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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成了诸天神魔的团宠 第74节

他本该过得很好。

可是,他为什么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你放心,”花兮道,“事情都是我自己猜出来的,和你没有关系,萧九辰他不会怪罪你,一切有我担着就是了。”

妖姬闻言轻笑,那声笑把她拉回了现实:“你真的什么都猜到了吗?”

花兮疑惑挑眉:“有哪里*T 不对?”

妖姬轻轻指着心口,俯身贴近她耳侧,吐气如兰:“你有没有想过,我身为魅妖,又不是白骨精,为何曾经有血有肉,如今却空有一具白骨。”

犹如惊雷炸响,晴天霹雳,刷的劈过花兮的脑海。

“不不不不不会吧?!”花兮结巴道,吓得后退半步,“难道那个,被萧九辰剜成白骨的人……就是你!!!”

妖姬莞尔一笑,青葱指尖撩起她的发梢,叼在齿尖,指尖暧昧地勾过她的后脑,唇瓣贴着她的侧脸呢喃:“小妹妹,你还是惊慌起来的样子更可爱,让人忍不住想……”

她表情一僵,跺脚道,“该死,不能勾引你!”

花兮:“……”

花兮艰难道:“真的是你?”

“当时他三十三天血洗魔域,一连斩杀当时分割魔域的七位魔君,刚当上魔尊,我想着他修为惊人,又正是虚弱的时候,正好可以乘虚而入。”

妖姬说得大大方方,理所应当,“魅妖的天赋之一,就是能看穿人心底最爱的人的模样,还能捕捉到她的一颦一笑,她的性格,她的喜好,我扮成你的模样,想要引他上钩,然后把他吃个干净……结果怎样,你也知道了,我刚说了三句话,他就把我钉在柱上,一刀一刀,剜成白骨。”

她还记得当时萧九辰疯魔的样子,身上血迹未干,长发披散,金眸绚烂,刀光如雨,动手的时候浑身肌肉紧绷,一言不发,只有空谷中回荡着沉重的喘息。

最后一刀剜完,他“当”的一声狠狠将匕首插入石柱,松开掐着她脊骨的手,沉默地退后,她以为他终于要结果了她,但他只是疲惫地、久久地望着魔域铅黑色的天空,好像随时都会倒下。

世人都说魔尊金眸俊美无双,但她从中看到的只有空白,这么多年她从未见到那双眸子里映出任何东西,就好像躯壳里的魂魄早已死去。

花兮张口结舌:“你说的是……哪三句话?”

妖姬思索了片刻:“萧九辰,好久不见,你还记得我么?”

花兮沉默道:“这分明是一句话!”

妖姬愈发痛苦:“你这么直白,是在侮辱我作为魅妖的尊严。我说是三句就是三句!”

花兮:“对不住对不住,但我不明白,我觉得这句话没什么问题。”

妖姬叹气:“是吧,我也觉得。我还觉得,你重生之后醒来,说的字字句句都有问题,简直可以说是漏洞百出,每一刻我都觉得他要杀了你,但他竟然到最后都没有动手。”

花兮只好挠挠头:“哈哈哈这样啊……”

“可能你就是你吧,”妖姬抬手,颇为大逆不道地捏了捏魔后的脸,“小丫头片子,心肠狠毒,祸国妖姬。装也不好装,学也学不像,还有人这样爱你。”

花兮心里嘀咕了半天,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只好笑笑:“总之,经过这种事以后,你还不恨他就好。”

“不恨啊。”妖姬盈*T 盈一笑,“不如说,我还挺喜欢他的,超过这世上任何男人。”

“……”

花兮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

这合理吗?!!

