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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裙子先生 第28节

这些年冬迦火遍大街小巷,她和周缪、梁秋延和迟乐几个人组成了一支乐队。

唯独少了蒋树。

许多关于十三镇的回忆在脑海中飞快闪过,厘央握紧手里的采访稿,舌尖泛着苦涩。

拍摄完毕,冬迦换了衣服走过来,看到她惊讶地眨了下眼睛,厘央弯唇,两人相视而笑。

时间紧迫,两人来不及叙旧,就赶紧开始了采访。

摄像头打开,只照向冬迦,厘央声音出镜不露脸。

冬迦是乐队的主唱,精致的面庞和富有故事的嗓音给她吸引了大批粉丝,是乐队里人气最高的,不过她这些年一直很低调,甚少提及自己的生活,也很少接受采访。

厘央按照鞠怡遥之前准备好的问题,一一提问,期间很顺利,只在其中一个问题,厘央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才按照新闻稿念出声:“冬迦这个名字很特别,请问有什么美好含义吗?”

冬迦沉默下来,眉心轻皱,厘央察觉到自己可能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正想换个问题,冬迦就轻声开了口。

“美好含义没有,不美好的含义倒是有。”冬迦像是开了一个小玩笑,她微微垂着眸,低声道:“名字是我妈起的,原本是结痂的‘痂’,后来我爸觉得寓意不好,才自作主张随便改成了同音不同字的‘迦’。”

“我妈说……”冬迦抬眸笑了一下,“我对她来说就是一道结痂的疤。”

采访结束,厘央叫住要去换衣服的冬迦,抱着采访稿跑过去,“迦姐,抱歉,刚才我好像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没关系。”冬迦微笑,语气温柔,“如果不愿意我会拒绝回答的,所以你不用有负担。”

三言两语,就好像回到了十三镇,冬迦还是以前的样子。

厘央不再那么拘束,她笑了笑,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气,终于把在心口徘徊很久的问题问了出来,“迦姐,你这些年有蒋树的消息么?”

冬迦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冬迦勾唇浅笑,眼里含着点笑意,什么都没说,从手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厘央,神秘地眨了眨眼睛,“这是我朋友开的酒吧,你有时间可以去捧个场,也许会有惊喜。”

厘央低头,名片黑底金字,字体自由洒脱,熨烫着几个大字——‘自由人酒吧’,下边是一串地址。

厘央攥紧名片,抬起头来,眼睛骤然一亮。

厘央下楼的时候,一个男人追了过来。

厘央刚才在摄影棚里见过这个男人,冬迦拍定妆照的时候,男人就坐在角落里,低调内敛,全场的工作人员却都听他指挥。

他是电影导演,名叫许焰生,年轻有为,厘央听过他的名字,冬迦刚才就是在拍电影的定妆照,听说电影即将开机,冬迦是女一号。

“姜记者。”许焰生声音低沉,“关于冬迦名字的那条采访,可以删掉么?”

厘央弯唇,“我原本也是要删掉的。”

娱乐圈里关于明星的猜测总是很多,她知道这条采访会对冬迦造成不好的影响,会让大家想要刨根问底下去,作为朋友,她也不希望给冬迦造成困扰。

许焰生低声道谢。

厘央看着他离去,又低头看向手心一直握着的名片。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她让采访车先离开,自己坐地铁回去。

她站在地铁站里,戴着耳机,地铁从她面前飞驰而过,气流扑面而来,吹动她额前的发丝。

耳机里的歌刚好放到《虎口脱险》里的那一句:“爱你的每个瞬间,像飞驰而过的地铁。”

她想起了那个午后,想起了那个跟她一起听这首歌的少年,手里的名片被她握得紧紧的,手心微微出汗。

她要去见他。

她现在就想见到他。

第24章 酒吧

夜里九点, 正是市中心最热闹的时候,人声鼎沸,四处都热热闹闹。

厘央穿过人群,根据地址, 一路找过去。

酒吧位置隐蔽, 厘央在附近绕了几圈才看到角落里一个铁门旁边挂着一块黑色小牌子, 小牌子上写着‘自由人酒吧’几个字, 大小就像门牌号一样, 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看不到。

