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陶怪事(五)
按理说,浓烈到能飘过一个山头的血腥味,这里怎么也该会有数具尸体才对。可这里都是一些陈年腐尸,一具新的都没有,很是奇怪。
正当二人思索时,和西耶突然道:“师姑,你还记得吗?老乞丐曾说过,松泉坊包子的馅儿,是人肉。”
东方悦道:“你是说,他们为图方便,特意选定在那里杀人取肉,这样就算有血腥味,人们也只会以为是乱葬岗飘过来的,而后他们就从这运走?”
和西耶点头。
这说辞听起来有道理,但仔细一想,又有些不对,但到底情况如何,谁也不知。
二人只好打道回府,在客栈里待到夜明时分,盛明却没回来。
和西耶焦急道:“盛堂主怎么还没回来?”
东方悦叹了口气,“是我的错,是我太心急了。”
和西耶奇怪地问道:“师姑你怎么这么说?”
顾旗道:“昨天松泉坊才被闹了一通,今天就有人去查那船,这么明目张胆,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想干嘛。”
和西耶气道:“那你怎么不早说?”
顾旗不紧不慢地道:“放心,他死不了。我悄悄跟去瞧了一眼,他们那船打的是漕帮的旗号,混上船就能知道他们去哪了。”
“怎么混?”
“他们定期会买一些女子,我打听了下,明儿是最后一天。”说着一双眼睛直往东方悦身上瞟。
和西耶当即道:“我去!”
东方悦拦住她,“你露过脸,我去。”
和西耶扁了扁嘴,“那师姑,你要小心啊。”
顾旗站起身,拍了拍手道:“明儿穿旧点,我把你卖到市场去。”
东方悦瞪了他一眼,哼道:“公报私仇。”
第二天一早,东方悦就换了一件旧一点的常服,装扮一番就被顾旗绑了手牵去市场卖了三两银子,在人伢子那没待多久,果然被漕帮的人买了去给弄上了船。
东方悦蹲在地上,抬眼瞧了瞧四周,船舱里全是或买来或抢来的女子,各个被绑着手,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
直到夜晚降临,船舱又来了三个女子,水手这才拔锚启程,晃晃悠悠地不知驶向何方。
第二天清晨,船终于停了下来,水手推搡着把姑娘们赶下了船,东方悦低着头、混在其中,偷偷观察着四周环境。
四周一片雾霭朦胧,看不真切,只能看到前方一条栈道蜿蜒向岛屿深处,却不知通向哪里;旁边还有两艘一样的船,络绎不绝的姑娘从船里出来,排成两列被驱赶着向前走。
东方悦乖顺地跟着进去,走了没多久,所有人就被关进了一个屋子,一个凶神恶煞、五大三粗的男人端坐在上座,一边挑着姑娘一边吃着身旁姑娘递来的水果,那样子,当真惬意。
东方悦仔细观察着屋里的人,走路之间重重地踏在地板上,沉重的声音一下一下敲击在惊慌失措的女子们心上,吓得她们连哭都哭不出来。
东方悦用力踩了踩,仔细感受,这木制的地板却是有些起伏。
下盘看似沉着,但脚步力量过重无法自控,导致地板微有凹凸,空有一番蛮力,这是内力无法自如控制的表现。
东方悦又瞄了一眼座上的那个人,他的内力是她这一路走过来见过最高的,可也不是她对手,她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不知,这人究竟是不是这里的头儿。
没过多久,就轮到她了。东方悦走上前去,座上那人瞟了她一眼,忽然来了兴致,盯着她左看右看,指着她道:“她,我要了。”
身旁立马有人推了她一把,道:“还不谢谢教主?”
