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赤练军
“父亲。”那道暗红色身影上来时,她连忙迎了过去。
容莉也识趣的退下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父女俩,站到了门外去守着。
慕容盛佝偻着身体给她行了一礼,“老臣参见容妃……”
她慌忙拦住他,“父亲,你我父女之间,无需做这些礼数。”
“不碍事。”慕容盛笑了笑,看着她的眼神总是关切的,父女间的寒暄道,“在宫中过得可好?”
她点了点头,“一切都好。”临了问道,“家中一切可好,母亲的病可有好些了?颂安他呢?仕途可还顺利?”
“一切都好,一切都好。只是……”后面的话他有些沉默,不太想让她知道,便转移了话题,“陛下对你可还好?”
“只是什么啊爹?”慕容莲并没有那么好糊弄,见她爹支支吾吾的模样,还转移了话题,就意识到不对劲了,连忙问,“颂安怎么了?”
慕容颂安,是小她六岁的弟弟,她未出嫁时,这个弟弟就已经是混世大魔王了。
如今也有二十出头了,想来也该成长出男子气概的模样了,可她爹的沉默却让她心里不安。
“没什么。”慕容盛偏过头,似乎不太想回答这个问题。
却被她强行拉住了,表情有些严肃,“爹,你快告诉我,颂安到底怎么了?”一股不安的情绪油然而生。
“唉。”慕容盛长叹一口气,目光有些痛惜,“你弟弟他,失踪了。”
这个消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惊的她倒退几步,扶住了身后的桌子才停了下来,瞳孔里满是震惊,“怎么会失踪呢?颂安失踪之前有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别问了莲儿。”慕容盛的眼里闪过一丝决绝,“颂安以后,便不再是我慕容家的子女了,他是死是活与我们也再没有任何关系了。”
“爹。”慕容莲的语气骤然加重,颂安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对他的了解也比父母的要多,知道他的性子,断然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去,这中间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会让他离开家,“您这话未免太刻薄了些,颂安是个好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就失踪了呢。”
“莲儿,这事我们不能掺和进去你知道吗?”他的心里又何尝不痛呢,慕容颂安也是他呵护长大的孩子,心里的难过也不必她少。
慕容莲听出了他话里隐含的意思,皱着眉,“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盛谨慎的观察着四周,担心隔墙有耳,在她不解的目光里走到了桌前,倒了杯水,用食指沾了些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
肃王。
慕容莲心里咯噔一下,顿感不妙。
皇帝褚师毓登基时,先帝留下的子嗣也被他屠杀了干净,唯有这肃王褚师渊侥幸逃脱,
如果用残暴形容褚师毓,那肃王就是谦逊善良,两人的性格天差地别,据传言称,先帝还在时,就有意立肃王为储君,但最后还是放弃了。
自古以来立储皆是立嫡长子,这是从先祖那一代就传下来的。
最后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回去的慕容莲也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知道她的骄傲,陆依棠也没有多嘴问她,只是看了看一旁的香,已经燃了四分之三了。
狩猎也快结束了。
许是她心里想着这事,余光也瞟到了一个玄衣黑袍的身影从出口骑着马出来了,男人的脸上带着笑,眉眼间是藏不住的狂妄。
几乎是在那一刻,陆依棠用高台上迫不及待的朝着那道身影跑去。
褚师昱也瞧见了她,翻身下了马,身后的弓箭少了大半,彰显出他的成就。
以前他总是不屑与参加这些,如今却不一样了,他想把那些错过的时间一并补给她。
陆依棠欢欢喜喜跑下来时,无一人敢说她的不是,恭恭敬敬的行过礼后,便识趣的离开了。
“陛下。”因为刚刚跑着下来,她的小脸被风刮的有些红。
褚师昱看见她,柔了目光,“带你去讨彩头,好不好?”
