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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凰 第63节

薄云岫深吸一口气,幽然转身离开。

说不说,对她对他而言,还有区别吗?

一大早的,沈木兮便起了身,之前答应过春秀他们,要做五香糕。

问夏阁的小厨房里,什么都有。

糯米粉、黏米粉、芡实粉、白术粉、茯苓粉、人参粉、砂仁粉搅拌均匀,筛去粗粒,过两遍,以热水融化砂糖搅入粉中,边搅拌边添,直至糊状,静置一定时间。让细粉吸饱水,再搅匀,分装,上蒸锅蒸熟。

眼下是夏日炎炎,然则晨起亦不可贪凉,前两日听得沈郅有两声咳嗽,沈木兮备了紫苏饮。而春秀有些上火,则是茅根水,当然,阿落身上还有伤,清热解毒最是好用,便是一盏麦门冬饮。

待小笼包出笼,五香糕出锅,小米粥煨熟,沈木兮一扭头,正好看见站在门口的薄云岫。

这一大早的,生生吓了她一跳。

离王的饮食素来有专人负责,在大厨房里置办,这儿是小厨房,算是他们这个院子专用的,没成想在这里见到薄云岫这个大活人,不吓着才怪。

沈木兮谨慎的看他,寻思着他来作甚?

“你来……”

还不等她开问,薄云岫业已进门,大咧咧的往前头的八仙桌处一坐,“本王饿了。”

沈木兮没打算给他做早饭,分量虽然有多,但坚决不给,“要吃回你的院子去,那里有你离王专用的厨子,我这厢不过是小老百姓的吃食,不适合你这镶了金的舌头!”

“娘!”沈郅和春秀已经过来,一大早没见着娘,孩子便知道母亲肯定在厨房,当初在湖里村的时候,娘也是这样的。

没想到,却见到这样的画面。

高高在上的离王殿下,馋嘴等吃早饭??

阿落愕然,慌忙行礼,“王爷!”

“娘?”沈郅眨着眼睛,这怎么办?

“去坐好,开饭!”沈木兮无奈。

阿落哪敢上坐,王爷搁这儿坐着,她一个奴才若是与王爷平起平坐,那不是犯上?犯上是要受罚的,弄不好得掉脑袋。

“我们要吃饭!”沈木兮说,“你起来,出去!”

春秀吃得多,所以沈木兮做了不少小笼包,五香糕也是多备了不少,一笼笼一碟碟的摆好,而且每人早起一碗温汤饮,配置得极好。

沈郅和春秀可没阿落这般拘谨,早早的坐定,沈木兮一端上来,二人就开始往嘴里送,最后还是春秀摁着阿落坐下,阿落才面色发白的拿起了筷子,手抖得不成样子。

薄云岫倒也没客气,他们怎么吃,他就怎么吃。少了一碗汤饮,直接端走了沈木兮眼前的那一碗。

那一瞬,所有人嘴里塞着糕点,拿着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这位看似表情严肃,实则为了遮掩自身厚颜无耻之行的离王殿下。

“娘,他把你的碗端走了?”沈郅说。

沈木兮点头,“放心,娘吐了口水在里面。”

对面,薄云岫端起碗,便将汤饮喝了个底朝天。

沈木兮,“……”

沈郅,“……”

春秀,“……”

阿落,“……”

沈木兮想着,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是个二皮脸?这般厚颜无耻,哪里还是什么威严与冷傲兼顾的离王殿下?

“娘,我能带一点五香糕给落日轩的毓青姐姐吗?”沈郅问。

沈木兮倒是听沈郅提过关毓青,当下点了头,“可以!”

沈郅速度也快,在春秀还没能一扫而光之前,快速端起了一碟五香糕,取了个盖碗罩着,端起就往外跑,生怕动作慢一拍,春秀会上来抢着吃完。

其实薄云岫吃得不多,比起眼前一叠笼屉的春秀,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吃完饭,春秀和阿落帮着收拾厨房,沈木兮便回房换身衣裳,准备去医馆。临走前,瞧着某人那暗戳戳的眼神死盯着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愤懑,“离王殿下白吃白喝的,如今还用这种眼神瞧着我,怎么,没吃饱?”

“甚好!”他说,“明天继续!”

继续?

沈木兮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侧妃那侧妃的,让她们去给你做,少来占我便宜。”

说完就走,头也不回。

黍离终于从廊柱后探出头来,“王爷,沈大夫好似生气了。”

“就算本王不吃,她儿子和春秀也得吃!”某人轻哼,语气里却带着清晰的笑意,可见对于这顿饭很满意,“南苑阁的事可都安排妥当?”

黍离应声,“待会就送沈公子进南苑阁,少傅大人那头,业已准备接收。”

“好!”

