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抽丝剥茧
“温某如今只是个混吃等死的小人物，承蒙大人照顾赏碗饭吃，社稷兴亡太过庞大，我受不起，自然也关心不起。倒是难得见大人一面，还请大人早些准了温某退隐还乡的文书，日后也就不劳烦大人费心啦……”
“你休要搪塞本官，虞某不信神捕温如风会变了初心，否则你就不会随贾捕头连夜至此，而且那件事你能放得下吗？”虞啸卿又说道。
温如风这次沉默了，似乎虞啸卿之言击中了他的要害。
“正因为那件事，你才托故辞了捕头之职，表面上看破名利，沉迷酒色，实际上你在暗中调查，一刻也未停息，只可惜时至今日，还是毫无头绪……本官说的对不对……”
温如风双眼看向虞啸卿问道：“你全知道……”
虞啸卿苦笑一下答道：“非也，只不过感同身受而已……”
温如风还要追问，却见虞啸卿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对贾德义和小林子说了句：“你们都出去，本官要与温捕快单独说几句话……”
大人发话了，那二人自然不敢多问，领了命，乖乖退了出去。
“你方才的话到底是何意思？”没了旁人，温如风马上迫不及待的追问道。
“实不相瞒，事实上虞某也在暗中调查那件事，也因此对你，虞某也尽可能的默许包容……”
“你……你这么做图什么，为什么要暗中助我？”
“嗯……虞某助你自然有我的缘由，只不过此处并非讲话之所，虞某答应你日后一定会将一切告知，而且……”
“好了，姑且我就信你这次，还是先说眼下的案子，你将他们都叫回来吧……”温如风竟没让虞啸卿把话说完，而且同意了虞啸卿协助查案的请求……
……
“尸体表面皮肤被发现时已大部呈焦炭状，但尸体的姿态却是僵直模样，这便是第一个疑点，至少说明大火并非死者死亡的直接原因……”温如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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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声音飘荡在空旷且略显诡异的大雄宝殿上空。
大殿的地面上数张木床横向排列，其中一张木床之上仰面停放着一具上半身烧焦了的僵直的尸体，死者因为火焚早已面目全非，只剩下狰狞可怖的模样，而高高而坐的佛祖双目微睁恰恰俯视着一切，他似笑非笑似乎是在嘲笑这世间的庸人自扰，他又似怒非怒仿佛是在嗔怒那些游走于人间的魑魅魍魉……
“嗯……此疑点在火场时，贾捕头也发现了，后经衙门仵作验尸发现死者仅在口鼻处有少量烟灰，而至气管和肺部却不仅没有烟灰，而且存在大量积液，因此确定了此人的确是死于溺水……”虞啸卿接过温如风的话说道。
温如风听到这儿，瞥了一眼虞啸卿身后的贾德义说道：“那是自然，贾头儿毕竟入行多年，起码按图索骥的本事还是有的，唯独差了一点心思……”说着，温如风还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你……”因为忌惮于虞啸卿，贾德义只能以怒目回击温如风。
“好吧，我再说说第二个疑点，大人方才说了，死者真正死因是溺水，但是这只是其一，据温某所知但凡溺水而亡者，大致可分两类，一称为干溺，此类人往往在溺水前已失去意识，故而没有挣扎，进而在气管至肺部形成空腔，最终导致窒息。二则与之恰恰相反，是之为湿溺……”
“也就是说此人在此前很可能与人发生过争执甚至打斗……”虞啸卿直接说道。
“这不就和情杀合上了吗……”一旁贾德义也小声嘀咕了一句。
“哼……”温如风却冷笑了一下，直接走到尸体边，然后伸手抬起了尸体的右臂，用力掰开了握成拳状的右手。
“大人可以来看看……”
虞啸卿听闻，直接从贾德义手中拿过灯烛，也径直走到尸体旁，低下头仔细看去。
“笔茧吗……”尽管尸体上半身大部分皮肤已经被烧焦，但或许是因为死者在临死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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挣扎过的原因，他的右拳紧紧的握着，这也使得死者的右手手掌皮肤完好无缺……
“嗯……大人可以再看的仔细些……”温如风也将手中的火烛靠了过去。
而虞啸卿却很听话，丝毫不顾尸体散发出的那种令人作呕的气味，贴的更近的查看起来，也很快便有了新的发现。
“虎口处也有老茧，右手……笔茧……莫非此人半耕半读？”虞啸卿抬起头看向温如风问道。
温如风却又摇了摇头，进而直起身子，将光亮移向尸体下身。
“大人请再看看这里……”
温如风指了指尸体两股之间，示意虞啸卿自己去看。
虞啸卿立刻上前，又一次俯身检查，这一回他马上发现了端倪。
“此人两股内侧肤色发暗，而且也有硬茧，说明此人精通骑术……”
“嗯，大人好眼力……这便是温某所说的第二处疑点……”温如风难得的夸赞了一句。
虞啸卿“嘶”的一声，双眉紧锁起来。他在思考着答案……
笔茧、骑术……还有右手虎口的老茧，以及死前的搏斗，直至死后移尸……最后用一场大火掩盖真相……这一切已经完全超越了所谓情杀的范畴，似乎就像温如风说的，那样未免太过于兴师动众了吧……
“你这个人……云里雾里，究竟要说明什么……”这时，贾德义完全听懵了，于是他迫不及待地问道。
温如风吐出一口气，笑了笑说道：“现在，温某纠正一下方才的话，这个人应该出自行伍，而且极可能在军中担任着不小的军职……而他身上却查不到一点印证身份的东西，那就只能说明两点，一，此人在死后其身上所有能证明其身份的物件都被人拿走了。二，则是此人是故意乔装进京的……至于究竟是哪一条，就要由府尹大人定夺啦……”最后一句话，温如风有意放慢了语速，似乎是专门说给虞啸卿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