也许是他的声音太过温柔了,让她忍不住的笑,“好。”
去往狩猎台的路上,遇到了一同出来的嫔妃们,她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或多或少的羡慕,又有些羡慕过后露出一丝惋惜来。
自古以来,帝王的宠爱也不过是昙花一现。
她们都明白的道路,怎么她就不明白呢。
很快,皇帝出来之后,里面其他狩猎的人也都跟着出来了,每个人的马上都系着两三只猎物,稍微多些的,马上系了五六只。
别问她是怎么数清楚的,没超过十只的她只看一眼就数出来了。
昭国重文轻武,会打猎的人自然少,有一点武功底子的打了五六只,也算多了,不过和褚师昱的几十只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不过也有可能是他们不敢抢了皇帝的风头,故意只打这么几只。
陆依棠一眼看过去,那些马匹上的猎物让她有些失望,直到那个红色发带身影的出现,让她的目光瞬间就亮了。
只见陆心悠骑着马出现,忽略掉白衣上的红色,真真像是位骑着白马出现的王子。
她打扮的英气十足,举手投足之间全然没有一丝女气,帅气的不像话。
看着她拖着数不清的猎物上前,陆依棠的小心脏就激动的砰砰跳,完全一副被她迷住的模样。
虚体说,原书的女主不是恋爱脑,也没有圣母心,她有着匡扶天下的宏图,也有一身的抱负。
她是世界上最举世无双的女子。
周围的人纷纷站开给她让出了一条道,皆是一脸惊诧的看着她,全然没想到她一介女子打的猎物竟然能和皇帝平分秋色。
不仅如此,她细数下来,发现女主的猎物比皇帝的要多,不由得侧头看他。
褚师昱也低头看她,她却已经移开了视线,一门心思都放在了场中央的陆心悠身上。
唯有陆泽眠一脸忧心的看着她。
公师初钰数过之后,向他宣告了结果。
将军之女陆心悠,35只。
场中一片哗然。
陆依棠也挑了挑眉,她早就知道了结果,所以没露出太震惊的表情。
皇帝32只,这点并不意外,毕竟前些年的冠军就一直是他,只是今年出了些意外。
结果一出,四周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人群里有窃窃私语的声音,所有人都目光都看向她,她丝毫不惧,大大方方的站直了给他们看。
有人不解,她一个女子为何要这样拼命呢,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答案。
胜负分出来后,就到了该履行奖励的时候了。
陆心悠几步走到他的面前跪下,神情正气卓然,“臣女陆心悠,参见皇上。”
“陆氏心悠,你想要什么?”他撑着头,有些难以捉摸的表情,底下的人都猜测他是不是生气了,可在他的脸上找不到丝毫生气的痕迹。
大概是习武之人,她少了一些女儿家的扭捏,对自己的需求直言不讳,抱拳行了一个军中礼,“臣女想参加赤练军的试炼。”
众人更加的震惊了,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疯子一样。
参加赤练军的试炼,亏她说的出口。
他们的讽刺陆心悠当然听见了,可她不在乎,也明白身为女儿身的自己根本进不去赤练军的招人标准,只好来求一个允诺。
她要的不多,只需要皇帝同意她进去就行。
昭国的招兵准则没有卡的很死,鼓励女子行军的也不少,唯有这赤练军不一样,里面的法则多得能把人吓死。
可她不怕,甚至还有些期待,却不知道她的这个决定震惊了多少人。
就连褚师昱听到,表情也有微微的凝固。
陆依棠不知道赤练军是什么,只能依稀感觉到一定很厉害。
不然为什么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那么奇怪呢。
看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艳变成了嘲讽。
“你确定?”褚师昱沉声反问。
陆心悠知道有机会,连忙说道,“臣女很确定,进入赤练军是臣女习武的终身所愿。”她的态度极其诚恳,看向褚师昱的眼里也带着祈求。
凡是心中有抱负之人,终身所愿皆是赤练军。
陆依棠偏头,不理解赤练军的含义。
虚体有气无力的解释,赤练军里面有她想要的东西。
她点头,表示明白了。
能让女主视为毕生追求,那一定是很重要的东西。
她想。
褚师昱摆了摆手,显得兴致缺缺,却也是没拒绝,“既然如此,朕便准了。”
他不是褚师毓这个废物,昭国能有这样是人才是人民之幸。
陆心悠脸上是控制不住的震惊,随即变成了喜悦,她极力控制在快要吼出来的狂喜,满是感激的跪谢,“臣女多谢陛下。”
“退下。”他的语气微冷,只在看向陆依棠的时候带着些许的热切。
她无所事事的坐着,见陆心悠的身影快要离开狩猎场后,默默的在心里数了三个数。
一……
二……
三字还没落下,一个紫衫大臣的身影就走了出来跪下,开口就是劝他三思,“陛下,万万不可啊,女子怎么能进军营呢?”
