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留下来
宋依诺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再招惹他,连他身边站着些什么人都来不及看清,赶紧往与他相反的方向走去。她没想到沈存希居然会来参加这种行业交流会,自从那天下午她打电话给他后,他们就再没有联系过。今天居然冤家路窄,在这里撞见了。
宋依诺躲进人群,直到身后那两道灼热的目光消失了,她才松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有他在的地方,她的心跳就会控制不住的加快,跳得跟不是自己的一样,再这么下去,她一定会心律不齐。
沈存希凤眸微眯,看着那道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不动声色的收回目光。
董仪璇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只来得及看见一道纤弱的背影,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沈存希,说:“存希,看见熟人了?”
沈存希唇边噙着一抹淡漠的笑,他抿了口红酒,声音里却含着一抹宠溺:“嗯,看见一只顽劣的小猫。”
冯贞贞就站在董仪璇旁边,她穿着一条紫色露背长裙,透着几分野性的美。听到沈存希说看见一只小猫,她下意识在大厅里扫视了一圈,“猫?酒会怎么会允许宾客带宠物进来?”
董仪璇不动声色地拧了冯贞贞一把,她这侄女有时候脑子转不过弯,沈存希明显指的是女人,她还当真。冯贞贞被拧疼了,她皱着眉头,“姨妈,你干嘛拧我?”
“……”
董仪璇决定不跟这破孩子一般见识,她清咳了一声,吩咐道:“贞贞,我嗓子有点痒,你去给我倒杯温开水过来。”
“哦。”冯贞贞也觉得站在这里没意思,虽然沈存希颜值很高,但是不是她喜欢的那一型,她还是喜欢上次宴会里碰到的那个男人,刚猛,有男人味儿。
冯贞贞刚走,董仪璇试探道:“存希,我听说前几天有人看见你和沈太从民政局里出来,疑似婚变,现在这些记者,可真会捕风捉影,我瞧着你和沈太的感情挺好啊。”
沈存希微微摇晃着杯中酒液,深紫色的波光折射在他的手背上,十分漂亮,他抬起眸,盯着董仪璇,说:“确有其事,下周沈氏公关部就会布婚变声明。”
“怎么会?”董仪璇故作吃惊地看着他,“你们感情不是挺好吗?”
“性格不合。”沈存希言简意赅,并不想多言。
沈存希越是不愿意说,董仪璇便越觉得这里面有些猫腻,难道是因为上次酒会上那个女孩子?那不是唐佑南的妻子,他的侄媳妇吗?
“性格不合倒也是个问题,离了也好,重新再找个听话懂事的。”董仪璇这话的意思,就是把责任都推到女方身上去,但是又不会直接得让人觉得反感。
沈存希没说话。
董仪璇看着他,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冯贞贞今年23岁了,正是适婚年龄,前些天姐姐还打电话问她,她身边有没有合适的男孩子,给贞贞介绍一个。沈存希的条件非常好,要是能让贞贞嫁给他,两家联姻,对业之峰的展十分有帮助。他虽然是二婚,但是好在没孩子,贞贞嫁过去,也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存希,男人啊,还是要找个对自己知冷知热的女人,你看我们家贞贞,就听话懂事,从不让人操心。”
沈存希这样的人精,怎么会听不出董仪璇的言下之意,他将酒杯递到唇边,一口饮尽杯中酒,淡淡道:“璇姨,冯小姐挺好,就是太年轻了。”
说完,他将酒杯放回侍应生手中的托盘上,像是没看到董仪璇尴尬的样子,他说:“璇姨,我先告退。”
董仪璇看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微微咬唇。沈存希对她这么客气,不过是因为她与他母亲是小,所以她比别人更容易跟他说得上话。但是说得上话也仅仅是说得上话,在沈存希心里,可从没真正把她当长辈看。
C市那个项目,他之所以内定给她,也不过是有利可图。
沈存希在宴会厅里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宋依诺,刚才他明明看见她进来了,这么一会儿功夫,她跑哪里去了?
