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开匪寨(三)
一大早上李彧和就被吓了一跳,一声大叫,直把何彧钦吓得不轻,衣裳都没穿好就跑出来察看。
“怎么了,怎么了?”
李彧和指着地上的死尸,颤抖不已:“师兄,你看。”
何彧钦这才注意到地上的死尸,安慰了一句李彧和便蹲下身来察看。
东方悦踱步过来,道:“别看了,我杀的。”
二人俱是一惊,“什么?”
“昨夜他在林中监视,我便将他杀了。剑阁的人。”说着东方悦从腰带里取出那枚令牌,“呐,他的。”
李彧和目瞪口呆地盯着那枚令牌,何彧钦道:“昨夜真是多亏了夫人,我竟没有察觉。”
东方悦淡淡道:“他只是个探路的,剑阁已经跟上来了,此地不宜久留,还是赶紧走吧。”
众人连早饭也没吃便焦急上路了。
李彧和担忧道:“剑阁的人要是真追上来了,那咱们岂不是死路一条?”
东方悦安慰道:“放心,就算剑阁阁主亲至,我也要他有来无回。”
李彧和顿时钦佩道:“若是我也能有夫人这么厉害就好了。”
舟儿探出头插嘴道:“那和哥哥就不能偷懒啦!”
李彧和羞红了脸,“我哪有!”
舟儿只是笑,就连何彧钦也应道:“你若是能有舟儿弟弟一半勤快,我也就放心了。”
东方悦道:“前面有处茶庄,咱们歇一歇。”
舟儿吃着花生米,何彧钦招来小二问道:“这前面可有客栈?”
小二道:“前面几里有几个村子,有个县柏村,只那村子里有一家小客栈。不过前面那儿最近闹匪患,三不两时就有土匪来打劫。我看各位装束,是江湖人?他们人多势众,几位最好还是绕道儿走。”
何彧钦皱了皱眉,“匪患?官府不管吗?”
小二道:“瞧您这话,漠北那儿最近不正忙着打仗呢吗?官府哪有心思管这些啊。”
“漠北打仗跟这儿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打仗不得要银子粮食啊,那从哪儿出啊?当然是咱老百姓啊!这不,粮食交不够,又没银子,官府要抓人,他们就只能跑来当土匪劫掠过往行人了。”
“不过啊,早几年官府确实来过一帮人,为首的是个主簿,就带了几十号人,之后官府就再没管过了。”
何彧钦眉头微皱,“那那村子如今还有人吗?”
“有啊。”
“都没逃吗?”
“逃?”小二咧着嘴笑道:“逃能逃哪去?哪不要钱粮?”
何彧钦略一沉吟,“好,我知道了,多谢。”
何彧钦把情况跟东方悦一说,道:“夫人,前面匪寇频出,我与师弟急需赶回水云乡,绕路恐怕赶不及;夫人还带着小公子,还是绕路走吧。一路上承蒙夫人照顾,不如就此别过,救命之恩,来日再报。”
东方悦道:“公子莫急。前面匪寇虽多,却都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惧。”
“在下只怕小公子......”
舟儿插嘴道:“钦哥哥放心,娘亲从小就有教我拳脚功夫,让我强身健体呢!要是那些山匪真的敢来,我一定把他们打的落花流水,抱头乱窜!”说着挥了挥小拳头,惹得众人忍俊不禁。
东方悦也道:“此番带他出来,也是想让他见识见识江湖上的刀光剑影;再者我的儿子自有我护着,少侠不必担心。”
“既如此,那咱们赶紧走吧。”
众人商议完毕,便收拾收拾,启程前往县柏村。
那家小客栈名叫人来居,名字倒挺言简意赅的。
何彧钦要了三间房住下,又跟店小二打听了打听,此间确实常有山匪下山劫掠,通常是来收“保护费”和“过路费”的,也就是银子粮食。只要交了钱粮,他们绝不伤人性命,此地百姓为了保命,加之交的比官府规定的要少些,都承担得起,所以基本上家家都会交。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除了钱粮,这帮匪寇总少不了女人,因此此地女子经常会遭到他们骚扰,若是报了官,官府反而先问赋税交够没,若是不够,那边不管,甚至还会被抓进去打一顿。
此地百姓敢怒不敢言,不少女子都自尽了,剩下的忍辱苟活,这个地方没被玷污的屈指可数。
李彧和道:“如今的宁安皇帝内政修明、治国有方,我们江南就没有此等事情,定是那当官儿的拿漠北打仗当借口,暗中和山匪勾结,一面催逼赋税逼人上山劫掠,一面勾结山匪打劫百姓中饱私囊!”
