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蜷缩在自己脚旁的少年
安奈尔的脸色并不好,白皙的面容几乎没什么血色,一向殷红的薄唇也变得很淡。
他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微微蹙眉,“你出去了?”
“对,来吧,这是我买的早餐。”
唐娆走到他身边,满腔疑问变成了担忧“不舒服吗?”
“嗯。”他没有坐在唐娆拉开的椅子上,反而贴着她坐在了她身旁,把放在桌子另一边的餐具也拉了过来,跟她紧挨着坐在一起。
明明比她高出许多的少年,整个身体都懒洋洋的贴着她。
“娆,能别出去吗?”
“当然不能。”她失笑,却被少年打断。
“那你出去一定要带着我。”
“今早没看见你,你在睡觉吗?”
他淡淡的嗯了一声,眼神危险的在家政机器人头顶扫过。
“又发烧了吗?”唐娆探出手摸向少年的额头,掌心果然一片潮热。
少年却微不可察的缩了瞳孔,在她身上轻轻嗅了嗅。
“你身上的味道……”
“什么味道?”
他坐直了身体,脸色更差,“很难闻,很讨厌的味道。”
矿卫星之上,硕大的航母隐匿身型。
兰瑟捏着一条纤细的银色链条,笑的前俯后仰,眼角都快渗出泪水。
兽人?收养的?他隐约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秘密。
指挥官紧张的说,“好像被他发现了。”
兰瑟却说,“没关系的。”
本来就是要被发现的。
兰瑟从来没指望用这个重叠空间困住他,而当他进入那个重叠空间的一瞬间,似乎就已经发现了这里的秘密。只不过,他仍然不动声色地走了进去,躺在那个看起来像休眠舱一样的舱体当中,平静地接受这所谓的治疗。
想必从刚进入这个空间开始,就盘算着要怎么把那里的能源吸干。
返祖期间,需要大量的能源,然而矿星的能量实在是太匮乏了,亲王特命制造一切机会也要给那位提供能源。
如果那位因返祖变得虚弱,帝国可承受不起这样的损失。
他从很久之前就监听了那个人类雌性的所有信息,在得知他们要来免疫中心打免疫针时,就已经提前把这里所有人都换掉了。
可是总有个不听话的人要逃出去,没想到就给了唐娆机会。兰瑟没把这个弱小的人类放在眼里,却在她身上看到了不小的价值。
一想到这里,他几乎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这位第九军团的高级长官弯着腰,笑到不能自已。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竟然给人家当宠物,不行,这件事情他还要再验证一下,他实在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那个人类,很有趣。”
“那是一个纯人,已经在F-103生活近十年。”指挥官将那个矿星居民所有的资料调给了长官,适时点出了她的身份。
“纯人?”
兰瑟兴致盎然。
柔弱的东西,帝国一度有贵族以饲养纯人为乐。
特遣队指挥官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兰瑟身旁,迟疑的问,“您要寻找的人就在她身旁?”
“很奇怪是吧,纯人类胆小又怯弱,又毫无防御能力。”兰瑟勾起笑意。
恒星与木卫星着折射的光辉下,他的面容半明半暗。
指挥官赞同的点头,毕竟,他见识过那个神秘生物的恐怖之处,人类如此柔弱,两者恐怕很难在同一空间生存。
可又不解,“她是数据上显示,与那位有过接触的人中,唯一活下来的那一个。”
巨大的屏幕上,正在播放监视器在不久前拍下的画面,小小的悬浮车左拐右拐,甩掉了飞行器。
她对磁场还挺有研究。
兰瑟将那个纯人的档案调了出来,在屏幕上放大。
太像了。
她的面容让兰瑟微微失神。
太像了,她为什么和中央星系那位端坐在后座之上的尊贵女人那么像?还是说……是那个女人像她?
倏然间,兰瑟像发现了极为有趣的事情一样,眼中迸发出光芒。他饶有兴致的摸着自己的下巴,仔细的研究女孩的模样。
她看起来更为年轻一些,而且绝对是纯天然的。
然而帝国那位皇后就不一样了。
兰瑟依稀记得很多年前那个尊贵的女人并不是现在这样,而是另一副模样。但自从她成为了那位帝国太子名义上的母亲后,长相就逐渐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帝国中,她似乎是唯一一个能控制住太子的人。两个人扮演着母慈子孝的假象,但事实上,兰瑟在帝国宴会上见过实际的情况,那个女人似乎极其恐惧太子,但又出于对利益的巩固而不得不讨好他。
假意维持温情笑容丝毫盖不住眼中的畏惧,演技并不高明。
他还听说了一些不得了的传闻,现在想想,那些有可能不是传闻呢?
需要验证一下了。
指挥官问,“需要把她的情况回传给帝国吗?”
兰瑟止住了笑意,抬起手作出停止手势,“先等一下。”他说,“为了不给亲王大人添忧,我需要再寻找一些具体的消息。”
他盯着女孩的信息,看到了下面的所属职业。
金属分析师?
唐娆睡觉睡得极度不安稳,梦里被一大团灰色物质缠绕。
她在一片迷雾中寻找出口,怎么走都走不出来,无数张面容漆黑的影子盘踞在四周,对她虎视眈眈。
梦中,她感觉自己被人凝视了,像是落入了陷阱的猎物,极度不安。
唐娆顺着光亮,眼看就要走出这段迷雾,忽然被人从后面掐住了脖子。
有一个凄厉的女声问,“为什么不帮我报仇?”
唐娆猛然,在脚边看到了一双死气沉沉,却又直勾勾盯着她看的眼睛。
很快,有人握住了她的手,轻柔的安抚她,像是要带她走出这段迷雾。
终于,从梦中醒来。
窗外有什么东西正在被融化,淅淅沥沥的往下坠落液体。
如果仔细看,会发现那滩金属流沙中有电子芯片的影子,却准顺间被强大而古怪的力量溶解,被风吹散,消失无踪。
唐娆像条脱水的鱼,大口大口的呼吸着空气,她半梦半醒间睁开眼,
感觉腿上压了什么东西。
她撑起上身,看到了蜷缩在自己脚旁的少年,他的脸色很不好,清隽的面容苍白一片。
纤密的长睫轻颤,像在梦魇。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唐娆朝门口看去,发现房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