而沈存希要找的人此刻正被人关在洗手间里,宋依诺用力拍着门板,大声喊道:“外面有人吗?开一下门。”
门没开,反而从头顶泼了一盆冷水下来,她躲避不及,从头湿到脚,浑身湿哒哒地还在往下面掉水,她皱眉,冷斥道:“是谁?你就玩阴的这么一点本事吗?有种给我站出来。”
门外传来“啪啪”的巴掌声,似乎在为她鼓掌,然后一道女声传来,“宋依诺,你知道我为什么讨厌你吗?”
宋依诺听出来,那是梦娜的声音,她蹙紧眉头,衣服湿淋淋的黏在身上非常难受,再加上洗手间的温度很低,她很快就感觉到一股寒意浸入骨髓。好在她肩上的伤口已经愈合了,否则这么一折腾,指不定伤口又要感染了。
“你先放我出去,然后我再听你慢慢说你为什么讨厌我成吗?”
梦娜一愣,随即恶狠狠道:“我会那么笨?把你放出去,然后让你用那双无辜的眼睛去勾引李总?宋依诺,我告诉你,我三年前就跟李总睡了,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他说只要我帮他拿到这个项目,他就会娶我进门,你别想跟我抢!”
“……”宋依诺觉得,她好像无意间窥破了一个大秘密,梦娜怀了李总的孩子?李总还答应要娶她进门?她之前听云云说过几次梦娜跟李总在开会时老是眉来眼去,她没有放在心上,没想到看起来那么正直的李总,居然真的包养了梦娜。
所以梦娜对她的敌意,不仅仅是因为她要竞争总监的位置,还有可能是误会她和李总有一腿了。
掀桌!
她再没眼水,也不能看上那个秃顶又顶着啤酒肚的中年有妇之夫吧!
“梦小姐,我对你的私生活一点兴趣都没有,对李总更是一点兴趣都没有,还有……我已经结婚了。”宋依诺觉得跟她废话那么多没用,不如直接说自己结婚了,已婚妇女对她总没威胁了吧。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你结了婚还来勾引李总,宋依诺,你比我想象的更贱。”梦娜的人生观完全扭曲了,这几李总不理她,还叫她不要去找宋依诺麻烦,否则就把她调到分公司去。她越想越窝火,终于逮到这个机会恶整她。
“……你这人怎么这么拧?”宋依诺无语到极点,话音刚落,洗手间里的灯忽然灭了,四周黑漆漆的,一股寒意瞬间袭遍了她的全身,宋依诺抖着声音喊:“梦娜,梦娜,你还在吗?你把灯打开。”
“吱呀”一声,外面传来开门关门的声音,随着“嘭”一声传来,洗手间里恢复了安静。宋依诺害怕起来,她用力拍门,“梦娜,你把门打开,你放我出去。”
四周静悄悄的,宋依诺甚至听到自己急促的心跳声,还有因害怕而粗重的呼吸声。眼前一片漆黑,她什么都看不见,眼前的情形与五年前那一夜似乎重叠在一起。她吓得直往后退,脚后跟碰到什么,她往后倒去,一下子跌坐在马桶盖上。
“唔”手肘撞到什么,她疼得闷哼一声,整颗心都因恐惧而揪紧,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黑暗里,她似乎感觉到有冰冷的唇印在她肌肤上……
“走开,你走开……”宋依诺紧紧闭上双眼,全身都在抖,似乎陷入了魔魇中,她声音尖锐,双手不停挥舞着,似乎要将那双无形的手挥开。
“不要碰我,我求求你,我明天就要结婚了,他是我很爱很爱的人,求你,不要破坏我的幸福!”宋依诺无助的低喊,哀求着那虚无的影子,求他放自己一条生路。
沈存希踹开洗手间的门,就听到这样一句似曾相识的话,他的心莫名一疼,然后伸手摸到洗手间的灯掣,“啪”一声,洗手间里重新恢复明亮,他快步走到格子间前,焦急的一间间推开门,喊道:“宋依诺,你在哪间?你说话。”
宋依诺还闭着眼睛,没能从梦魇里逃出来,她额上湿哒哒的,分不清是水还是冷汗,“不要……不要……”
沈存希听到她的声音,大步奔到最后一间格子间前,他的心惶恐地快要从嗓子眼上迸出来,他用力推门,“宋依诺,别怕,我在这里,别怕,我马上带你出去。”
门板被人从外面卡死了,他一脚踹开抵着门的棍子,伸手打开门。
宋依诺听到“砰”的一声,才从梦魇里清醒过来,她抬起头,满脸是泪的望着站在门边,仿佛从天而降的沈存希,眼泪扑嗽嗽滚落下来,“沈存希……”
这一声喊得沈存希撕心裂肺,他大步走到她面前,张开双手欲将她抱进怀里时,她已经扑了上来,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怀里的娇躯颤抖不休,他愣了一下,伸手将她紧紧抱住,他急喘了一声,柔声安抚道:“别怕,我带你离开这里。”
