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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回

你的眼睛……”

她是村民口中的天煞孤星,被驱逐之时,他出现了——

白衣无尘,恰是人间惊鸿客。

白绫覆眸,却看破红尘万象。

更有一抹妖红点缀额间,于她荒寂的暗夜灼灼燃烧……

“你叫什么名字?”

温柔至极的声音。

她有些怯怯:“我……我没有名字。”

未出生时,父亲已离开人世。

出生之时,娘亲却撒手人寰。

村里人视她如洪水猛兽,认为那些天灾人祸都是她带来的。

没有人给她起名字。

村民们都唤她——

“扫把星”。

“流光荧荧,欲灼此夜。”他“望向”她的眸,唇角浮起微微的笑,“‘流夜’,如何?”

点头,她很喜欢这个名字。

好似,这本该就是她的名。

“那……那我该怎么唤你?”

“昆晔。”

之后,她便与他,朝夕相处。

那句话方出口,流夜便有些后悔:“对……”

“天生如此。”

昆晔的语气极是浅淡,似与他无关。

他不会告诉她——

她的前世,是九重天际的流夜上仙。

却为了身为魔族的他,形神俱灭……

流夜于人间历劫之时,恰遇妖物作祟专挑幼子来食,有不幸失去孩子的父母受不了此般苦楚,疯癫者有之,寻死者有之,可谓悲剧频迭,人神共愤。

为肃清妖物,流夜制定了一番周密计划,奈何她灵力被封,致使最后一环出了差错,差点元神不保。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白衣墨发的男子倏然出现,救了她。

准确来讲,是一掌击杀了那猥琐妖物,待其灰飞后,取了遗留之物。

那是九宫之钥。

九枚齐聚时,持有者会获得超越三界之力。

若你有主宰世界的野心,那么便找齐它们,为己所用罢!

流夜知道这名男子并非凡人乃属魔族,但她却直觉他并没有那般欲望。

不知为何。

真是奇怪。

于是,她便追寻着他的足迹,看他到底意欲何为。

他并不反感,却有些不适——

流夜上仙是历劫历得太闲了么?天天跟着我作甚?

她惊呼——

原来你……知我是谁?!

他扶额摇首,一声叹息。

三个月。

昆晔一直在找寻九宫之钥,片刻不停。

流夜看着他将四枚钥匙收于怀中,没有阻止。

她仍是觉得,他非居心不良之徒。

将手覆上心口,流夜感受着那里的一丝灼热——

九宫之钥。

亦是,九枚之中最重要者。

是为,九宫之心。

当其余八枚齐聚时,可知心之所在。

剩下四枚,有二在九重天。

有二,在魔族扶渊之手。

扶渊,妥妥好战分子,一统三界的渴望极为强烈。

昆晔收集九宫之钥,是为赶在扶渊之前,断了他依靠此物翻天覆地的念想。

这期间,流夜倒是见了不少魔族前来抢夺,还有一些魔族看她凡人一个,便企图围攻她令昆晔分心,结果都被打了回去。

有一次,昆晔因此不慎受了伤,她竟然……有丝心疼。

她问:“昆晔,你……还要继续寻找么?”

昆晔道:“不会了。”

只要他握有这四枚九宫之钥,扶渊的目标,就不会是九重天。

“太好了!”她开心已极,喃喃低语,“我不希望你……与九重天为敌。”

与我……为敌。

昆晔的声音亦是浅得飘渺无痕:“傻瓜……仙魔本就殊途啊!”

不久后,流夜历劫完成,回了九重天。

身边少了那人……哦不……那魔的气息,她竟然……不习惯。

她忆起——

山川湖海落入他的星眸,草木花叶沾惹他的白衣,风云雾霭拂过他的眼角眉梢……

而她,与他并肩。

昆晔……

你……在做什么?

一月后,九重天的两枚九宫之钥不翼而飞。

天界震惊。

敛辉阁内虽无守卫,却布置了极为严密的法阵,饶是天帝亲自出手,没个三五时辰,亦是破解不了。

何况,在此期间,敛辉阁内破云钟会长鸣不止,向整个九重天示警。

能够压制破云并破除法阵将九宫之钥悄无声息盗走的,三界之内怕是只有一人——

昆晔。

不知其岁,修为莫测。

透过溯洄之镜,众仙神所见盗宝之徒,便是昆晔。

不问三界事,袖手观天下。

是文渊殿对这位异类魔族的一贯述评。

但在溯洄之镜可鉴真相的事实面前,在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执念面前,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笑话……而已。

“前段时日,昆晔似乎一直未在魔界,不知在何处作甚……现在想来,莫非是在找寻其他几枚九宫之钥?!”

“必是如此!”

“真是没有想到,昆晔修为已居三界巅峰,竟然还有这般贪欲……”

“还废话什么?!恳请天帝下令,将昆晔这宵小之徒速速缉拿回庭!”

“为众生计,请天帝下令!”