“谢、谢谢教主。”
教主挥了挥手,身旁侍女立刻带她退了出去。
东方悦跟着侍女走来走去,忽然侍女停下了脚步,道:“就是这里了,你快去沐浴吧,记得把自己好好清洗一遍,你若还是这么脏地去伺候教主,肯定会没命的。”
“谢谢。”
东方悦进去关好门窗,就听得侍女的门外叹道:“哎,有命总比没命强。”
东方悦也不着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自信她还是有这个能力的。遂慢悠悠地洗漱穿戴好出去,侍女早就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见她出来赶忙把她往寝室带,一面还嘱咐她,“教主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你可千万别忤逆他,记住了,逆来顺受,才有命在。”
东方悦谢过她,抬脚进了卧房,教主早就等待多时了。
教主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臂,东方悦上前帮他脱了外裳,正要帮他解开腰带时却被他一把揽住了腰抱在怀里。
东方悦装作害怕的样子低着头,“教、教主。”
不曾想下一瞬便是一掌袭来,直打向她腹部。
东方悦被一掌打出去,疼得在地上半天起不来身。教主看着她躺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有些惊讶,不敢置信地蹲下身,按了按她的腹部,疼的东方悦倒抽一口凉气,教主这才放过她,唤来侍女给她叫了大夫,自己去了别屋就寝。
大夫给她留了几瓶外敷内服的药后便走了,东方悦躺在床上暗骂这个老狐狸心眼多,这一掌真是手下不留情,她硬生生受了这一掌,只怕又添了几分内伤,又得躺床上养几天伤。
先前那个侍女一面给她敷药一面叹道:“哎,你是不是冲撞了教主?早跟你说了不要忤逆他,幸亏教主留了你一命,以后可不要再忤逆他了。”
东方悦听着她不停地在那叹气,忍不住问她,“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侍女叹口气道:“叹叹。”
“挺适合妹妹的。”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姓何。”
叹叹又叹了口气,给她盖好被子,“小何,早点睡吧。”
东方悦却是难以入睡,教主难道是怀疑她的身份?也不知道这一掌有没有消去他心中的怀疑。
东方悦再三思索,保险起见,还是尽快找到盛明下落为好。
东方悦在床上躺了两三天就好了,但教主那一掌虽说留了情,可换做普通人,这一掌怎么也得在床上躺个半个月才见好,东方悦便装作伤重的样子,继续待在屋里掩人耳目,同时盘算着晚上如何寻找盛明下落。
这天叹叹来为她换药,东方悦突然瞥见叹叹脖子上一道红印,那样子似是被人用手捏住过脖子。东方悦心念一动,关切地问道:“妹妹,你这脖子怎么了?”
叹叹不自然地扯了扯衣领,试图遮住那红印,但哪里遮得住。
“是不是教主……”话未说完就被叹叹捂住了嘴,“住嘴!”
“妹妹……”
叹叹叹了口气,偏头抹掉眼底的泪水,转过头来眼底满是伤感和同情,“咱们能够服侍教主,是咱们的福气,不过被打几下而已,总比被剁了的好。”
“剁了?”东方悦敏锐地察觉到叹叹言辞间的不同。
叹叹往四周瞧了瞧,确定四下无人,这才轻声道:“那些没被教主选中的女人,要么被抽血剥肉死无全尸,要么沦为玩物供教徒们玩弄,死了同样也得被抽血剥肉、死无全尸。”
“抽血剥肉指的是……”东方悦直觉这并不是一个形容词。
叹叹打了个寒战,声音里都带了哭腔,“挑了手筋脚筋放血,然后把肉全都割下来。”
饶是东方悦见多识广,听闻此言也忍不住寒毛耸立,“这么残忍?!”
叹叹摇了摇头,双唇摩挲着似是想说什么,双手无助地颤抖着,一双眼睛里满是恐惧,晶莹的眼泪也止不住地大颗大颗往下掉。
东方悦见状,便抱住叹叹,一手轻拍她的背安抚道:“妹妹,没事,有什么事跟我说,我会保护你的。”
明明只是一句安慰的话语,可不知为何,竟意外地让叹叹逐渐平复下来。
叹叹握着东方悦的双手,道:“教主他、他喝人血、吃人肉!”