她浑身都湿透了,冰冷的水浸湿了他的衣服,他连忙脱下西装披到她肩上,打了一通电话,才将她打横抱起,大步走出洗手间。
沈存希抱着她走出后门,老王正等在车子旁,见他们出来,他连忙拉开后座车门。沈存希将她放进车里,然后坐进去。
老王关了车门,迅速上车,动车子离去。
后门的墙角后,一个身形矮小的男人走出来,他看着手里的相机,露出一个得意的笑容来,然后转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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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里,宋依诺蜷缩在后座上,绾起来的头散落下来,披在脑后,她脸色惨白,雪白的牙齿深陷进唇瓣里,整个人都还在轻颤,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沈存希手里拿着毛巾,他往她身边移过去了一点,却现她颤抖得更厉害了,“诺诺,把头擦一擦,免得感冒了。”
宋依诺没有伸手接毛巾,她双臂抱着自己,仿佛这样就能找到一点安全感。刚才的黑暗,将她一下子拉回了五年前那个黑夜,她所有伪装的坚强都在那一瞬间崩溃。那股的锐痛似乎还残留在身体里,让她痛得牙齿都在打颤。
五年了,她原以为自己能够坦然面对,可是当黑暗来袭,她还是无可避免的崩溃了。
沈存希叹息一声,他伸手将她抱起来放在腿上,她大概是没了力气,也没有拒绝,软软地靠在他肩头。沈存希拿毛巾一下下擦着她的湿,一点也不介意她身上的水会把他也弄湿。
“诺诺,告诉我,刚才生了什么事?”
沈存希在会场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宋依诺,他顺着长廊往洗手间方向走去,然后他看到一个女人鬼鬼祟祟从洗手间里走出来,看到他时,她明显露出慌乱的神情来。
他走到女洗手间外面,才现洗手间门被反锁了,里面传来熟悉的尖叫声,那一瞬间,他的智慧他的深谋远虑都顾不得,一脚踢开了洗手间的门冲进去。
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宋依诺的眼珠子转动了一下,慢慢回到现实中来,她摇了摇头,不想说话。
沈存希见状,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职场里一些竞争是很黑暗的,同事之间抹黑对方的事,也时有生。博翼集团内部管理如此松散,只怕迟早会被业之峰吞并,到那时,她该何去何从?
将她的头擦到半干的状态,沈存希放下毛巾,伸手将她的脑袋压向自己的肩膀,他说:“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他的怀抱很温暖,他的声音很温柔,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但是宋依诺知道,这怀抱不是属于她的,她不能沉迷。她挣扎着从他腿上爬下来,重新坐回座椅上,强打起精神,道:“我没事。”
沈存希看着她的动作,知道她在避嫌,他心里并不好受,到底要怎样,她才肯依赖他一次?
车子驶进依苑,在停车场停了下来,沈存希推开车门下车,他站在门边,看着宋依诺,“到了,下车吧。”
宋依诺偏头看向窗外,窗外远处的围墙上亮着路灯,这里不是金域蓝湾小区外面,她弯腰下车,才现这里是上次她匆匆逃离的别墅。
记忆刹那间回笼,她想起那天生的事,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那个,你还是送我回金域蓝湾吧,我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不太好。”
沈存希定定看着她,成熟男人的眼神带着压迫感扑面而来,宋依诺被他看得一阵窘迫。刚低下头,身上的压迫感消失,前面男人已经转身,清冷的声音和着夜风传来,“你不想约薄慕年见面了?”