……

在一众仙神的群情激愤之中,流夜默然无语,心下却是百转千回。

她与昆晔三月为伴,只觉他不似一般魔族残忍嗜杀好勇斗狠,而是——不惹是非,独善其身。

若有魑魅魍魉刻意来犯,自然也不会一再忍让,必让其有来无回。

再于锋芒尽藏之际,温柔刻骨。

昆晔对她说过,九宫之钥,他不会再找。

她信。

溯洄之镜显现不出那段时日二人真实的生活状态,是昆晔为之。

于他,是不着边际的雾霭一片,看不分明。

于流夜,是另一番历劫之路,无他。

而现下,溯洄竟然影射出了昆晔的所作所为,她直觉——

定有蹊跷!

流夜私自下了凡,去寻昆晔。

天帝已下追缉令。

饶是她到天帝面前禀明实情,也不会改变现状,因为——

这位天界之主明了,昆晔若想颠覆三界,又何须等到此刻?

如此这般,也是在赌。

赌昆晔会阻那布局之人。

赌魔族会因此式微。

……

魔界。

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魔尊,流夜淡淡开口:“昆晔在何处?”清丽的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

“流夜上仙对他……还真是上心呐!”从华丽舒适的王座之上慵懒站起,扶渊缓缓步下台阶,来到流夜面前,笑得晦暗不明,“本座此刻心情甚好,想见他就跟我来罢!”

离开九重天之际,流夜就知道流落在外的八枚九宫之钥已然齐聚,否则心口那般强烈的感应从何而来?

昆晔……

那感应,来自于魔界深渊。

不是她可以直接踏足之地。

她的预感很不好……

落魂渊。

缚魔柱上,是一道颇为狼狈却风华未减的身影——

昆晔。

失了玉冠的束缚,如瀑墨发散落于身,更映得绣了丹鹤的白衣似雪凝光。

明明是魔,却从骨子里超脱了这三千浮世,更胜九天的仙。

昆晔身前,悬浮着八枚玉石。

形态各异,却无一不是精雕细琢——

九宫之钥。

被扶渊强行认其为主,现下成了禁锢昆晔的法器,亦是……诱捕猎物的陷阱。

流转其上的九色华彩愈来愈熠熠夺目,昆晔看在眼中,剑眉紧蹙难舒,心下有些微的痛——

流夜,你不该来的……

当九重天下达四海八荒通缉令时,昆晔知道,他赌错了。

他以为,扶渊会先找上他。

毕竟,与九重天直接对抗的时机尚未到来。

起码,要等到九枚钥匙齐聚。

他丝毫没有想到,扶渊竟不惜折损自身修为动用禁术,只为幻化成他的模样盗取九重天那两枚九宫之钥。

无论何人、何种法器,皆无法识破此术,只将扶渊当作了他。

昆晔唇边溢出一丝苦笑。

即便他浑身是口,也说不清。

记不清是多少次了,扶渊对他威逼利诱有之,殷殷恳求有之,只为他能助其达成野心,成为三界之主。

扶渊那般为之便是为了迫昆晔与九重天相抗。

可他又怎是那般轻易任人拿捏之人?!

当扶渊拿着四枚九宫之钥出现在他面前再次问他“是否愿意”时,他想也未想吐出一个“不”字,便朝扶渊攻去。

论修为,扶渊亦是三界佼佼者,但与昆晔相较,尚逊几筹。

更何况,扶渊因动用禁术修为有损。

但,他手中那四枚九宫之钥,已尽皆认其为主。

是扶渊将自身魂魄之力注入其中,强行而为——

只为,获得几近一半的逆天之力。

只为,胜过昆晔。

于是,昆晔落败,修为被封,四枚九宫之钥亦成了扶渊翻天覆地的工具。

八枚钥匙互有感应,指示出了九宫之心——

九重天,流夜上仙。

清风明月星辰变,鸟鸣溪涧声悠然。

路旁不知名的白色花儿柔柔舒展着身子,几近透明的瓣儿在月光星芒的映照下更显晶莹。

身着霓裳羽衣的蝶儿仍未睡去,于草丛花间上下翻飞,喧闹一夜的沉寂。

流夜从不知魔界也有这般盛景,直赛瑶池仙境。

但,她却无心赏之。

扶渊却走得很慢,似在赏景。

看着前方那道极度悠闲的背影,流夜停步,漠然开口:“昆晔究竟在何处?”

心口越来越灼热,她能感受到昆晔就在附近,却怎么也寻不到。

扶渊亦停下步子,侧身看向流夜,扬眉而笑:“此处景致甚好,适合慢步欣赏,流夜上仙那般着急作甚?”

“废话少说。”流夜冷声道,“信不信我毁了这里,让你无景可赏?”

说着,流夜掌心灵力流转,作势要拍向前方一株参天芙蓉。

“上仙心中定是不忍罢?”扶渊呵呵笑道,“莫急,本座这便让你得偿所愿。”

话尽,扶渊一挥手,那株茂盛芙蓉倏然变作一根长柱,通体漆黑,高耸入云。

被缚于长柱下方的,正是昆晔!

流夜忙收了灵力,向前奔去。

看到一抹蓝色身影不管不顾向自己奔来,昆晔无可奈何,只能急道:“不要过来!”