这话说的她想反驳,女子怎么不能进军营了?只许你们男的精忠报国,不许女子大展宏图吗?
褚师昱勾唇冷笑,毒舌尽显,“爱卿一把年纪是羡慕小辈敢上阵杀敌,而你只能躲在背后说人坏话吗?”
他见过无数的阴谋诡计,也听过无数句挑拨离间,而朝堂上最多事的,就是这些文官们,一个二个的仗着吃了些墨水,就敢做长辈来教训他?
真是可笑。
“老臣……”开口的大臣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有些害怕,额头、后背一片冷汗,他慌忙去擦,声音微乎其微,“老臣不敢。”
“滚。”他的语气似乎有些不耐烦,那人道了声是后连忙站起来滚了,生怕慢一秒他手里的酒杯就砸下来了。
而后他看向陆依棠的位置,却发现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只剩下一个坐垫。
刚刚还在席间的陆依棠见她走了,也连忙跟了上去,跟着她走到了一棵巨大的树下,见到了陆心悠的另外一面。
她似乎是在跟大树庆祝刚刚席间发生的一切,拍着树干笑得一脸灿烂,生动的表情让她多了几分这个年纪该有的天真。
陆依棠仔细的看着,却在侧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手边的树枝,发出了一声细微的声音,刚才还在笑得人立马肃立了神情,右手凝气直接打了过来。
劲风从她耳边擦过,吓得她绷直了身体,任由面前遮挡的树叶被打掉,露出了她受惊的模样来。
月光皎洁,她的脸被清清楚楚的映照了出来。
在看清楚她的脸后,陆心悠出掌的动作一顿,随即慌忙单膝跪下,“臣女参见梅姬娘娘,让娘娘受惊了,臣女该死。”
陆心悠的声音渐渐找回了她丢失的三魂七魄,身体逐渐有了反应,看她跪着,弯腰去扶她,抱大腿的想法油然而生,“我不怪你,你快起来吧。”
“臣女有罪,还请娘娘责罚。”陆心悠的性子轴,认死理。
陆依棠去拽她当然拽不动,却也没有放弃,甚至还露出了和善的笑,“我不罚你,你没有伤到我。”
她低头,神情露出一丝后悔来,撇过头对刚才的行为感到一阵后怕,万一,万一那一掌没有打飞她身边的树枝,而是打中了她呢?
后果她不敢再想。
梅姬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几个月前她刚进宫时遭到了户部侍郎的弹劾,皇帝为博美人欢喜,直接罢免了他的官职,把他贬谪青州。
如果让他知道了她差点杀了他宠爱的妃子,那她进入赤练军还会有可能吗?
陆心悠不敢再深想,只得请罪。
见拽不起来她,陆依棠索性也蹲下和她平视,笑了笑,会有些无奈,“你别说你有罪这些话,我没有受伤,在惩罚你的前提下是我受了伤之后。”她摊开手给她看,“可是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怕她不信,还把头发丝往她面前凑。
“你看你看,你连我的头发丝都没有伤到呢。”
“可是……”见她略有迟疑的神态,陆依棠连忙说,“别可是了,你没有伤到我,这件事就这样忘了好吗?”
陆心悠沉默着,过了很久后,直到她感觉自己的腿蹲的都好像没有了知觉以后,才听见她带着愧疚的话,“多谢梅姬娘娘不怪罪之恩。”
陆依棠猜测,下面一句话应该是,臣女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才能……
呸呸呸——
她连忙打嘴巴,这是什么奇怪脑回路。
女主可是男主的,才不是她的呢。
陆心悠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怎么突然就开始拍嘴了。
这是?嘴巴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