宋依诺猛地抬头看着他的背影,想到这两天被太阳整整晒黑了一圈的韩美昕,她就于心不忍。听说薄氏那边连门都不让她进,她只能站在烈日下干等,打着伞还擦了层层防晒霜,都没能抵抗住强烈的紫外线,每天晚上都跟她抱怨,再这么晒下去,她都可以移民非洲变成当地居民了。
看着沈存希已经走进别墅大门,她咬了咬牙,为了美昕,就算这里是龙潭虎穴,她也得进去闯一闯了。
沈存希走进厨房,拉开冰箱,拿了一瓶冰水出来,对着嘴狠狠灌了几口,才把嗓子眼上那团火气扑灭。他关了冰箱,走出来,就见宋依诺光着脚怯怯地站在玄关处的地砖上。
鞋柜里有女士拖鞋,她上次离开后,他吩咐佣人准备的。
他迈开长腿,缓缓朝她逼近。宋依诺感觉到他又生气了,虽然他的表情一如平时的冷淡,但是紧抿的薄唇透出他的真实情绪。她下意识往后面退开一步,沈存希却从她面前走过,径直走到鞋柜旁,从里面拿了一双拖鞋出来,放在她脚边,“穿上鞋子。”
“哦,谢谢啊。”宋依诺尴尬的道谢。
沈存希站在她旁边,离她很近,她甚至能闻到他身上传来淡淡的须后水味道,是她在C市买给他的那一款。她穿上鞋子,感觉有点无所适从。毕竟半夜三更的,她逗留在一个成熟的男人家里,很容易让人误会。
“那个,你刚才说可以帮我约……”
沈存希低头打量她,明亮的灯光下,她身上的白色裙子还在滴水,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她的身材纤毫毕现,胸贴因她的呼吸起伏时若隐若现,黑色西装罩在她肩头,显得她的身影更是纤弱。
他的喉结急速滚动了一下,他难耐的移开视线,打断她的话,“先去洗个澡,我去给你拿衣服。”
“沈存希,我……”
“听话,你这样会感冒。”沈存希说完,已经转身上楼,强势的态度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宋依诺咬了咬唇,低头看着自己一身狼狈,她没有再坚持。
沈存希很快从楼上下来,他手里拿着一件男式衬衣,见她站在玄关处一动未动,他眸里掠过一抹不悦。他走到她身旁,已经敛了所有情绪,他将衬衣递给她,淡淡道:“去吧。”
宋依诺看着他递来的男式衬衣,她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去,提着裙摆往浴室方向走去。
沈存希看着那抹纤细的身影走进浴室,他移开视线,望着落地窗外的夜色,眼神却比夜色更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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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依诺站在花洒下,任水流冲刷着身体。五年了,因为那一夜,她始终觉得自己很肮脏,她甚至不知道那晚的男人是谁,长什么模样,就那么莫名其妙的被人夺了初次。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要记得,可是今晚的黑暗,又将她逼回了那夜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唐佑南问她,知不知道这五年来他有多恨她?他又何尝知道,她这五年来有多恨自己,多恨那个她拼命哀求他放过自己,却依然铁石心肠占有她的男人?
如果还能再见到他,她一定要当面问问他,为什么是她?不,还是永远都不要见面,否则她怕自己会失控杀了他。
沈存希站在浴室门外,她已经进去一个小时了,里面的水声一直没停。他思及她今晚的反常,心里一惊,怕她有什么闪失,连忙敲门,“诺诺,你洗好了吗?”
里面没有声音,沈存希心跳一滞,生怕她会做傻事,连忙伸手去开门。
宋依诺听到门把转动的声音,她急忙制止,“你、你别进来,我、我马上就出去。”
宋依诺站在镜子前,她身上穿着那件男式衬衣,刚才她没注意,这会儿才现,衬衣的布料很薄,呈半透明状,胸前的风景在衬衣下若隐若现,根本遮不住什么。
她今天参加酒会,礼服里面只戴了胸贴,根本没穿内衣,这会儿也用不上,还有她的裤子也湿透了不能穿。她就这么穿着他的衬衣出去,就算沈存希对她没想法,这也得有想法了。
听到她的声音传来,沈存希松了口气,他的手还按在门把上,他说:“我做好了晚饭,出来吃饭吧。”
宋依诺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这样怎么出去?衬衣里什么都没穿,光是想想就这样站在沈存希面前,她浑身的血液都逆流了。
“哦,我知道了。”宋依诺烦躁的抓了抓头,这样出去肯定是不行的。她在浴室里乱转,突然看到搭在衣架上的男式西服外套,她灵机一动,也顾不得穿上会不会热,她将西服外套穿上,还将扣子扣得严严实实的。
外套上还残留着一股淡淡的烟味,宋依诺穿上外套后,就感觉自己被沈存希的气息包围。她咬了咬牙,总比穿衬衣出去,被他误会她勾引他强。
宋依诺拉开门出去,餐厅里正在摆餐具的沈存希听到声音,回头看过来。浴室门口,宋依诺脸颊红红的站在那里,她身上穿着他的西服外套,修长笔直的腿露在外面,显得个子十分娇小,他挑了挑眉,“你不热吗?”