也许是近乡情更却, 厘央紧张地抿了下唇, 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走进去,一眼望去是长长的楼梯, 墙壁上是个性十足的涂鸦墙,艺术气味十足。

她顺着楼梯走到二楼, 门口有一扇玻璃门,她走近了才隐隐约约听到里面传来声响。

厘央忍不住在心里感叹了一声, 这间酒吧还真是符合蒋树的性子,率性随意,有缘者来,无缘者连发现都很难,看起来根本就没想挣钱。

她推门走进去, 穿过一条昏暗的过道, 顺着音乐声的指引往里走, 她的手指微微扶着墙壁,穿过狭窄的过道后里面才豁然开朗。

跟她想象中不一样,里面很大很宽阔,装修得漂亮独特, 不像其他酒吧那样充满烟酒气,也没有五颜六色的频闪灯闪来闪去。

酒吧门口的牌子不起眼,酒吧里面却比她想的热闹,场子里歌声阵阵,四周零零散散的坐着人。

厘央遍寻一圈,没有看到蒋树的身影。

她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拿到酒单的时候微微愣了一下,这里的酒水只有寥寥几样,每个后面都没有标价。

她愣了一下抬头问:“没有标价么?”

“你是第一次来吧?”调酒师笑了一下,调了一杯果酒放到厘央面前,“我们老板说过,能找到这里的都是朋友,价格随便,有钱就多给,有困难就少给。”

厘央看着杯里浅蓝色的液体,无声笑了一下。

现在夜色还不算深,客人不多,调酒师闲着无事,从吧台底下拿出一把贝斯,轻轻弹奏着。

厘央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抬头看向调酒师,“你会贝斯?”

调酒师望过来,“重新介绍一下,我叫韩亮,是一名音乐学院的在读学生,来这里兼职,副业调酒师,等我出道了,将来会是最红的歌手,如果你想要签名,趁现在我还没红赶紧要。”

厘央笑了一下,举了举杯,“祝你早日出道,签名就不用了。”

韩亮耸了下肩,小声嘀咕,“这么轻易失去要大明星签名的机会,你以后会后悔的。”

厘央哑然失笑,她手里端着酒杯,神色轻松地看着周围的客人,想到这里是蒋树的地方,她就不自觉放松。

来这里的客人应该都是常客,很多人见面后都会打招呼,说到感兴趣的话题还会聚在一起,有些则比较颓废,衣衫皱着,独自坐在一旁喝闷酒。

厘央注意到门口左边放着一个巨大的透明玻璃啤酒瓶,足足有半人高,里面是半瓶子硬币,右边是收银台。

“你们老板什么时候来?”厘央问。

韩亮拨弄着手里的贝斯,“不一定,也许等会儿来,也许不来了,我们老板很忙的。”

“忙什么?”

韩亮放下贝斯,一脸神秘地凑过来,“偷偷告诉你,我们老板可是燎原乐队的御用音乐制作人。”

厘央神色一震,“省略号?”

燎原乐队就是冬迦的乐队,这几年大街小巷都能听到他们的歌,他们的歌以独特的创作方式备受瞩目,曲调新颖,很具有震撼效果。

厘央想要寻找蒋树,自然一直有留意燎原乐队,每次燎原乐队出新专辑,她都迫不及待地去看作曲人是谁,想要寻找到蒋树的名字,然而她每次都失望了。

燎原乐队的作曲人一直非常神秘,每次只标一个‘……’,所以大家给作曲人取了一个代号叫‘省略号’,‘省略号’不止给燎原乐队作曲,还经常出现在很多流行歌曲当中,可没人知道他是谁,甚至有人说也许是一整个制作团队。

