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如此总总
如鱼说一句,赵学尔就替朱志行开脱一句,纵使如鱼脾气再好,也渐渐急躁起来:“皇后,连吴尚书和卫侍郎都看出来了,朱相当初执意给孟公议功是为了对付皇后,为什么您就是不肯相信呢?”
朱志行的意图已经如此明显,可赵学尔非但不起疑心,还不停地给朱志行找借口。
她实在不知道赵学尔这么聪明的人,为什么就是看不透朱志行的诡计?
赵学尔目光平静地看向如鱼,轻声道:“如果第一个提出给孟廷议功的人是卫亦君,你还会这么想吗?”
如果吴自远现在在这里,必定会惊叹赵学尔和李复书不愧是夫妻,连思考问题的角度都如此一致。
如鱼犹豫了一瞬,道:“卫侍郎跟随皇后多年,朱相却是贤妃的父亲,二人怎可相提并论?”
赵学尔道:“所以你便是因为朱相是贤妃的父亲,而对他有所偏见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贤妃,连带着对朱相也十分抵触,你们都认为朱相是贤妃的父亲,便一定会对我不利。但朱相辅佐三代帝王,劳苦功高,是南唐的功臣。当初他为拥护皇上上位,牺牲极大,我如今能成为南唐的皇后坐镇这北辰宫,他也有莫大的功劳。所以无论贤妃怎么样,你们都不能不尊敬朱相,更不能只凭借毫无证据的无端猜测就污蔑他、猜忌他。”
如鱼这才明白,原来赵学尔不是什么都不知道,只不过是看在朱志行过往功劳的份儿上,不忍心猜忌他罢了。
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心急了,去和不为一起收拾借回来的那些卷宗。
如鱼如此受教,赵学尔心中稍稍慰藉,但仍有一抹落寞暗藏眼底。如鱼这个傻丫头,且不说朱志行究竟如何,便是以李复书的智慧才谋,又怎么会任由朱志行摆布呢?
此时昭庆宫中,朱志行和朱倩也正在说今日早朝的事情。
朱倩喜上眉梢地道:“恭喜父亲,皇上如今厌恶魏相,只怕过不了多久,这秉笔宰相的位子就是父亲的了。”
朱志行心情也甚是不错,但还是谦虚地道:“皇上向来看重魏相,虽然一时不喜,但若要皇上黜了他,恐怕还没那么容易。何况即便没了魏相,还有姚相,这秉笔宰相的头衔落到谁的头上还不一定。”
朱倩倒是信心满满:“如今皇上憎恶皇后,魏相和她掺和到一起,迟早会被皇上撸了帽子。”
如今李复书大多时候都宿她的昭庆宫,偶尔才会去赵学尔的北辰宫。昨天晚上李复书去了北辰宫,她还以为他会宿在那儿,却不知道赵学尔怎么惹怒了李复书,李复书最后竟然怒气冲冲地来了她这里。
李复书越是厌恶赵学尔,朱倩便越是高兴,为着这件事情,她昨天晚上可是高兴得一晚上没睡着。
人逢喜事精神爽,尽管朱倩昨天晚上一夜没睡,现在照样精神抖擞,一上午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皇后今日闹这个改革,明日闹那个改革,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如此费尽心机地讨好皇上,却没想到有朝一日连她自己也会被皇上猜忌吧。”
朱志行抚须笑道:“皇上年少时母亲被太后所杀,成年后康宁公主又与他争权,他这辈子最容不得的事情就是女人掌政。皇后自负聪明,以为她有本事辅佐皇上打理朝政,就能高所有的妃嫔一等,就能得到皇上的敬重,却不知她犯了皇上的大忌。贤妃可要记住,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能蹈其覆辙。”
朱倩郑重地点了点头,道:“我记下了。”
如今她总算明白了,凭她自己的那些小伎俩,根本不可能斗得过赵学尔。若想要打败赵学尔,得到李复书的宠爱,还得靠朱志行的神机妙算。
以前她被李复书冷落的时候,朱志行不但不替她出头,还常常劝她隐忍。
她最难过的时候,常常会恨。
恨朱志行当初不愿意替她悔婚,恨他把她像货物一样塞进了太子府之后就再不顾她的死活。
她那时被恨和怨蒙蔽了耳朵,再也听不进去任何人的劝诫和开导,行事我行我素。
结果非但没有挽回李复书的宠爱,还撞了一身的伤疤。
就在她丧失了所有的力气和斗志准备认命的时候,却没想到朱志行竟然帮她赢回了她梦寐以求却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的一切。
原来一直劝她隐忍的父亲在背后为她谋划了那么多,以往因为被李复书冷落而对朱志行生出的怨恨渐渐消散。
她终于相信父亲做的所有决定都是为了她好,也相信她的父亲最终一定能够让她得偿所愿。
朱倩还未出阁时便是小有名气的才女,摆脱了仇和怨之后,灵台恢复清明,担心道:“前年兼并土地之乱象频发,皇上想让父亲去管,父亲当时说这是最得罪人的差事,便以腿疾为由推脱没去。如今父亲替皇上重典治吏,我听说官员们都怨声载道,若是再继续下去,恐怕日后父亲会成为众矢之的?”
朱志行道:“彼一时,此一时也。当时皇后正值盛宠,而贤妃式微,贤妃无力与皇后抗衡,我自然要保存实力,不能轻易得罪人。但现在皇上厌恶皇后,而偏宠贤妃,我自然要好好表现立功,以增加贤妃在皇上心目中的分量。”
朱倩立即红了眼眶,起身盈盈下拜:“父亲为女儿如此操劳,女儿却不懂事,屡屡违背父亲的教诲,是女儿对不起父亲。”
朱志行亲自扶起朱倩,道:“咱们父女同心,贤妃只要知道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贤妃好就行。”
朱倩连连点头,擦了眼泪坐下道:“这几个月来父亲动作频繁,姜无谄被贬,孟廷死了,魏相为皇上所不喜,如此总总,就算皇后当时不知道是我们所为,如今回过神来,也会怀疑到我们的头上。她到底是后宫之主,是南唐的皇后,就算被皇上厌恶了,也胜过我们,若是她存心刁难,恐怕父亲也应付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