“不热。”宋依诺的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别墅里开了空调,其实并不热。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他专注的目光下,她却感到闷热起来。
沈存希收回视线,将筷子摆好,说:“过来吃饭吧。”
宋依诺走了两步,衣服下什么也没穿,让她没有安全感,她咬了咬唇,说:“能不能把吹风机借我用一用?”
“要吹头吗?先吃饭,吃完饭我帮你。”沈存希这会儿对宋依诺是真没什么想法,他做了一桌子饭菜,迫不及待想要她过来尝尝。哪怕此刻她俏生生的站在那里,身上还穿着他的衣服,他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
“……”宋依诺咬唇,她哪好意思说自己要用吹风机是用来吹干内裤。看他一脸期待地望着自己,宋依诺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他的西服外套很长,几乎快要遮住膝盖了,衬衣也很长,坐下时应该不会走光。
她别别扭扭走过去,沈存希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说:“坐吧,尝尝我的手艺。”
桌子上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宋依诺诧异地看着他,“你会做饭?”
“嗯,在美国学会的。”沈存希拉开椅子,将她按坐在椅子上,然后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下,见她还盯着自己,他失笑,“我会做饭就这么奇怪?”
“不是,你不是豪门少爷么,我以为你跟佑南一样,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宋依诺见识过唐佑南的懒,19岁那年,唐佑南带她去云南旅游,本来以为是浪漫的两人行,结果上飞机时,他居然还带了个保姆拿行李。
沈存希俊脸微沉,不知道是因为她小瞧他,还是她提到唐佑南,他闷声说:“吃饭。”
“哦。”宋依诺感觉到他的心情不太好,却又不知道自己哪句话得罪了他,她低头小口喝汤。刚出锅的汤很烫,一会儿她就热得直冒汗,外套穿在身上,更是让她热得受不了了。
沈存希给她夹菜时,看到她额头上大汗淋漓,他蹙眉,不悦道:“热就把外套脱了,这么热的天你捂这么严实,是想把自己捂出病来吗?”
“我不热。”宋依诺嘴硬,不肯脱外套,她里面的衬衣,穿了比没穿还危险,她才不敢脱。
沈存希看着她倔强的样子,真想直接上手剥了她的外套,她到底想遮什么?她身上哪个地方他没有见过?他沉着脸站起来,走到客厅茶几旁,拿起空调遥控器,将中央空调的温度调低了几度。
别墅里的温度降下来了,但是宋依诺身上的温度却没有降下来,夏天的温度,即便你将空调降到16度,也不会感觉到冷。
宋依诺热得难受,饭菜是热的,汤也是热的,她一动就热,刚洗完澡清爽了,这会儿又被汗湿透了,浑身黏黏的很不舒服。她今天在这里,简直就是自讨苦吃活受罪。
沈存希坐在她身旁,看她一张小脸热得红通通的,汗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她还是倔强地不肯脱掉外套,他咬牙,怒道:“宋依诺,你怎么这么倔?”