小二摇摇头道:“瞧您说的,官府有没有跟山匪勾结我不知道,就我们这小破地方能跟江南那富庶地带相比?我们要是也像江南人士那样人人穿丝绸,我们也不用逃啊!”
李彧和嘀咕道:“江南也不是人人都穿丝绸啊。”
东方悦叹了口气,“这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怎会如此?”
舟儿问道:“娘亲,皇上真的不管百姓吗?”
何彧钦道:“怕是宁安帝有心无力,无暇管照此地。”
东方悦道:“朝廷之事不是你我能管的,还是先顾好眼前吧,大家都好好歇歇,既然小二说了山匪会管过往行人索要过路费,那明日他们一定会来。”
何彧钦点点头,“嗯。”
等到夜晚,舟儿在床上躺了许久也不见娘亲上床,起身就见娘亲坐在窗边,托着下巴,呆呆地望着窗外,“娘亲。”
东方悦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舟儿,赶紧睡吧。”
“娘亲你在看什么?”
“在看星星。”
“我也要看。”说着舟儿翻身下了床,赤着脚跑到窗边塌上,钻到娘亲怀里。
东方悦脱下外衣,给舟儿披上,把他抱在怀里,“你看,外面的天空多宽广啊,星星又多又亮,多漂亮。”
“娘亲最漂亮!”
东方悦笑了笑,“就你嘴甜。”
“娘亲,为什么我感觉,钦哥哥好像不想跟我们一起走。”
东方悦顿了顿,道:“你钦哥哥有要事在身,且又被剑阁追杀,他急着回门派复命,也怕咱们被剑阁的人盯上,被他拖累。”
“是吗?我还以为钦哥哥不喜欢我呢。”
东方悦捏了捏儿子的鼻子,“舟儿这么可爱,怎么会不喜欢呢?”
“那娘亲,剑阁又是什么?”
“江湖上有名的刺客组织,拿钱办事,不死不休。”
舟儿“啊”了一声,“那钦哥哥他们岂不是很危险?”
“是啊,所以娘亲才要跟着他们。”东方悦见儿子不明所以,解释道:“剑阁刺客武功高强,只要是他们要杀的人,就没有一个活的。但他们价格高昂,一条命最便宜也得百两,更何况水云乡十三名弟子,要杀他们那人,算是下了血本。”
“那跟咱们有什么关系呢?”
东方悦揉揉儿子的头,“怎么,又不想跟你钦哥哥玩啦?”
舟儿摇摇头,“我只是不明白,之前娘亲也救过些人,也没见娘亲如此上心啊?”
东方悦笑笑,“这不一样。之前那些人不过是缺钱缺粮,咱们救急不救穷,帮的了他们一时,帮不了他们一世。他们与我们都是江湖中人,既同为江湖人士,自当义字当先,能帮一把是一把;况且水云乡也是江湖大派,寻常人不敢得罪,可如今水云乡遭此横祸,只有两种可能。”
“哪两种?”
“要么是被仇家盯上了;要么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东方悦回想起林彧寻急着送回去的东西,想必是后者了。
思及此,东方悦继续道:“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我既遇上了,总不能袖手旁观。”
舟儿问道:“娘亲真的认识钦哥哥师父?”
东方悦点点头,差不多十年前见过一面。
东方悦抱着儿子上了床,给他盖好被子,在他身旁躺下,“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