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二章 为人母
陶氏很虚弱，要不是陈枉然的听力好，估计都发现不了。
小石头现在这个样子，董晴又不在，也只能陈枉然过去照看陶氏了。
给陶氏喂了些水后，她才能沙哑的说话，“你是？”随后开始转动着眼珠，试图寻找着自己的儿女。
“娘，我在这呢，这位公子姓陈……”小石头还记得陈枉然之前说的话，一定要养好身体，所以便按耐下激动的心情，坐在椅子上给陶氏讲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包括他去石安镇城门口卖柴，怎么遇到董家人，董家人对他的帮助，以及刚刚发生的事情。
陈枉然见陶氏听了小石头的话后已经满脸泪水，因此尽量将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些才说道：“陶夫人不必心急，小石头已经得到了医治。”说到这，想了想那个“万能药”的神奇效果，才继续说道：“想来过个十几天就能完全康复了，你的身体也会慢慢好转的。”
陈枉然本以为陶氏听了他说的话，会为此高兴，没想到听后反倒是眼中变得毫无生机，于是心下有些生气，好像是触动了某些回忆一般，看着陶氏冷冷的说道：“你看看你，为人母，却让你幼小的儿子替你承担一切，不仅要照顾疯了的姐姐，还要照顾你这个一点都不想活下去的娘！你光想着为你死去的丈夫伤心难过，想着生活对你们多么的不公，可你就是没有想过你的一双儿女！你一病不起倒是轻松了，什么都不用面对，可有没有想过他们怎么办？你看看你一双儿女现在成什么样了？！你根本就不配当一个母亲！”
原本双眼无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陶氏有了反应，泪水比之前更甚，久未说话的她终于开口了，“不错，我不配为人母，与其这样拖累着儿女，还不如死了的好。”
陈枉然听后真的是怒其不争，冷哼道：“哼！你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了，可你的孩子还需要继续生活，他们靠什么生活，别人都可以靠父母，可小石头这么小就要靠自己，你不觉得你有些残忍吗？”
“可我又能怎么办呢？就我这病怏怏的样子，不拖累他已是不错了。”陶氏有气无力的说道。
“娘，您说什么呢？！我不要您死！不要！大哥哥你别说了，这都是我心甘情愿的，等我好了，我会赚更多的钱，一定能照顾好娘亲和姐姐的！”刚刚董晴给小石头接骨，他都没哭，可现在他却哭得像一个真正的七岁孩童。
陈枉然并没有理会满脸鼻涕泪水的小石头，而是继续看着陶氏说道：“你看看你可怜的儿子，你就不想为他做些什么吗？都说了你的身体会慢慢好转，可你自己却一点想要求生的欲望都没有，只想着逃避！全天下的寡妇那么多，凄惨的人也很多，要是各个都像你这样的，这大齐国也就没有穷人了，因为都死光了！”
陈枉然说的毫不客气，说完便大步走出了房门，给陶氏留出思考的空间。
他把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能不能振作起来全要看陶氏自己了，要是一个人一点求生的信念都没有，就算是“万能药”能够把她治好，她也总会再倒下去的，所以归根究底还是要看她自己。
陈枉然刚走出来，就看到了躲在门外偷听的董晴。
董晴见陈枉然出来，连忙拉他去旁边的厨房，等走远了才小声说道：“你刚刚说的也太直白了些，那陶氏万一承受不了真去寻死可怎么办？”
“那样小石头也能卸去不少负担。”
“可要是那样，小石头会恨死你的。”
“那就恨我好了，我无所谓。”
董晴看着一脸无所谓的陈枉然，真的是拿他没办法，刚刚他说的那些都是好话，自己能听出来，就是方法激进了些，只希望陶氏能想明白吧。
刚刚叹了口气，抬头就见陈枉然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陈枉然答非所问，“你平日都不烧火的么？”
“不啊，以前都是娘和小航烧火，后来是二叔和小石头，轮不上我。”董晴说到这，好似明白了些什么，看了眼满是黑灰的手，掏出一张干净的帕子擦了擦脸，果然，帕子黑了。
这个时代没有镜子还真是不方便，所以董晴只能对着水缸，用帕子擦着满是黑灰的脸。
“别擦了，擦不擦都是一样丑。”陈枉然见董晴如此注重容貌，想到了刚刚小石头说的那些话，心下发酸，说出的话便没什么好气。
董晴对现在这张脸还是挺满意的，不说倾国倾城吧，但也算得上是甜美可人了，起码算得上是中上水平了，绝对和丑沾不上边。
要是其他人说她丑，她也许不会理会，可这话是从陈枉然的嘴里说出来的，董晴的心中还是挺不舒服的，冷哼一声说道：“是啊，我自然不能和你见过的那些美女相比，不过我这样的丑模样也是有人喜欢有人夸的。”
其实董晴话中说的是董家人，起码在董家人的眼里，她是十分漂亮的，可陈枉然却把董晴话中的“他们”自动理解成了小石头刚刚提到的那三名男子。
“哼！丑人多作怪罢了！”
“不与傻瓜论长短！”董晴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话刚说完，闻到一阵烧焦的味道，“完了，我的饼！”
……
最后，董晴在没有人帮着生火的情况下，做出的午饭只有一锅小米粥，和四张糊了一半的饼子。
董晴和陈枉然端着午饭进去的时候，陶氏已经坐了起来，小石头也坐在她的身边，陶氏正在怜爱的抚摸着小石头的头，而小石头也是一脸的享受，很显然，应该是很久都没有感受过来自母亲的这般疼爱了。
再观陶氏的神色，不似之前的面如死灰，好似有了一丝的生机。
董晴和陈枉然自然看出，她这是想开了。
“小石头，陶婶子，开饭了。”董晴笑着招呼着。
可能是陶家大部分的家具都拿去变卖了，家中竟然没有一张桌子，于是倒了的衣柜变成了临时的饭桌，别说，还挺宽敞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