其实这句话没什么,但是当沈存希带着责备的语气说出口时,不知道怎么就蛰到了宋依诺的神经,她“啪”一声搁了筷子,站起身来,双眼红通通的,她说:“我就是倔,你说得对,我身上哪里是你没见过的,我这么遮遮掩掩的,就像掩耳盗铃一样显得可笑,但是我还是想遮遮掩掩,哪怕热得难受,也不肯脱下外套,因为我不想在你面前变成一个轻浮的女人。谢谢你,总是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我想今后我们不会再有牵扯,再见。”
宋依诺退开椅子,就要回浴室去穿上自己的衣服离开,她的手腕忽然被一只灼热的大掌握住,“坐下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现在就走。”宋依诺使力,想要将自己的手腕从他的钳制中抽出来,却被他攥得更紧。
“同样的话我不会再说第三遍,坐下吃饭!”沈存希眉头皱成了川字,强硬的语气显示着他的耐心有限。见她不再试着将手抽回,他松开她的手腕,起身走进客厅,拿起座机,打了通电话。
宋依诺听见他交代严城送套女装过来,包括内衣裤。听他淡定的报着她的尺寸,宋依诺耳根子瞬间红透了,他怎么会那么清楚她的尺寸?
沈存希打完电话,没有看她,转身上楼去了。
楼下餐厅里静悄悄的,宋依诺看着一桌没怎么动过的饭菜,心里难受起来。算起来,沈存希是第一个给她做饭的男人,可他们的关系,偏偏是最不能有什么的。
就算有一天,她跟唐佑南离婚了,沈存希也不会成为她的二婚人选。既然他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又何必徒添伤悲?
宋依诺拿起筷子,慢慢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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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严城拿着一套女装匆匆赶过来,沈存希没有让他进屋,接过袋子让他回车里等,男人小心眼的不愿意让任何人窥见宋依诺的风情。
宋依诺洗好碗出来,就见沈存希倚在墙壁上,眼神深邃的盯着她,她脚下一顿,看到他手里拎着女装袋子,她说:“严秘书把衣服送过来了?”
沈存希“嗯”了一声,将袋子递过去,“去换上吧。”
宋依诺伸手去拿袋子,沈存希没松,她微微使了力,他还是没松,她抬起头来看他,面前光影一暗,她的后背抵到墙,身前是他滚烫又结实的身体,他的下巴搁在她左肩上,一股新鲜的烟草味,混着须后水清爽的味道传来,“诺诺,今晚留下来。”
宋依诺耳边轰然作响,她瞳孔张大,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成熟男人的请求,不带一丝欲念,可到底多了一种疯狂。宋依诺心跳不稳,她直觉应该拒绝,“不……”
沈存希没有放开她,似乎在冷静,半晌,他直起身,深沉的目光落在她惊骇的小脸上,他眸里掠过一抹苦涩的笑意,“去换衣服吧。”
他转身离开,身上完全没有刚才请求她留下时的脆弱。宋依诺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二楼楼梯口,双腿有些打软,是被吓的。
过了许久,她才找回力气,向浴室走去。
知名品牌的女装,穿在身上刚刚合适,沈存希对她的尺寸了如指掌。她想起他刚才的请求,忍不住心跳加速。她将脏衣服装进袋子里,开门出去。
沈存希站在客厅里,他重新换了套衣服,浅蓝色的衬衣,开了三颗纽扣,露出一片结实的胸膛。衣袖挽起露出小臂,手腕上戴着一块精致的腕表,这个男人身上,无一处不透着精致,没有一处是她可以停留的。
她移开视线,提着袋子走近他,“沈存希,今晚谢谢你。”
沈存希双手随意的插在西裤口袋里,看着她的目光讳莫如深,不过须臾,他收回目光,往玄关处走去,“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严秘书送我回去就好,叨扰了你一晚,你早些休息吧。”
沈存希穿鞋的动作一顿,然后充耳未闻,继续穿鞋。他穿的是系带皮鞋,也不知道怎么弄的,鞋带就成了死结。他蹲下去解,却越解越紧,他气得一脚将鞋子踢得老远,一阵心烦气躁。
宋依诺站在旁边,看他拿鞋子撒气,她叹息一声,将袋子搁在鞋柜上,走到皮鞋旁,她弯腰捡起来,很有耐心的慢慢解开,然后走到他面前,将鞋子放在他脚边,伸手握住他的脚,放进鞋子里,然后灵巧的系了个蝴蝶结,她仰头望着他,说:“鞋子也是有脾气的,你温柔待它,它就不会惹你心烦。”
