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 社会的退化

“将军，前方不远便有一处村子，前番从未来过，想是这遭又能弄上不少粮食哩。”

“斥候打探得怎么样了，村中可有武备？”

“此村周遭的土地好似都是曲县一豪强的，村里乡民也是他家佃农。村子里倒是派了不少民壮护着粮仓，但遇到我们却是毫无招架之力。”

“传令全军，加快行军，一举给本将拿下！”

“喏！”

这是被唐超派出来四散劫掠曲线境内村落的军队之一，前边这村子是他们今日开张的第一个买卖。可是不容易。

毕竟村子拢共就那么点，早被他们抢得差不多了，能遇上这么个从未来过的村子，算是天大的幸事了。

数百人马俱是满脸狰狞，脸上止不住地亢奋。他们现在已经沉浸在这种劫掠的感觉中无法自拔了。

这种看着这些个齐人在他们的刀下止不住的惧怕与哀嚎，真是叫人畅快呐。可不比以往在战场上打生打死强多了。

大军狞笑着冲进村子，虽然有数十个民夫壮汉持着刀枪棍棒意图阻挡，但对上凶悍的云军，却完全不是对手。

在被一众匪军砍瓜切菜般取了十余人性命后，剩下一众人便赶忙扔下武器，跪地投降。

带领匪军的将军让一部人马看守他们，随即带着剩下的人径直杀进了村子。

无数兴奋的匪军冲进了一户户人家，用手中的刀枪将百姓尽皆赶到了村子空地上，遇到有血性想要抵抗的，便直接捅穿了他的心脏，杀鸡儆猴。

看着往日熟悉的乡邻倒在血泊中，一众村民齐齐尖叫哀嚎，眼中满是胆怯与畏惧。

人群中有不少姑娘媳妇，虽多是长相平平，无甚姿色，皮肤也粗糙，但让饥渴惯了的匪军看得也是色心大起。

又见她们尖叫畏惧，心中更是亢奋起来，径直走过去，一把将个姑娘拉入怀中摸索。姑娘们羞愤欲绝，脸色苍白，止不住地挣扎叫喊，眼泪也顿时滴落下来。

这柔弱的模样更让一群匪军哈哈大笑，眼里说不出的痛快。但他们碍于军令，知道时间紧迫，是故调戏了一会儿便把人放了回去，随即有闯进各家搜寻粮食财物。

一众遭了调戏的姑娘媳妇扑进自己家人怀中，顿时又激起一阵哭嚎。他们本便是吃不饱穿不暖，租人土地，受人压榨，此番又要遭受这般欺侮。

这世道，可真个没活路也！

只是被集中起来看押的人群中，却有两个青年与之格格不入。他们混在人群中，脸上虽有惧色，却无号啕之意，只是看着周遭发生的一切。好似被抓起来的不是他们一般。

这两人自然便是乔装打扮的陈迹和杨同了。昨日陈迹定好了策，便让李钦分派斥候打探周遭还未遭受掳掠的村子，随即好一番寻找，才找到了这处地方。

于是两人便于今日一大早扮作游学士子，混入了这个村子。与村子里的乡民言说要在此歇脚。

乡民心善，见他们面貌端正，气质不俗，看着不是歹人，且还给了些钱财，便让他们在自家休息。

谁知没过多久，这便有匪寇闯进村子烧杀抢掠。真是横遭此祸也！

陈迹混在人群中看着这一切，脸上有些畏惧之色，但眼中却是一片冷漠与憎恶。眼前这些匪军的做派，倒是让他想起了前世神州陆沉时，那个罪该万死的政策。

他向来是个矫情的人。这些腌臜畜生让他想起了这般不好的会议，那么这些人便也可以去死了。

此刻的他，浑然忘记了自己也曾经干下过这种滔天罪孽的事情来。只能说，是个老双标了。

一旁的杨同倒是尤为气愤。只是他倒不是憎恶这些匪军的做派，而是气恼在被他们驱赶时，这些杂碎对他极其野蛮粗鲁，竟然还敢推搡他。

他活这二十多年一来，除了陈迹以前虐待过他，他何时受过这般大的屈辱，简直该死。

留下了一些士卒感受乡民，其余匪军锦鸡儿开始搜刮村中的粮食财货，哪怕一只鸡、一条狗都不放过。只要是村子里能喘气儿的，全部要被带走。

毕竟山上真的是什么都缺。不抢这些，怎么供得起将官们享受呢。

“将军，我等在村中发现了一个地窖，里面可有好些粮食屯着。”

副将兴冲冲地跑到将军面前禀报道。

“果真？”

这主将也甚是兴奋，若能带那么多粮食回去，他在山上的地位必定会水涨船高，能扒拉到手里的丁口民壮肯定更多。还有娇俏的小娘，数不尽的粮食。那都是他的了。

到时候，他就能恢复到以往那奢靡的日子里去了。

“果真，末将不敢欺瞒将军。想是这村子的豪强屯粮在此，以为旁人发现不得，谁知竟这般落到了我们手里。”

“好好好！等回去后必定为你请功，赏你些钱财粮食，丁口奴隶也少不得你的。”

“多谢将军！末将这便亲自带人去吧粮食尽数搬运出来。”

“去吧。这次既然抢了恁多东西，那其他村子就不必去了，反正也抢得差不多了。我们人手不足，能把这些粮食和人带回去就不错了。”

“喏！”

副将带着十余士卒往地窖而去。那主将看着他的背影，面上带着止不住的笑意。

因为他们交谈时没有刻意降低声音，又刚巧站在乡民旁边。混在人群中间的陈迹便听得分明，心下一阵腹诽：这山上已经成功从封建社会退化到奴隶制社会了吗。

不过有一说一，就他们那么点人，权力又被几个将官牢牢把持着，从上到下可以看作金字塔结构。唐超在尖端，其余将官在下边。

这么想来，他们就是绝对的主宰，可以视作贵族。下边的将士和百姓就是他们每个人各自的私产，可以随意支配。和奴隶制也大差不差了。

这些情况都是昨日陈迹去见吴能，吴能与他分说的。只是吴能与他的那些同僚和上官有些格格不入，并未像他们一样如此做派。

这也是唐超知道吴能战败甚至身死后，一点气愤和恼怒都没有。他的不作为，并不为让下面一众将官感到心寒。因为他们都看着吴能有些不爽与厌恶。

说白了，就是两路人。走不到一起的话，就不要去硬走了。

过了好一会，副将才带着士卒将地窖中的粮食尽数搬运出来，堆放到了板车上。所幸村子里有些耕牛和驴子，甚至还有几匹骡马，可以帮着拉货。

看着堆积在车上满满当当的粮食，主将尤为满意。随后他走上前，用匕首划出一个口子，登时便有细白的米粒儿流了出来。

主将用手接了，看着那些白米，更是喜笑颜开。

同时，一众去搜刮乡民家里粮食财物的士卒也将东西尽数堆放在了板车上。不过看着他们掩藏不住的笑容以及鼓鼓囊囊的怀中，明显私藏了不少东西。

不过主将没管。要想马儿跑得快，就要让马儿吃得饱。只要士卒们不是太过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而且这次收获巨大，自然更看不上这些个普通乡民家里的东西了。他们家里就算有粮，最好的也就是些粗粮粟米，和白米白面怎么比得了呢。

重新集结好了人马，主将大手一挥，美滋滋地押着粮食财物和乡民踏上了凯旋的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