。”小鱼儿并没有多少害怕的情绪,反而头一歪,像条死鱼一样挂在铜面人手。
铜面人被气得不轻,一只手高高抬起,像想将这条不听话的小鱼毙于掌下,可不知为何,又生生忍下啦这口气,将手放了下来。
小鱼儿偷偷打量那人表情,露出个坏来。这他屡试不爽的方法,这铜面人就想他死在花无缺手,或许花无缺死在他手,只要他两个不这种死法,这人的目的就白费了。所以,这就她的软肋。
铜面人松了手,任由他跌回地。可这次却没有像往常一样被气走,反而冷着口:“你以为你拖住我,他就能走远了吗?真没想,你和你爹一样,都个多情种,为了个贱婢,甚至可以连己的性命都不要了。”
邀月藏在面具下的脸已扭曲了恶鬼,声音也不觉带了恶毒之意:“可惜,你以为他真的能逃离了我的掌?你错了,他和你一样,永远都跑不掉的。”
“你两个既然都不听我的话,我不如就将那贱婢抓了,先一根一根打断她的手指,再打断她的脚趾。如果你还犹豫,我就可以把她的鼻子耳朵都割下来,做人彘,你说不?”
小鱼儿不由变了脸色,可很快就恢复了然,不满道:“大清早的,别说那么恶的事行不。你鱼爷我可还没吃饭呢。至于你说的那人,你爱怎样就怎样,我全当看个乐呗。”
“,那你可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了。”铜面人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待她走远,小鱼儿一骨碌爬起来,焦急地左右踱步。
他不确定那人说的真的,还为了吓唬他,可哪怕有一点可能,他仍忍不住担。希望花无缺那个呆子这次能机灵点,别真让铜面人伤了阿眉那丫头。
就这样,他在这悬崖峭壁中间的露台等了两日,终于等来了铜面人的消息。乎一见面,小鱼儿就察觉出了不劲。
“你……”
他话刚出口,铜面人已一把扼住他的咽喉。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都恨意与疯狂,她盯着小鱼儿的脸,喃喃道:“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十八年,我等了十八年啊!”
小鱼儿不停拍打着她的手,企图让她拾理智,把手松些。可惜,铜面人的手也和她的面具一样坚硬又冰冷。
“姐!他要死了……”此,一个银面人抓住了她的手臂,担忧地道,“那些消息不过道听途说,无缺……他否真的死在燕南天手,都还需要证实的事。若现在杀了他……”
银面人后面的话并未说完,她知道己的同伴都能明白。果然,有了这句话,铜面人的手慢慢松。她盯住捂着咽喉跌坐在地不停咳嗽的小鱼儿,良久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走,带他去见燕南天。”
燕南天?燕伯伯?
小鱼儿听燕南天杀了花无缺,里说不出什么样的滋味。可不容他多想,邀月和怜星就将他提着沿峭壁飞向了悬崖顶峰。
他其实早就知道这两人身份,当初阿眉猜出铜面人身份,就曾将这事告知过他。可至今,他仍猜不透这两个疯女人的打算。
燕南天出江湖,这个消息不知让多少人头一震。尤其那些宵小之辈,更打定主意躲起来,避免被他老人家一锅端了。
在,这位大侠一出山就和移花宫了。
“客……客官,您的酒。”店伙计瞧了眼摆在大堂里的两口棺材,双腿抖得乎站立不稳。燕南天接过酒,并没有为难他的意思。
往日客似云来的仙留居,今日只来了一位客人。不,如果死人也算的话,或许应该三个。掌柜的抓着头发,有些崩溃地喃喃道:“棺材怎么能进店,晦气,太晦气……”
可一那人的眼,所有的抱怨又尽数吞了回去,只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容。
“既然来了,何不下来喝杯酒。我想敬你这杯酒可想了十八年!”燕南天将酒杯倒满,忽然就往街一架马车掷去。
那酒杯嗖地一下打进车里,却没听半点人的痛呼。一只白玉般的手掀起帘子,将那满满一杯酒倒在地,女子清脆又冷漠的声音响起:“燕南天,看来当年在恶人谷喝的毒酒还不够多,现在竟还敢喝。”
车里人缓步走了出来,一张美丽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随她出来的另一个女子也很美,只走路略微有些不然。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燕南天想当初己赶,倒在血泊中的义弟弟媳,不禁悲从中来。握剑的手一紧,怒喝道:“十八年前我未能替义弟报仇,今日倒可以了了这场恩怨。”
邀月的眼睛却已经不再看他,而落在了仙留居里的那尊棺材。跟在她身后的怜星已控制不住中的恐惧,前一步道:“那棺材里的人……谁?”
燕南天朗声大,讥讽地道:“你觉得,应该谁?”
怜星大怒,一掌拍向燕南天。燕南天早有防备,纵身一跃,避了怜星的攻击。只他这般一动,原本守着的棺材就顾不了。
邀月沉着脸一掌挥棺材盖,一股熏人的尸臭传来。她根本来不及掩住口鼻,或说,她已经顾不掩住口鼻。
棺材里并不只有一个人,而一男一女两人。两人的脸已经出现尸斑,可依旧不损二人的容貌。尤其两人交叠在一起的手,更说不出的深情。
邀月抓着棺材边的手忍不住用力两分,目光死死盯着棺材里的两人。她仿佛又看了十八年前,那个宁可同花月奴那个贱婢共赴黄泉,也不肯多看己一眼的男子。
怜星见棺材盖已,忙踱步邀月身边。见里面放着花无缺和阿眉的尸体,不禁一愣。她如梦游般伸出手,颤抖地靠近花无缺的脖颈。那冰冷的触感和纹丝不动的脉搏,无不述说着花无缺已经死去很久的事实。
她红着眼抬头看邀月,乎用尽全身力气在跟己姐姐确定:“无缺他……他死了吗。”
燕南天见他二人如此,冷静又平淡地道:“我亲手杀的,你说呢?”
邀月忽然退了两步,喃喃道:“死了?他怎么可以气呢,他怎么可以死在别人的手?”
说着,她疯了一般冲出仙留居,从马车提了个人出来。那人被蒙住了眼睛,绑住了双手,只一双脚在半空里扑腾。
“唉唉唉,你轻点!”
小鱼儿只觉己摔在了件硬物,胸腹都隐隐作痛。还不带他反应过来,邀月已扯去他眼睛布,将他压近棺材。
猝不及防地,他一眼就瞧见了依偎在花无缺怀里,仿佛睡去一般的阿眉。若她的脸没有那些令他颤的尸斑,他或许真的会以为她睡着了。
他张了张嘴,似哭又似地说了句:“喂,你这丫头又在什么玩,你鱼爷爷可经不住你吓!”
他伸出那被绑住的双手,想要碰一碰阿眉的脸颊。还不等他勾着,一把匕首忽然塞进他手里。邀月赤红着眼他道:“用这匕首杀了花无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