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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养小青梅 第24节

七月大咧咧地进屋:“明日及笄,准备得如何了?”

第024章

她们不比皇城里的贵族小姐,及笄礼办得颇为隆重。曦知抿唇而笑:“不用准备的,一切从简即好。”

是这么个道理,七月说:“行,便听你的。对了,听说明日钟大娘也来。”

曦知微微睁圆了双目。

七月知晓她心中疑问,故意酸溜溜地说道:“钟大娘呀最爱替人说亲了,现在何人不知我们牧云村出了个大美人,女子及笄就意味着可出嫁,知知你不会不清楚吧。”

女孩杏面薄红,磕磕绊绊地答:“清…清楚的,可我暂时不想嫁人。”

书里讲嫁人是大事,若觅得如意郎君,长相厮守白头偕老自然是皆大欢喜,但若遇人不淑,后半辈子颠沛流离无所依靠,甚至被害了性命,此等例子也比比皆是,并不鲜闻。

她怔忡的功夫,七月带来的小娘子们忽然躁动了起来,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盼望着门外。

沈序一身石青色的刻丝长袍,玉冠飘长带,面色冷峻地走进。

他身量愈发高大,有了男人的初模,背直肩宽,站在曦知面前时,足足高了她一个头。浓密的阴影遮落,将柔弱无骨的女孩包裹得严丝合缝,既有压迫又莫名心安。

她微低着头,隐隐露出一截雪白的天鹅颈,几缕乌发闲闲地散乱,黑白相衬,他盯了一会儿:“喝药了吗?”

过去的一年,林翊需调理身体,无暇顾及曦知,反正妹妹年纪也不小了,他得适时放手。白天里她要么去采茶采果子,要么摆摊去做代笔,更多的时候还是会黏着沈序。

美其名曰她是学堂的优秀学生,沈先生最器重她。

“沈公子性子冷淡,你就不怕他嫌你烦?”林翊这般数落她。

曦知委委屈屈地瘪着嘴:“可是我但凡一天没有去找哥哥,他就会不高兴,罚我留堂。”

林翊才不相信沈序是这样傲娇的性子。

然而,她几乎每天都泡在他身边,沈序依旧是那副矜贵清傲的模样,从早到晚地带着他的小尾巴。春日带她去踏青,夏日带她采莲,秋日给她做桂花糕,冬日陪她玩雪,护着她养着她。

她出落得精致,身子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弱,换季必受寒。

“喝了。”曦知嗫喏道。

沈序没有说话。

前几日,她闹着不肯喝药,惹了他生气,其余事情他都可以娇惯她,唯独有关她身子的不行。曦知自知有错,他像是要让她长个记性,连着两日的不见她。

女孩抬眼,落入他深邃的瞳眸,沈序稍稍欠身,听她绵长了尾调地唤,“哥哥~”

“撒娇也没用。”他同她咫尺之近,轻声说:“我就是太纵着你。”

软的不吃,曦知气鼓鼓地别过头。

“怎么,”他哑笑:“要来硬的?”

七月离得不远,假装在踢石头玩,实际耳朵竖得老高。

小娘子们你拥我挤地团成团,脖子伸得老长,脚踮得老高地偷听。

沈序余光往后瞟了一眼,他取出一只紫鸯花珍珠簪子,亲手为她簪上,是乃他给她的及笄礼。

七月的嘴角都快翘上了天,偏沈序一记眼光扫来,她要翘不翘,一抽一抽的,看上去好笑得很。

及笄这日,钟大娘果真喜气洋洋地到了。

“林小娘子,恭喜呀。”她先动用了毕生词汇说曦知有闭月羞花之貌,可比月神仙姿,直把人夸得脸红。再说林翊有多么好的福气,得了这么一个漂亮聪慧的妹妹。

最后引入主题:“西村有个王姓公子,老实忠厚,模样也是不赖的,林翊啊你也该为咱家妹妹早日考量起来了。”

“瞧瞧又不打紧。”李嫂也劝,“他呀是会疼人的,知知嫁过去铁定不吃亏。”

一口难敌多张嘴,村民们盛情难却,再者钟大娘是村长媳妇,泼人凉水也不好。

左不过见面说句话,成不成都不一定,林翊和曦知只好无奈答应。

权当走个过场。

“钟大娘牵曦知和王六的红线?”霍宵嗤了声。

七月急得跺脚,“不行!她怎么能抢我的生意,我牵曦知和沈公子的红线还没成呢!”