…………

换了身衣裳,沈木兮便带着阿落去医馆。

春秀得跟着沈郅去南苑阁,到时候再回医馆,她们三个女儿家,力气最大,最有安全感的便是春秀,沈郅是沈木兮的命根子,是以保护命根子这种事,自然要落在春秀身上。

“听说昨儿个夜里,主院里又闹腾了一场。”阿落跟着沈木兮走在长街上,“小公子倒是找到了,原来就在他自个的房间里,躲床底下睡着了,夜里觉得饿了,又自己爬了出来。倒是魏侧妃,又惊又吓的,夜里起了高热,连夜去请大夫。”

沈木兮就当笑话听着,这些事她不想掺合,但如果什么都不知道,难免又会着了人家的道。

横竖一句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知道归知道,要不要插手则另当别论。

正走着,身后忽然响起了急促的马蹄声,惊得沈木兮和阿落双双回头。只见那马跑得飞快,百姓慌乱逃窜,疯狂的马直冲沈木兮而来,马声嘶鸣,马蹄高高抬起……

“沈大夫?!”阿落下意识的推开了沈木兮。

第67章 滚出离王府

“阿落!”沈木兮被推得扑在了地上。

电闪火石间,马声嘶鸣,步棠飞身落下,一掌拍在马脖子上,紧接着纵身而起,抱着马脖子猛地一个过肩摔,直接将马撂倒在大街上。

速度之快,快如闪电。

沈木兮爬起,拽着被吓得身子发软的阿落起身,“阿落,伤着没有?”

“没、没有!”阿落呼吸微促,身子冷得厉害,“就是有点、有点吓着了!”

心窝砰砰乱跳,可不吓着了吗?

“步棠,谢谢!”沈木兮安抚了阿落,这才如释重负的松口气。

可步棠的眼神却狠戾得可怕,这匹马是从街尾跑出来的,当时速度很快,她就站在不远处,原是没注意,等到马蹄声起,她才看到有人快速跑进了巷子里。

若非担心沈木兮的安慰,她一定会去追那人。

“这马不太对头!”沈木兮方才意识到,她跟阿落原本快走到街边了,马忽然扭头就冲着她奔来,“口吐白沫,似乎是吃了什么。”

蓦地,步棠皱眉,“你这衣服上是怎么回事?”

“什么?”沈木兮不解,回头望着自己身后的衣摆,好像有点斑驳之色。

“这是什么?”阿落问。

沈木兮也不知道是什么,三人还未多说,便有巡城的官军快速赶到,听说这儿有疯马伤人,他们自然得管,二话不说就把马拖走了。

“先回医馆吧!”沈木兮也没想太多,这种事说是巧合,亦没什么问题。

步棠原是想开口的,后来想想也就算了,沈木兮安安心心的开着医馆,无谓让她为这种事忧心,若是真的有人捣鬼,还是自己去慢慢调查为好。

东都的医馆里哪有什么女大夫,沈木兮算是头一遭,何况这医馆还是离王府着人开设,是以老百姓皆格外好奇,说是来看病,多半也是想看看这位,离王府出来的女大夫生得何种模样?

医馆很是热闹,沈木兮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没有,一直到了午后时分,沈木兮才空闲下来,与阿落一道上了二楼休息。

步棠一直没敢走,怕再有什么突发事情。

“今儿多亏有了你,不然我跟阿落可都要倒霉了!”沈木兮笑着坐定。

“你身上的那块东西到底是什么?”步棠问。

沈木兮若无其事的笑着,“没什么,大概是没洗干净,你莫在意。”

见她这么说,步棠便点了头,权当她所言是真,“以后出门要小心,东都看似繁庶,实则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脏东西,这儿不是湖里村,人心没那么简单,不是你不害人,别人就不会害你!”

沈木兮面色微恙,“你说,湖里村?”

许是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步棠忙解释,“哦,是陆归舟说的!”

其实步棠不解释反而没那么惹人多心,这一解释,倒是多了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好在沈木兮并不计较这些,这世上能真心拿命换你的原就不多,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她救你总是真的。总好过那些表面上处处为你着想,实则是利用你,甚至于背地里想杀了你的人。

“对了步棠,你和陆大哥是怎么认识的?看上去好似很熟悉。”沈木兮坐定,因着没什么时间做饭,阿落去隔壁的饭馆里点了饭,稍瞬做好了,会让饭馆的伙计送来。步棠犹豫了一下,“我不过是个行走江湖之人,陆归舟的生意做得那么大,所以偶然间结识,觉得此人颇为侠义,颇有仁心,就成了至交好友。当时他托我去救人,我想也没想便答应了,谁知你竟是个大夫。我步棠此生最敬重的,便是你们这些救死扶伤之人。”

理由一大堆,倒也说得过去。

沈木兮点了头,这话题算是就此揭过,与其逼得人说谎,还不如彼此留下最初的好印象。

步棠忽然觉得,当年那个火海里将死的女子,变得让人有些期待,时隔七年,愈发聪慧过人。

医馆渐渐步入正轨。

但是沈郅的日子却没那么好过,南苑阁里都是官家子弟,且是一品官宦之后。

其中,当属薄钰的身份最为尊贵。

薄家唯一的后嗣,离王府唯一的小公子。

不管是皇室,还是离王府,简直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这些孩子耳濡目染,不是逢迎就是跟着为非作歹,以薄钰为尊。偶有一两个秉性正直的,虽不与为伍,但也不敢置喙,只是一味的隐忍。

少傅李长玄才高八斗,却也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哪里治得了这帮小子,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闹出什么大事,便也随着他们去了!

否则追究起来,人家父亲威风一抖,跟你说那么句:他还是个孩子,你身为少傅还跟孩子计较?李长玄便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干脆,不管。

薄钰前日挨了母亲一巴掌,最后还是没能为娘争取到父亲的半点疼爱,这口气还憋着没出,谁知今儿一早进了南苑阁,见着学子们议论纷纷,才晓得出了何事。

黍离是用离王专用车辇,送了沈郅和春秀来南苑阁的,并且亲自与李长玄交代,一定要好好照顾沈郅,虽没提及沈郅的身份,但能坐上离王专用车辇,可见身份非同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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