厘央不是没有怀疑过省略号就是蒋树,可燎原乐队的专辑里并没有出现过蒋树以前写的那些歌,一首都没有,后来她才渐渐打消了这个念头。

韩亮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厘央算是明白冬迦当时为什么笑了,她自己都想笑,原来那人就在那么近的地方,她竟然不知道。

厘央想起那个一次次让她失望的‘……’,真的很想捶蒋树两下。

韩亮说个不停,脸上写满了骄傲,“我们老板就是大名鼎鼎又才华横溢的‘省略号’,来我们酒吧的客人大多数都是玩音乐的,你如果也玩,可以来这里试试,说不定能找到伯乐,那个最近很红的流量歌手景誊就是我们老板的朋友,在我们这儿被投资人相中,直接出专辑给捧红的。”

“还有前几个月火了的那个唱民俗的歌手,之前一直怀才不遇,是我们老板把他引荐给投资人,他才有机会大展拳脚的。”

“我们老板人很好的,只要有才华,值得让他欣赏,他就会帮忙,如果你会作曲,还可以加入他的团队,他的工作室就在楼上,我们老板对员工特别好。”

“我就是因为我们老板才来这里工作的,总有一天我也能找到适合我的路,遇到我的伯乐。”

韩亮简直是蒋树的迷弟,提起蒋树就一直说个不停,神态间满满都是崇拜之情。

厘央听着蒋树这些年的点点滴滴,新奇又惊喜。

直到来了新客人,韩亮才停下喋喋不休的嘴,给客人调了一杯酒,然后坐回去继续拨弄贝斯。

厘央靠在吧台上看着舞台,舞台很暗,中间照下一束光,一位短发姑娘坐在那里弹唱,声音清浅,音调暗哑,周围的人渐渐安静下来,静心聆听着她的歌曲。

韩亮的贝斯声渐渐融进了姑娘的歌声里,慢慢的,更多人加入了进来,服务员拿出兜里的口琴,酒桌上的客人拉起了小提琴,坐在吧台前的情侣下场开始跳舞。

厘央惊讶地看着这一幕。

如韩亮所说,这里与其说是酒吧,不如说是音乐人聚集的地方。

这里的人既醉生梦死又野心勃勃,他们有想要一朝成名的野心,也有遍寻无知音的孤寂,有的自负才华,有的灵感枯竭,无论他们是什么样的人,蒋树都给了他们一个可以沉浸在音乐里的地方。

厘央忽然想起自己当年笃定的跟蒋正德说,蒋树一定会生活得很好。

她莞尔微笑,心情倏然变得很平静,不再那么紧张和焦急。

随着夜色渐深,酒吧里越来越热闹,生意比厘央想象的要好,客人很多。

周围的灯光忽然暗淡下来,大家像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一样,聚集到舞池里。

厘央也抬头望了过去。

舞台的灯光快速变换,强劲的音乐响了起来,是一首Hip-Hop歌曲,升降台缓缓升起,两名嘻哈打扮的男生拿着麦克风上台。

厘央心如擂鼓,目光紧紧看向后面打碟的男人,男人低垂着头,黑色皮衣配牛仔裤,牛仔裤外套着格子短裙,痞气里带着几分随性。

韩亮在她身后努了努嘴,语气里带着几分崇拜,“那就是我们老板,很个性的,这里的客人有一半都是冲他的人格魅力来的。”

打碟的男人抬起头来,厘央像被光吸引了一样,直直地看着人群里的他,忘了移开目光。

灯光照在男人身上,忽明忽暗,面容褪去青涩,棱角更加分明,桃花眼、高鼻梁、薄唇,是厘央在梦里描绘了很多遍的那张脸。

音乐声环绕在整个酒吧里,周围的人全都兴高采烈,全都举着酒杯肆意欢呼,只有厘央安安静静地坐着,一动不动,只单单看了那一个人,显眼又格格不入。

当她看到蒋树下半身的裙子,倏然湿了眼眶,然后傻笑起来。

她很开心这么多年过去,她喜欢的这个人仍然在坚持做自己。

他还是他,一直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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