霍宵翻了个白眼。

“笃笃—”有人敲门,七月想也不想地拉开门,倒吸一口凉气:“沈,沈公子。”

他的表情比腊月的冰碴子还要冷。

霍宵哆嗦了下,赶紧正襟危坐。

“我找人去喝茶。”他温和地环视一圈两人,“有一起的吗?”

七月僵硬地扭头望着霍宵。

后者擦了擦汗。

“去,都去。”两人哈哈地干笑。

沈序颔首:“风韵茶馆,恭候。”

风韵茶馆?那不就是……

曦知和王六约定见面的茶馆吗。

——

王六特意选了个靠边角落的位子,掏出钱买了两盅淡茶,一盘花生米。

早听闻林氏娘子美名,他半是砸钱半是死乞白赖地恳求,钟大娘到底是拗不过他,让他白捡了个便宜。

直到曦知出现,男人眼睛都看直了,险些留下哈喇子。

值!这钱花得值!

女孩御香,拘谨地坐到他对面。

若是能娶此等尤物回家,王六不禁想入非非,那脸上多长光啊,走路都横着走。

他嘿嘿地傻笑。

另一边不起眼的角落,七月和霍宵全程低着头,当小鹌鹑。

沈序半托着脸,无甚情感地盯着窗边的男人。

霍宵可太认得这种眼神了,主公平常看尸体就是这么个样子。

他紧张地吞咽口水。

“林,林姑娘。”王六殷勤地给她倒茶,“你真美,我都不敢看你。”

曦知出于礼数敷衍地笑了笑。

“有点热。”王六推开窗户,冷风呼啸灌入。

曦知吸了吸鼻子:“我们见过面了,我可以走了吗?”

这算什么道理?王六霎时变得凶狠,“不行,我可付了大价钱给钟大娘。”

从王六开窗的那一刻,沈序的脸色就变得异常糟糕。

霍宵太阳穴突突直跳,“喝茶,我们喝茶。”

他提起茶壶,却见沈序紧紧握着的茶杯已然出现几道碎痕。

没救了,安葬吧。

沈序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暴戾的一面。

他垂下鸦羽。

曦知不愿意跟王六纠缠,“我得走了。”

王六凶神恶煞地按住了她的手。

七月和霍宵只感到桌子一震,再回神就是人被重重扣压在墙上的巨大响动。

王六感觉自己的右手似乎是被一瞬间折断了,可他疼得说不出话,脸被挤压变形地贴在墙上,力道狠辣。

沈序静静地询问他:“是这只手吗。”

人和人的气场不一,王六被他摁得胸口发闷,背对着他又看不清楚脸。

“你,你在说什么!”

他不恼,又耐心地问了一遍,每一遍都伴随着锥心的疼痛。

王六受不了了。

少年的声音很低很沉,透过耳膜让他全身的骨头战栗。

他在确保只有王六一个人能听到,只有他一个人。

“她是我的人。”

“大爷,我错了大爷。”他哭得涕泗横流。

沈序松开了禁锢,笑眼望着他。

“抱歉,在下下手不知轻重。”

王六再不敢久留,连滚带爬地狼狈逃窜。

曦知打了个喷嚏。

偏执和狠虐顷刻消退,他担忧地绕到她的身侧,解下了外衣为她披上:“冷不冷?”

“冷。”她揉着鼻子,眼巴巴地望着他,“哥哥我一定乖乖喝药。”

嗯,他揉了揉她的发,温声:“知知不喜欢的人被我赶走了。”

他牵着她的手回家。

七月和霍宵却是害怕得脚趾抓地。

“走,走了吧?”女孩往后觑了一眼。

霍宵哆哆嗦嗦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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