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五章：宫宴（九）
白芸看着静妃，嘴角带着微微的笑，“何事？还请娘娘直言。”
“庶妃之位苏姑娘瞧不上的话，那正妃之位呢？”静妃也的确不打马虎眼，说的直接，“本宫许你个篱王府正妃之位如何？”
“其实不管庶妃还是正妃对我而言只是个虚名，我并不在意这些，或许娘娘会觉得我天真，但我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和感情，若是有，即便没有名分也会相敬相爱，反之是何位置都不重要。”
白芸说着看向静妃，“但我比较好奇，明明之前娘娘还觉得我做庶妃都算是恩赐，此时为何又突然许诺我正妃之位。”
静妃看着白芸，倒是想到年轻时的自己，当时的自己就是这般天真，其实年少时她也曾有真心爱慕的少年人。可那年选秀，以周家在当地的位份，必然是要送出一位的。
与其说自己主动，不如说自己早就清楚，父母会送自己，倒不如大方一些，主动站出来，这样也能换的爹娘几分愧疚，和妹妹的几分感激。
她与妹妹是双生女，但长相却是大不相同，其实都是当地出名的美人，只是一个生的温婉，一个生的艳丽。老人都说女子生的太过艳丽是不吉利的，尤其是周家又是书香门第，总觉得生的这般勾人，败坏了家风。
虽然爹娘没有过于明显的偏爱，但自己性子安静，妹妹性子活泼，自己能感觉到他们更喜爱妹妹。
那时自己与表哥已是两情相悦，说好了他要去参加科举考试，待取得功名之时，便是登门求亲之日。
只可惜选秀之事来的匆忙，妹妹因此一直哭闹，不愿进宫，自己其实也想闹的，可她终究是不会，也晓得父母心疼妹妹，但也不忍冲自己开这个口，可眼看着日期越来越近了，早晚有一的，她便主动站了出来。
她晓得自己样貌太过出挑了些，并非皇家会喜爱的，而周家虽是大户，可毕竟是书香门第，比较清贫，没有太多的银两打点，这家庭在京城之中，也排不上名号，所以自己大几率是被收进宫做个宫女的。
宫女二十五岁便能自行出宫婚配，表哥便在京城之中赶考，她晓得二十五岁许是大了些，可她也想问问，到那时他还愿娶她嘛。
只可惜，她进宫的第三年，便被醉酒的皇上临幸了，失了清白被赐了位份，随后还发现怀上了孩子，她再也没有出宫的机会了，也是在那一年，表哥还是落榜了，他还不知自己在宫中的事情，托人捎了话给自己。
说是回老家了，准备做些生意，攒些银两买出屋子，等她出宫他们便成亲，自己自知他们没有未来了，让人给他回了话，让他好好生活，早日娶妻生子，将当年他送自己的玉佩，一并退了回去。
妹妹来京城的那几年，自己问过表哥的消息，说是已经娶妻，孩子也会走了。夫人是他回乡那年认识的，他许是连日赶路，也可能是因为科举考试失利……或者是因为自己退回了玉佩，返乡的路上就生了场大病。
那姑娘与他遇见时，在卖身葬父，也是个可怜人，家中亲友因为战争和瘟疫都去世了，如今父亲去世，已经没有银两下葬，只能跪在路边，求人帮助。表哥将玉佩卖了，银两给了那姑娘，便准备走了。
姑娘将父亲下葬，立刻问着人赶着追表哥，正好遇上表哥生病昏在了客栈，那玉佩典当的银两，她葬完父亲还剩了一些，替表哥请了郎中，不解衣带的在旁照顾了三日，后来也就跟着表哥回了老家。
表哥那时从周家也知道了自己已经被封了位份的事情，终究是死心了，添置了一些东西，与那姑娘成了亲。
听妹妹说那姑娘温婉贤惠，将家中里里外外打理的非常好，表哥手中富足了，做了点小生意，姑娘也不怕苦不怕累的帮衬着，两人日子过得很好，那时已经换了间大宅子，孩子也格外的活泼可爱。
一切都很好，除了自己……静妃其实对于自己这个妹妹心情是很复杂的，她晓得妹妹很依赖自己这个姐姐，因为当年自己主动进宫之事也是十分感激，所以才会尽心尽力照顾篱儿那么多年。
可怨吗？也是怨的，明明是双生女，众人皆说她嫁的不如自己，那商家生意做得再好，也是个偏僻地方的商户。可自己却知道，她的夫君有多爱她疼她敬她，就连篱儿，也能视如己出带在身边照顾。
而且她也听说过商家老太太通情达理，待儿媳也是格外和善，家中氛围极好。这样的生活，不就是自己年少时最希望得到的嘛，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可如今的她这小小的愿望，已经成为了奢望，再也不会有机会得到了，那她总要拥有些什么吧，既然没有真心实意的爱那便要至高的地位，这也是好的不是嘛。
可她看着白芸，却无法说她天真，因为若是否认了白芸，不就等同于否认了曾经的自己嘛，而且若是用自己如今的地位换一个真心的只爱自己的夫君，她似乎也是愿意的。
但她晓得没有机会的，永远没有这个交换的可能了，“你该清楚我许诺的缘故。”
白芸其实不大清楚，静妃为什么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了半天，眼神还那么哀伤，可说是看自己，但眼神又空洞了些，总觉得也不大像是看自己，而是……在通过自己在看什么一般。
不过此事也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她只是微微笑了笑，“看来不用等到七月十五，娘娘已经能够相信我的能力了。可既然如此，娘娘为何又要害我呢？”
静妃看着白芸，表情倒是没什么变化，看着一副不明白白芸在说什么的架势，“此话怎讲？”
“皇后此时要在周家和杜家中选一位嫡女赐婚给王爷，娘娘却在此时邀我参加宫宴。是何意思，也不是很难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