沈存希垂眸盯着她,眼里急速涌过什么,宋依诺还未看清,他突然俯下身来,双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拉起来。
宋依诺眼前一阵天眩地转,她的后背再度撞在墙上,身前的男人毫不迟疑的压着她,她盯着他,他也正盯着她,目光幽深,然后他低头。
宋依诺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仓皇的撇开脸,他的唇落在她的脸颊上,温热的感觉让她心跳加速。他的唇一顿,然后转过来,欲吻她的唇。
宋依诺再度偏头躲开,手心撑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依旧沉稳,而她的,已然兵荒马乱。
“沈存希,你不要这样。”
沈存希充耳未闻,他的手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固定住,然后毫不迟疑的吻下去。空气里暧昧升级,他吻着她的唇,像是隐忍着什么。
宋依诺的心脏咚咚的跳着,像是心脏病人病时,跳得她快要窒息了。唇上温软的触感,不像往日那样蛮横霸道的掠夺,却更让她揪心。
她用力推开他,见他还要再靠过来,她低喝一声,“够了,沈存希。”
她的心经不住诱惑,已经逐渐沦陷在他的温柔里。但是理智告诉她,这样做是不对的,她不该再任由这种情况继续下去。
“求求你,我很胆小,我赌不起。”宋依诺语无伦次,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想要表达什么,她只知道她要推开他,拼尽全身力气,否则他们都会万劫不复。
沈存希猝不及防被她推开,他定定地看着她,凤眸里滚烫的情感逐渐凉了下来,他听懂了她要说什么,面前胆小怯弱的她,让他一腔情感变成了一只困兽,被囚在牢笼里,无处可宣泄。
垂在身侧的手缓缓紧握成拳,一次又一次看着她,却不能将她拥入怀里的无力感,时刻煎熬着他的心。他想要得到一个女人,怎么就这么难?
“诺诺,你怕什么?有我在,没人能够伤害到你。”
宋依诺摇头,喃喃低语:“我怕黑,我怕在地狱里沉沦。”
沈存希眸里最后那点火光都消失了,他安静地看着她,男人的自尊,让他说不出乞求她的话。良久,他转身,拉开门走进茫茫夜色中。
宋依诺全身无力的跌坐在地上,每一次拒绝沈存希的靠近,都让她精疲力尽。她不知道再来这么几次,自己是否就会甘心沉沦,哪怕被世人唾骂,也在所不惜。
等宋依诺收拾好心情出去时,停在别墅前的白色宾利欧陆已经开走,严城站在车身旁,拉开车门对她说:“宋小姐,沈总吩咐我送你回去。”
“谢谢你,严秘书。”宋依诺冲他勉强一笑,弯腰坐进车里。
严城关上车门,快速回到车上,动车子出依苑。宋依诺偏头望着窗外,夜色里,灯火通明的别墅静静伫立在那里,像个温柔的情人,等着爱人回归。
她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是沈存希刚才离开时看她的那一眼,她的心微微刺痛起来。命运弄人,如果她和他不是以这样的方式相遇,也许还能够成就一段佳话。
只是……,不可能了,他们永远都不可能了。
严城抬头望着后视镜,刚才沈总离开时的背影,有种说不出的落寞与孤独,再看宋依诺也是一脸心事重重的样子,唉,这对冤家啊!
“宋小姐,你知道为什么博翼集团有机会与业之峰竞争C市那个项目吗?”严城觉得自己应该推波助澜一下,否则老板这么阴晴不定下去,他们做员工的迟早要被折腾死。
宋依诺诧异地望着他,“为什么?”
“因为你,宋小姐。”严城说:“董仪璇女士是沈总母亲的旧友,因此沈氏投资的项目,只要涉及到装修方面,都是内定给业之峰的,这次也不例外,但是沈总因为你,愿意给博翼集团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宋依诺隐约已经猜到,却没想到真的是因为自己,那个项目投资了几百亿,家装方面不能有任何闪失。只要是个精明的商人,都会选择自己经常合作以及信任的公司,确保工程不会出现任何问题。但是沈存希却因为她,给了博翼进局的机会。
这单单只是信任么?如果之后他用了博翼,用了她设计的方案,但是却不能让客户满意,他将要承受的不仅是利益上的损失,还将承受信誉上的质疑。
钱损失了还能再赚,但是信誉是一家企业的灵魂,信誉受损,那是永远都补救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