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火匣子(七)
李阳越想越觉得是这样,李二爷问他们有没有碰什么东西,他敢保证自己是没碰的,但是振哥,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
当时他们三个人一起的,振哥和平哥先爬了上去,他是最后一个上去的,爬上去就看到他们两个站在那儿不说话,那么短的时间,他们做不了什么。
但是后来他们说完话打算走的时候,振哥一个人落在后面,做了什么他就不知道了。
脚那头,李振一动不动,呼吸平稳绵长。
李阳心道振哥睡得这么快,看来是真的累了,等明天早上再问他也是一样的。
他躺下去紧了紧被子,闭上眼睛酝酿睡意。
被子里,李振手里摩挲着一枚麻钱,直到鸡叫声响起都没合上眼。
“咯咯咯——”
屋后的鸡早早的开始打鸣,吵得人耳朵疼。
李阳感觉自己才睡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被吵醒,哑着声音抱怨:“臭公鸡,这么早就开始叫,早晚要把你宰了吃肉。”
他伸手摸过手机看了看,才凌晨三点,顿时忍不住吐槽:“这鸡是有毛病吧!才三点就叫个不停,叫叫叫,叫魂呢!”
李振猛地睁眼,侧着耳朵仔细听窗外的声音。
五更鸡鸣,其实也算正常。
“汪、汪汪!”
鸡鸣未停,狗吠又起。
床头窸窸窣窣的,紧接着闪过一阵刺眼的灯光。
“你干什么?”李振撑起身看过去。
“我找开关呢,开灯看看。”李阳说道。
李振突然提高了声音,急切地呵道:“不准,躺下,把你手机也关了!”
李阳动作一顿,问道:“为什么啊?”
“没有为什么。”李振攥紧拳头,半撑在床上,喉珠上下滚动着。
李阳不情不愿地关了手机,躺回了被子里,拉起被子捂住了头,瓮声瓮气地:“吵死了!”
李振汗涔涔地躺下,心跳一声声跟擂鼓似的,他紧闭着眼睛,眼前却出现了刚刚那惊悚的一幕。
手机闪光灯晃过墙头,半人高的小鬼双手扶在床头挂着蚊帐的木架上轻荡着。
小鬼黝黑的长发垂在李阳上方,那两只黝黑的眼珠木然地盯着他的手机,灯光从下往上照去,青灰色的下巴尖得吓人。
以前听老人说,遇到鬼要装作看不见,如果让鬼发现你看得见它,它就会缠上你。
李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赶快天明,只要天一亮,鬼就不敢出来,希望今晚能平安渡过,别再出什么事了。
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睡在床那头的李阳突然喊道:“振哥,你踢我干嘛?”
李振正想说谁踢你了,话到嘴边急忙刹住,咬牙回道:“可能是不小心碰到你了,天快亮了,别说话,睡觉吧。”
话音刚落,脚底的被子被掀开,吹进来了一股凉风,一只冰凉的手摸上了他的脚背。
那一瞬间,李振觉得自己的心跳都快停止了,浑身血液凝固,身体骤然降温,冷到了骨子里。
“振哥,你的脚怎么在这啊,我摸了半天。”那头李阳又说话了。
李振心里一哽,暗骂臭小子吓他一跳,他一脚把那只手蹬开:“你摸我脚干嘛!”
“谁让你踢我了,我就摸,”李阳嚷嚷了几句,把手收回被子暖着,“振哥,你脚好凉啊,你怎么不盖被子?”
“你的手才……”
李振一口气还没下去,另一口气又提了上来,不上不下的,身体肌肉绷得酸疼。
他的脚放在被窝里暖暖和和的,而伸进来的那只手,冷得像冰块,小小的,根本不像李阳的手。
而李阳摸到的脚,也不可能是他的脚。
是那只小鬼!
它刚刚就跪趴在床上,膝盖和小腿放在李阳的胳膊旁,伸手到另一边拽他的脚!
床那头,李阳似乎也明白过来刚刚摸到的了什么,一声都不吭了,蒙在被子里瑟瑟发抖。
李振默数着绵羊,等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这一夜,太过漫长且煎熬了。
又过了许久,鸡开始叫第二轮,屋子里渐渐亮了起来。
李振将被子松开了一个缝,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天虽然亮了点,但外面灰麻灰麻的,太阳还没升起来,他不敢彻底露出头。
亮起来的天光稍微给李振带来了一点儿安全感,他熬了一整夜,早就撑不住了,此刻一放松,就死死地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李振听到了窗外嘈杂的鸟叫声,缓缓拉下了被子。
奇怪,他明明觉得自己睡了很久,为什么再睁眼天还是这么暗。
李振扫视四周,干干净净,昨晚的东西没有出现。
他起身,去李阳那头开了灯,把他叫醒。
“李阳,李阳快醒醒,我们今天就走,回城,你的手得去看看医生。”
李阳困顿地睁开眼,有气无力地:“振哥,几点了啊?”
李振看了看手表:“早上六点,现在走,回城里说不定还能赶上午饭。”
李阳坐起来穿鞋:“那咱们快点儿,这里晚上太可怕了!”
两人匆忙地穿上衣服收拾好行李,背着包走出卧房。
“爷爷奶奶,你们也起这么早?”一出门,李振就看到他爷爷奶奶站在正屋当中,像在特意等他们似的。
“二爷爷,二奶奶。”李阳礼貌地喊了两声。
李振走过去,愧疚地说:“爷爷奶奶,我打算今天就回城,明天就是中秋假期最后一天了,我想回去准备准备,早点回公司上班。”
他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李二奶奶:“奶奶,这是孙儿的一点心意,您拿着吧,我不常回来,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李二奶奶看着他,不说话,也不接信封。
李振以为老人家不愿意收,拉过她的手塞进了手里,才刚放开,李二奶奶的手就重重地垂了下去,信封落到地上,一沓红色的钱露了出来。
“奶奶?”李振愕然地看着她。
“振哥,振哥!”李阳站在后面紧张地喊。
李振回头,李阳不停地向他比手势,叫他回去。
“怎么了?”李振不明所以。
李阳比着口型:有问题,快过来!
李振还在努力辨认,后颈上突然覆上一只冰凉的大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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