妖姬咧嘴大笑起来,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怎么,你也有露出这样表情的时候?这样好了,他让我陪你,我就给你讲个故事,讲完了,你就知道为什么了。”

她讲的故事也不复杂,说从前村里有个漂亮姑娘,有天打水的时候捡到一个被蛇咬了的少年,那少年中的蛇毒十分厉害,高热濒死,她不忍心,自己一个人爬悬崖摘草药,下山的时候,脚滑滚了下来,脸被石头划破了,从此破了相,脸上一道狰狞的大疤,奇丑无比。

她受不了自己的丑陋面容,于是从此用轻纱遮面,绝不以真面目示人。

少年醒来以后,说自己全家人都死了,山那边发生了战乱,火海连天,他一个人逃不出去,狠心爬过山崖,结果却不幸中了蛇毒,如果不是被姑娘发现了,他早就没命了。

他被姑娘细心照料了数月,直到完全康复,一直未能见到她的面容,只看见面纱上一双极为清澈姣美的眼睛。

他们彼此许了终生,说非她不娶,非他不嫁。

他们窗外有树海棠,一树繁花。

他们就在海棠树下拜了天地,幕天席地,井水做酒,见证人是姑娘年迈的奶奶,双鬓花白,两眼浑浊,认不清人,被扶着坐在梨木椅上,拜了高堂,而后转身对视,夫妻对拜,拜下去的时候,她觉得那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候。

纷纷扬扬的海棠落在她心爱人的身上,他抬头的时候朗眉星目,唇角含笑。

她轻轻在心中祈求,求诸天神明都庇护于他。

后来,少年不安于村庄永无止境的农活,他想要外出求学,但外出要钱,求学也要钱。

姑娘说,你去,我养奶奶,我也养你。

她养蚕,养鸡,织布,做农活,省吃俭用,连烛火都不舍得点,活生生把明亮的眼睛熬得暗淡,她托人给他送钱,把父母生前留给她的嫁妆,在当铺换成银子,一点点全部寄给了他。

她每天都给少年写信,但寄信太贵,她不舍得,会的字也不多,写来写去都是一样的话。

写完以后默默压在抽屉里,像是她未曾说出口的思念。

她听说少年高中榜首,在城里当了大官,听说他再也不缺钱了,出入都有华丽的马车,村里人都说她好福气,她的男人要来接她去享福了。

可她等啊等,为什么还不来,为什么一直不来。

她没法去城里找他,因为奶奶腿脚不便,无人照料,她只能空守着草屋,守着已经听不懂人话的奶奶,喃喃道他是不是在路上了,是不是快要到了,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他是不是……

忘了我了。

奶奶死的那天,她痛哭一场,在坟前磕完头后,她收拾起一个小小的包袱,蒙着面纱,带着这么多年没有寄出的信,带着两枚*T 风干了的海棠花,一路求人,吃尽苦头,最终进了城。

她进城,看到满城红灯笼,喜气洋洋,热热闹闹,人人都说他要大婚了,娶的是官老爷家的大小姐,知书达理,温柔贤惠,真是好福气啊。

从前,这大小姐在乡下游玩,碰巧救了他一命,这是前世的姻缘。

这么多年,她还暗中资助他求学,从未间断,这是今生的福分。

姑娘发现自己被顶替了,怒不可遏,她拼命挤进人群,在马车撩起的帘子后远远见过一眼新娘。

果然长得像她,眼睛最像。

只是脸上没有疤,是张年轻漂亮的面孔,从帘子后骄矜地一闪而过。

姑娘在男人的门前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他出门,她奋不顾身地扑到马车前,跪在泥地里,差点被高头大马踩断了骨头。

她哭着跪在马车前,一遍又一遍道,是我啊,是我来找你了。

男人面色不耐地掀开车帘,目光落在她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慌张,下一刻喝令小厮将她拿下,扭送进柴房,严加看管,不许走漏了风声。

她心如死灰,在黑暗的墙角枯坐,坐得浑身冰凉,才等到门被打开。

他趁着夜色偷偷跑来,提着一盏风灯,仔细地将门掩好,而后皱眉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姑娘泪如雨下,泣不成声,说尽了这些年的思念和苦处,说海棠树在三年前的大旱中死了,奶奶也不在了,你被蒙骗了,你要娶的那个人,不是我。

她听见男子冰冷的声音。

他说,我已经要和她成婚了,当年那些旧事,是你还是她又有什么关系呢?婚期已近,你如今来找我闹又是何必呢?你要是想要钱,直说不好吗?难道我不娶她,要来娶你么?