流夜哪里听得,她奔至昆晔面前,伸手触向那张苍白却依旧俊雅的面。

怎料——

八枚九宫之钥突然将流夜团团围住,并将她带至半空,释放出的力量似要将她吞噬殆尽。

她极力挣扎,却动弹不得。

“流夜!”

失了九宫之钥的束缚,昆晔从缚魔柱跌落于地。勉力抬首,他看到了立于他面前微微笑着的现任魔尊,不由咬牙切齿:“扶渊,放了她!”

“扶……渊?”那带着得意的笑容突然不见了,扶渊的面上流露出一丝受伤的表情,“此前,你总是唤我‘渊儿’的……”

“……”

“师父……”

“莫要如此唤我……”

扶渊本是上一任魔尊最不受待见的儿子,受尽了兄弟奴才的欺辱,所幸他遇到了昆晔。

整个魔界,唯一对他好的人。

有如暗夜里的光明,风雪中的焰火。

昆晔对他,倾囊相授。

亦,教他放下执念,于人于己,可得长安。

但,心中积聚的恨意,又岂是那般容易消解的?

他们带给他的痛,他必千倍还之!

于是,杀父,弑兄,屠弟,清除异己……成了他必走的路。

当昆晔外出游历归来时,他笑着对他说——

师父,他们都死了!没有人可以欺负我了!

虽然师父很厉害,但以后,就让渊儿来保护你罢!

这般诺言,是昆晔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此后,二人政见日渐不一,终至此般……

“呵,既然如此……”扶渊面上重新挂上不明意味的笑,“我不做你的徒儿也罢!”

话音一落,流夜忽然发出一声惨叫。

昆晔心一紧:“流夜!”

他比任何时候都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三界修为之巅?

多么讽刺!

真是……教了一个好徒儿!

敢屠戮同族,敢毁天灭地,敢……伤他至爱!

情绪激荡不能自已,昆晔竟破开一丝封印收回几近半成修为。他看准时机,袭向扶渊。

扶渊未有防备,堪堪被击中,却也只是摇晃了几下身形。

一切,只是转瞬之间。

也恰是这一瞬,流夜逆转了九宫之心对其他八枚钥匙的控制权。

她必须把握这个机会,否则,即便是心,也会被制,成为逆天之力。

她看向单膝跪于地面的昆晔——

一贯不染纤尘的白衣之上,描绘了斑斑点点的血色枫红。一贯淡然隐现温柔的眉眼之中,浸润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昆晔,我知盗取九宫之钥的并非是你,一定是你出了什么事……所以,我便来了……

“昆晔,和你一起的三个月,我很开心呢!真的很开心,最开心了……

“昆晔,我……”

感受到九宫之心似要被八枚钥匙反向控制,流夜收回看向昆晔的目光,闭眸凝神,祭出全部修为与三魂七魄,以心引钥,尝试破除那八枚钥匙对扶渊的认主之念。

“流夜,不要!”

昆晔知道,若心钥合一,流夜将不复存在。

但,他又能怎样?!

“扶、渊!”

“哈哈……”扶渊吐出一口血,他快速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痕,“我倒要看看,颠倒三界的神物,最终会是谁的!”

自然,不会是他的。

流夜倾力而为,在身殒魂散之际,将心钥合一后化成的九宫卷,注入到了昆晔体内。

这场争斗的结果,显而易见了。

昆晔几番欲将扶渊置于死地,但终未忍心。

师徒二人相伴的日子,甚是美好——

徒儿夜里入梦时总不得安宁,师父便夜夜为徒儿启安魂法阵,助其安眠整夜。

徒儿练功时偷懒,师父隐了身形逗弄于他,时而打打他的屁股,时而弹弹他的额头,时而让他悬浮半空,时而让他入木三分……可谓百般折磨……反观师父,倒是千般乐趣!

徒儿为了孝敬师父,自己下厨折腾了一通,诞生的却是黑暗料理。生怕师父嫌弃,徒儿小心翼翼端到师父面前,唯诺着说不出话。师父见状笑意温柔,用筷一夹送入口中,道一句:“好吃!”

……

最后的最后,昆晔废了扶渊的修为,封了他的记忆,将他打回了初生之时的模样……

“你的眼睛……”

“天生如此。”

真相是——

那双眼睛,是昆晔觅得所爱之人一丝魂灵的代价。

更为她重返世间,献祭了几近全部修为……

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他只得修养,顾不得她……

“走罢。”他向她伸出手,绣着金色云纹的白绫随风飞扬,痴缠着那墨黑的发,“月翎山上,桃花已开。”

流夜将素手递到那宽阔的掌中,笑:“好。”

她与他说过,她想看——

桃花漫山。

月翎山。

桃羽翩然,千红零落。

一只漆黑似猫的动物倏地穿越重重花雨,扑到了白衣人怀中。

昆晔当即停步,给来物调整了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并用左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

流夜弯下身子,看向那似猫非猫的动物,只觉它可爱至极。谁料,那小只与她对视良久后,竟依然不肯移开视线。

无奈,流夜只得看向那小只的主人,道:“它唤什么?”

“扶渊。”

天地幽茫,吉凶难料,而我有幸,知君此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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