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一线生机

冬日的清晨，寒风猎猎。

这个时间，冬木市中已经开始出现了生气，人们从自己的家中走出，准备开始自己新的一天。

而在卫宫宅中，兵戈相接的金鸣之声随风夹杂在这风声之中，使空气之中带有了一丝常人难以察觉的压迫感。

“哈……哈……”

单膝跪在地上，手握双刃的卫宫士郎止不住地喘息着，身上从衬衫早已满是汗水。

不远处，科赖恩将漆黑的大剑倒插在地上，右手反握在剑柄上，云淡风轻的姿势却散发着十足的压力。

血色的双眸凝视着对方，科赖恩也没有出声催促，因为对方根本就不是那种需要别人在后面赶他的家伙。

果然，卫宫士郎的呼吸开始变的有规律，即使姿态十分狼狈，但眼中的神光却前所未有地明亮。

只见卫宫士郎右脚后撤，重心前倾，做出了一个赛跑运动员的起跑姿势。

少量的土灰向后飞扬，而卫宫士郎则一个贴地疾行，飞速地逼近科赖恩，白色的短刃护在身前，黑色的短刃则划出数道刀光，斩向了科赖恩。

刀光一闪，那数道斩击全部落在了插在地面上的漆黑大剑上，就好像是那几道刀光自己找上了那把大剑一样。

但其实不然，如果仔细看去的话，就会发现，虽然那柄大剑从始至终都是插在地面上的样子，但在卫宫士郎攻来的同时，那大剑有过细微的倾斜，地面上也有飞起来的尘土，说明那把剑并不是毫无动静。

抵挡住卫宫士郎的一轮进攻之后，科赖恩松开了握剑的右手，一把按在了剑镡上，身体腾空，右脚化作鞭影抽向卫宫士郎的头部。

科赖恩的反击之快，即便是双眼也无法捕捉其痕迹，若是昨天的卫宫士郎，恐怕会直接被这一击打成半死。

然而，眼看那记鞭腿即将扫中卫宫士郎的时候，他的本能竟迫使其身体做出反应，一个矮身，险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只见那道鞭影划破了空气，在卫宫士郎的脸前不过数公分的距离，风刮在他的脸上犹如刀割一般，再度令其激起一身冷汗。

虽然这一个早上，比这更加惊险的都发生过不知道多少次了，但卫宫士郎依旧无法适应这份危险。

借助后倾的惯性，卫宫士郎向后一个空翻，与科赖恩拉开了距离。

这段时间，说起来很长，但对于普通人来说不过几个眨眼的时间而已。

就是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科赖恩就连剑都没有拿起，而卫宫士郎却只感觉在鬼门关走了几遭。

“好了，中场休息。”

伴随着科赖恩的一句话语，空气中弥漫着的粘稠感与血腥味便在一瞬之内悉数消弭，而卫宫士郎只感觉全身一轻，差点直接晕倒在地。

“进步可观，卫宫士郎。”手中的骑士大剑凭空消失，科赖恩踱步走向了卫宫士郎，同时评价道：“比起一开始连站起来都做不到的样子，现在的你已经可以在我手中走几个来回了。”

一想起一开始训练的时候，卫宫士郎就不自觉地抖了抖。

科赖恩的训练可以说是真的可怕，他没有先教卫宫士郎战斗技巧，而是直接将杀势压在卫宫士郎的身上。

当然了，科赖恩不可能全力施展他自己的杀势，那犹如尸山血海一般浩瀚的杀势，完全可以在一瞬间将一个心志坚定的普通人的精神彻底碾碎，哪怕是那个身为未来的卫宫士郎的Archer（弓兵），也绝不可能轻易承受这样的恐怖杀势，更别说现在的这个还未经历过战场洗礼的卫宫士郎了。

所以，科赖恩是有收过力了的，完美地将自己的杀势控制在一个合适的度内，当卫宫士郎能够逐渐习惯之后，他会再将其提升。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因为这是铭刻在生物本能里的，不可能有人能够真正平淡地面对死亡。

人体内能挖掘的潜能是难以想象的，而当生物面对死亡的时候，为了能够有效地避免死亡，生物的本能会自主地将那部分潜能与力量爆发出来。

在科赖恩的杀势之下，卫宫士郎得以看清死亡，然后，他体内隐藏的力量就会不由自主地被激发出来，让他有更多的能力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先休息，不用说话，先听我说说。”

站在已经筋疲力尽的卫宫士郎身旁，科赖恩的一双血眸微微眯起，上下打量着对方，然后在卫宫士郎的注视下说道。

“我在灵魂方面比较精通，虽然现在是berserker（狂战士）职介，但依旧可以看到，你的体内，应该有着那个Archer的灵魂痕迹，有点类似于使用了降灵术的样子。”

话语稍微一顿，科赖恩继续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这一部分痕迹不至于会伤害到你，相反，它反倒能帮助你更好地掌握那些战斗技巧。”

“你应该有时不时地看见你未来的一些经历吧？那就是夹杂在这部分灵魂中的记忆片段。”

听到这里，卫宫士郎似乎想起了什么，点了点头。

他曾经做过好几个相似的梦，梦里的他，站在插满了锈剑与断刃的山丘上，头顶上，是厚重的土黄色云海，以及比火焰与血液还要赤红的残阳。

在那个梦里，无论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铁锈味的集合，还是顺着呼吸灌入肺部的沙尘，一切都是那般的真实……

真实地让人撕心裂肺……

“这个现象其实很正常，”现实之中，科赖恩依旧在解说着，“毕竟，你们俩从根本上来讲是同一人，可以说，你的肉体与他的相适性无限逼近百分之百，当你们靠近，以及相互接触的时候，他的记忆就会顺着灵魂一起融入你的体内。”

“借助这份记忆，你可以更快地补足你与他之间战斗经验的不足，更快地掌握战斗以及投影的技巧。”

“也正是因为这份记忆的存在……”科赖恩居高临下地看着卫宫士郎的眼睛，缓缓说道。

“你与他之间的战斗，才会存在着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