她抬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风灯的微光照亮那张她魂牵梦绕的脸,只是那样陌生,那样冷漠。

她才恍然大悟,其实男子根本没有被骗,就算大小姐长得像她,就算打听到了她的名字,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位大小姐一概不知,怎能瞒得过去?

男子不是不知道她在骗人,他只是不在乎。

柴房的门被打开,那大小姐披着宽大的裘衣,抱着温暖的手炉,怒目而视,问他遣开下人,深更半夜在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在和这女人幽会?

大小姐气愤地拽下姑娘的面纱,面纱飘落,露出她脸上狰狞的疤痕和丑陋的面容。

她竟然下意识要用手去挡,去挡住那为了救他而留下的伤疤。

男子大惊失色,继而嗤笑,难怪你从来不敢让我看自己是什么样,难怪趁着我无力逃脱就急于私定终身,原来你竟然如此丑陋,本就是嫁不出去的野鸡,还妄想攀上高枝。

我从前对你还有三分感激,现在只觉得恶心。我从前对你说的话,都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你拿些陈年旧事前来纠缠不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滚,滚得越远越好。

她想走,她一*T 刻都待不下去了,那大小姐却不放她走,说她身上的包裹那样沉,仔细别让她偷了东西,争抢中缝缝补补多年的包裹不堪重负,被撕成两半,无数尚未寄出的书信翻飞如雪。

她识字不多,每张纸上都写着相似的内容。

“我很想你”“我很想你”“我很想你”……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铺天盖地,密密麻麻的思念,沉重地像是雪崩,压垮了她最后的理智。

恰如当年海棠花落,他笑着抬头,眼角眉梢都是温柔。

后来,姑娘上山修道,修的是邪魔外道,害人害己,死生不顾。

男子大婚那日,她走火入魔,下山一把火烧了热热闹闹送亲的队伍,杀了他们所有人。

她当着男人的面,扒掉了大小姐的皮,亲手剜出了男人的眼睛,一边剜一边柔声问,这次你认出来谁是我了吗,这次你在乎了吗,这次你爱的是谁。

男人嘶吼嚎哭,拼命挣扎,不停地说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她一刀割断了他的脖颈,将温热的尸体踹开,道,可我不爱你了。

她披着大小姐的皮离开了,从此再也不记得自己叫什么。

花兮问:“你说的姑娘是你自己吗?”

妖姬没有回答,只是道:“再后来,那个姑娘用各种各样的皮,迷惑过数不尽的男人,男人上钩以后,她就会把他吸干,从未失手。”

“男人就是这样的东西,他们口口声声说爱你,但若是有了更好的投怀送抱,他们就遇见天上掉馅饼似的,毫无负担地丢下你。”

……

“她只在一个人身上栽了跟头。”

“那个人面无表情,冷漠地把她一刀刀剜成了白骨,直到最后一刀,他停住了刀尖,看到白骨的眼眶里居然滚出了泪水。他问你哭什么,白骨说,所以你真的很爱她。”

“她为了找这样一个人,找了千百年,她见过太多男人为她神魂颠倒,俯首称臣,可她想要的不过是一颗至死不渝的真心,一个坚定不移的回答,和一句简简单单的‘你不是她’。”

“她终于找到了这样的人……可惜她爱的人不是他。”

那日魔域大雨滂沱,沉重的雨点穿过她的身体,又从骨骼的缝隙中滴落,魔气缭绕中泥泞的地面血聚成河。

“我哪里不像她?”

她沙哑地问。

新任魔尊伫立了很久,直到瓢泼大雨洗净了他身上的血污,他拔出柱子里的匕首,头也不回地走了。

“哪里都不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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